书城古言杠上邪魅郎君:步步生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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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谁?”云芳菲轻叫一声,脚下却往旁边急走几步,换了个方位,心中有些暗惊,来人功夫之高,只怕不再自己之下,可要小心应对才是。

实在不行,就守好房门,然后立即出声唤人,无论如何,今晚一定要活捉此人,查清来历。

嗤的一声轻笑,带着云芳菲熟悉却又陌生的音调,似邪肆却又多了点正经,正经中却又透出一抹玩世不恭的调调,突然响了起来,旋即淡粉色,橘红色,淡蓝色三种不同的光芒缓缓亮起,相互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其炫目的光彩,夹杂着一丝丝暧昧,充斥在房内各个地方,照亮了云芳菲惊诧的眼眸,男子自屏风后步出,一袭黑色滚着细细金线的宽大黑衣随着那优雅的步伐而荡出暗夜蛊惑般的波纹,贴合的显出男子那挺拔而修长的身姿。

云芳菲眸光向上渐渐移动,不出所料的撞入了一双幽暗的深邃眼眸之中,心,微微跳的急促起来,那狭长的凤眸里流转着绝世的风情,熟悉的邪肆,没了往昔的轻佻,夹带着一股沉静的涓涓细流,一点一点的向她蔓延过去,脉脉的凝视着她,“媚儿,除夕夜太难熬了,陪我一起过吧。”

是啊,除夕夜是很难熬的,云芳菲轻颤了一下,怔怔望着他,恍然想起,在这个时空中,每个除夕夜都是她自己孤零零的度过,他好像过的并不难熬吧。

还记得在她十五岁的那年除夕夜,她独自坐在房中,双手托腮,对着那一盏清冷的孤灯,暗暗想着什么时候她的除夕夜不会再如此孤单,却听到窗外脚步声渐近,扭头往去,那半开的窗口中映着的正是他轻佻的笑脸,一双好看的凤眸中却透着和她同样的孤寂。

一张窗台,将他和她隔开在那个冰天雪地的阴森山巅之上,窗外寒风冷冽如刀,打在脸上像是刀刮一般,窗内多了些许温暖,少了点难耐北风,但一窗之隔的两人,却有着同样的渴望。

看到她注视着他的时候,他笑了笑,第一次少有的说起了正经话,他眸子晶亮,护着热气,低低说道:“媚儿,除夕夜太难熬了,我陪你一起过吧。”

闻言,她咧嘴回以同样的笑容,微微点头,却听到远处一株被白雪覆盖的梅树下,媚堂的前任堂主又脆又娇又羞又饱含敌意的声音,“绝,快点,今晚我们换个新花样……”

还记得那刻的她,心中五味俱全,只默默的看着他稍稍皱了皱眉,然后便像只是从她窗前经过的样子,毫不犹豫的转身,笑着向那株红梅走去,夸张的张开了双臂,那醒目的红袖像是雪地上盛开的两朵巨大的红花,刺眼的呈现在她的眼前,将女子包围其中,走入了堂主的闺房。“好期待,有你上次的刺激吗?”

那好听的磁性的男子声音,如这窗外呼啸不停的寒风,瞬间在她的心间划开了一道道细小的口子,渗出了滴滴猩红,将这个并不温暖的除夕夜冰化到了极点。

那些她以为逐渐忘却的记忆如潮般在脑海中涌了出来,她勾起了一个嘲讽的笑,退后一步,斜望了男子一眼,意有所指道:“我记得你的除夕夜好像过得很香艳,并不难熬。”

绝杀神色不变,眼帘半垂了下来,遮挡住里面那一闪而过的苦涩,他转过了身,坐在了桌旁,修长的手指轻轻扣着桌面,低低沉沉的说道:“过来吧,难道今晚你还想像往常那样,独自熬过?”

见他如此,像是不记得了一般,云芳菲懊恼的暗骂自己的记忆力为何要如此的好,倒显得她一直耿耿于怀似的,面上却带着完美的笑容,礼貌而疏离的坐在对面,看着桌上几样精致小菜和一壶清酒,皱了皱眉,这菜不像是厨子她府中厨子的手,倒像一些民家拿手的菜肴。

“认识你九年,可我却用了十年的时间,才明白你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绝杀端起了酒杯,面容淡然,声音平静,却仍旧掩饰不住眸光中那苦涩的味道,“你说我该罚不该罚?”

说完,不待云芳菲出声,那酒便流入了他的喉咙,接连三杯下去,俊美无俦的脸庞上泛起了几丝浅淡的醉意,几线薄红缓缓染上了那暧昧流光中如玉的肌肤,如暖玉中来回流转的红丝,拨动着情感的薄纱,带动着室内原本有些冰凉的气息也醉意微醺,柔软起来。

云芳菲垂下了眼,夹了一块已经冷却的水晶肘花,轻轻放入口中,又抿了一口清淡的酒水,任由着冰与火两种不同的滋味在胃中翻搅,沉默着。

暖暖的暗光打在她如水般沉静的面容上,透着股说不出的冷漠,唯有那垂下的睫毛,几不可见的抖动了几下,遮挡住唯一能看出心绪的眸子,那两排细长而浓密的阴影,缩在那冷漠的脸上,成为凝望她的男子眼中,却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别致美感,只可远观,而不可接近。

男子低低笑了起来,又饮下一杯,执着眸光盯着她的容颜,停留了好久,才沙哑的低问:“告诉我,那一晚如果不是白飞羽,而是我,你还会不会嫁给他?”

她是喜欢他的,他一直都知道,所以才对她一直都有着极大的信心。

只是,她仓促的嫁人,直接给了他迎头一击,打破了他唾手可得,也是他志在必得的信心,也打乱了他所有的冷静,所有完美的计划。

他恨不得立刻向她解释,直到快马加鞭历经生死之后见到了她,却再也张不开口。

因为那一夜,他毕竟也是在知晓那药并不能让他致命之后,才去帮她解毒,说了又能怎样?

可是他分明感觉到身着凤冠霞帔的她明明对她还有情意,却仍旧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他。

当痛贯穿他全身全心,无可抵挡的时候,他才知道,那一夜,他错的何止离谱,简直是不可饶恕!

于是,那一夜的纠缠,就成了始终压在他心口的大石,沉重的让他几乎不能喘息。

云芳菲抬眸斜睨了他一眼,一言不发,脸色却微微难看起来。

事已至此,何必再问这些无聊的问题?只是,心却似那被清风吹皱的湖水一般,荡起了细细的微波,情不自禁的想起了从前。

那一晚……

若不是孩子的缘故,她又何至于匆忙之中嫁给了白飞羽?

不过,那一晚若是他的话,她是断断不会选择白飞羽的,事情也许就会完全的不同,至少晨儿还是安全的吧?

想到这里,她的心又开始泛起了揪扯的疼痛,无边无际的蔓延着,她深吸一口气,执起了酒杯,大口喝光,强行压下了翻涌到口边的恨意,浅笑着横了他一眼,“是啊,你也知道,女人对她的第一个男人,都是与众不同的。”

咔嚓一声,酒杯碎裂,苍白的透着青筋的手指上渗出了大滴大滴的殷红,绝杀绷紧了脸,闭了闭眼,一寸寸收紧了掌,不知疼痛似的将那青瓷碎片完全裹入掌心,瞬间,血流如注。

云芳菲的心跳了一下,随即面不改色的又夹了一块排骨,狠狠的咬了下去,碎骨成渣,一点点的咽了下去,慢悠悠的说道:“我本想多玩几年再和飞羽成亲的,没想到他看起来温柔,谁知那么强悍,一次就让我有了身孕,没办法,只好嫁给他喽。”

痛吧痛吧,大家一起痛吧!

男人,特别是一个在乎你的男人,总受不住女人当面夸别的男人性能力强吧?

“你说什么?”男子砰的一声砸在桌上,震得碗盘一阵脆响,腾地站了起来,赤红着双目,挺拔的身形剧烈的晃动着,一下子佝偻起来。

疼!

真疼!

男子以手抚胸,弯下了腰,挺拔如松的身姿佝偻如虾,抽搐不已,线条硬朗的下巴抵触在满是汤汁的桌面上,俊美的脸庞扭曲在一起,双目紧紧闭着,微微抖动,薄唇更是抿成了一弯苍白的冷月,露出一线缝隙,粗重的喘息着,呼出一道道难以言说的凄凉气息。

“你,怎么了?”云芳菲吓了一跳,慌忙起身,伸手想要去扶他,却在指尖快要触摸到他身上的那一刻,顿了一顿,缓缓又收了回来,坐回椅子,静静的看着他,眸光一下又一下的闪动着,一边是挣扎,一边是淡漠,不断烦乱的重复着。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稍稍直起了背,瘫坐在椅上,抬眸凝望着女子那疏离的模样,目光涣散,似悔痛,似悲凉,失血的唇瓣轻轻蠕动了一下,旋即又紧紧闭在了一起。

此时此刻,他又能说些什么?

孩子,那是他的孩子啊!

从来都不知道,相处了三年的那个小小的婴孩,竟然就是他和她的孩儿,他的亲骨肉呵!

他自信满满,算无遗漏,原本吃定了她会乖乖等他一年,哪知天算地算,唯独未将孩子算进去……

看看他,该死的都做了什么,让他的女人和孩儿都承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