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杠上邪魅郎君:步步生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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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如果那会她选择相信下人的话,自己独自离开,而不是幻想着非要去证实这个已经发生已经存在的事实,那么这会她和儿子说不定仍然在哪个不知名的偏僻角落里悠闲的活着,说不定小初晨已经会开口叫她一声娘亲,会歪歪扭扭的迈着小脚跟在她的身后,甚至还会拍着手五音不全的唱着她记忆中那些遥远的经典的但却是所有妈妈们爱听的儿歌……

哦,晨儿,我的晨儿,都是妈妈的错,都是妈妈的错!

冰凉的泪珠再一次汹涌的窜出泛红的眼眶,云芳菲静静的躺在床上,大睁着眼,任由着心底那永远也流不尽的思念之类疼痛之泪缓缓爬过她的鼻梁,淌过她的脸颊,悄无声息的滚落在发丝之间,纤细的手狠狠的捏在一起,发白的指尖拼命的塞入口中,阻挡着溢到了口边的痛哭之声。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暗,侯爷府中点起了明亮的灯烛,因为没有摸清新主子的喜好,下人们只试探着叫了一声晚膳时间已到,见云芳菲并无反应,便又悄悄退了下去,没人敢去打扰。

陷入了剧恸之下的云芳菲丝毫也没有察觉到,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极其细微的声响,旋即房内多了一人,房内没有点灯,黑漆漆的,在窗外廊前灯笼晕染的些许昏暗光线下,勉强可以看出来人那紧身衣下那依稀可辨出的欣长劲瘦身姿,豹一般的猫在她的身后,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庞,但那双微亮的眸子里却流淌着柔和的光芒,一瞬不眨的看着面前那个背对着他,拼命压抑着哭声的楚国新任侯爷。

“你……”许久许久之后,来人沙哑而艰难的吐出一字,声音在这静谧的空间里打着颤,像是窗外那些在冬日冷冽寒风中不胜瑟瑟的枯草,怀抱着对春日即将到来的希冀,却又不知能否继续挺得住这眼下难以忍受的无边寒夜,莹白的修长的手指在半空中凝了许久,终于随着这一个字而无声垂了下去,落在了唇边,掩住了这突兀打破一室安静的声音,高大的身影似动似静,像一棵微风中的细柳,摇摆不定。

云芳菲闻声如遭雷劈,犹如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般跳了起来,印着窗外朦胧之光的眸中满是震惊,脱口而出:“你……”

“你……”一颗心砰地激跳起来,云芳菲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她刚刚回到楚京的第一个夜晚,就在这狭小的室内,见到了这双阔别三年之久,却时常会在梦中不时萦绕的眼睛,她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瓣,喉咙像是着了火般疼痛,再也吐不出任何的话。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是如何进来的?难道他已经认出了她吗?

“媚儿,我找你好久了……”沙哑的声音低低徘徊在这令人窒息的空间之中,男子踏前一步,掩在唇上的双手向前平伸出去,向着她那僵硬的身子揽去。

“你……是谁,不会是刺客吧?”颤抖的指尖终于抵达她的肩头,冰凉的触感将她从阵阵惊窒中惊醒过来,她猛地往后一跳,闪身避了过去,出口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素的镇定,旋即粗鄙的低骂道:“奶奶的,真没天理,老子拼死力战,刚被封官,钱还没捞一个呢,就有人来刺杀老子了……”

男子怔了一下,扑哧一声低笑,在窗外透射进来的暗光之下,隐约看到眼前那张陌生的脸庞以及那双渐渐恢复清明的晶亮黑眸,他慢慢缩回了手,自嘲的笑了一下,淡淡说道:“抱歉,认错人了。”

认错人?这是哪门子理由?

云芳菲瞪着眼,眼睁睁的看着男子转过身,一步一步往门口走去,他走得很慢很慢,慢的就像前世那些特技慢镜头,慢的足足有一分钟,他才走到门口,她说不清此刻心中到底是何等滋味,内心明明翻腾如潮涌,外表却偏偏异常平静的看着他的手啪嗒一声抚上了那门闩,心也莫名的一紧。

她不相信,他会认不出她来,九年的相处,彼此的脾性,彼此的气息,怎么可能会认不出呢?

这人还是一如往昔那般大胆放肆,一句认错人了就可以抹去他夜闯侯爷府的罪名吗?

可是她却不得不放弃追击此事,因为她目前并不想和他有太多接触,毕竟三年了,她从未和往昔任何一个相识的人联系过,如今此番归来欲要报仇,更不想也不能走漏风声。

云芳菲咬着唇,压住了心底没来由的不愉感,转过了身,背对着他,不想再看到某些人某些事,更也许是不想再看到自己从前的傻吧。

耳旁有极速风声滑过,云芳菲刚一惊觉,正要抬头,却发觉身子已经软软跌入一个温暖炙热的怀抱中去,男子刚猛的气息,不同于三年前的邪肆,而是充满了浓浓的思念和疼痛,霸道的将她整个包围其中。

“绝杀,你……”云芳菲大惊,双手齐挥,双脚飞踢,这男人该是一如既往的该死,一上来就占她便宜!

“嘘,媚儿,叫我抱一会,一会就好……”绝杀低低的说着,沙哑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欣喜的释然,又仿佛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感恩,沉沉的,辗转的在她耳畔不住的叹息,“能看到你还活着,这感觉真好……”

云芳菲闻言浑身轻轻一颤,却并不言语,停止了挣扎,柔顺的依在他的怀中,感觉到他胸口处那越来越急的心跳,耳畔那越来越热的呼吸之时,她倏地抽出了被制的胳膊,化掌为刀,猛力看向他的胳膊。

绝杀急速回抽,却仍旧被那一掌刃劈个正着,一声浅浅的抽气声中,手腕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弯了下去,软软的,就像垂着一根煮过的面条一般瘫软。

不会吧,这么容易便受伤了?是她这三年来武功进展太快,还是他不思进取,倒退了不少?

云芳菲心头微诧,却绝掌心的肌肤有异,当下快速的捏起了那软绵的手腕,入手处的肌肤凸凹不平,像是被什么利器割了许多道伤痕一般。

“三年不见,叱诧江湖的邪门主今日伤痕累累,实在让人大出意外啊。”云芳菲松开手,摸索着去找火石,口中却嘲讽道。

“恩,三年不见,昔日委屈的小媳妇今日竟然摇身一变,成为皇帝钦封的侯爷,毫不风光,更是让人大出意外。”绝杀微微一笑,坐在床上,从怀中翻出一件东西,准确的抛在烛台上的蜡烛顶端,轻轻晃了晃,便稳稳的站在其上,代替着烛光,照亮一室的黑暗。

“这珠子用来照明很不错,可惜当年反出邪门的时候忘记拿几个了。”淡淡的莹蓝光芒浅浅流转在二人之间,在这个暗黑的夜里,平添几分朦胧的旖旎,看着面前的男子比过去更加俊美几分的脸庞,丝丝温柔从那微眯的狭长凤眸中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来,浓烈的几欲要将她给吞没一般,云芳菲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起来,急忙随口扯了起来。

这厮三年不见,勾引女人的功力愈发深厚了,不知这三年又糟蹋了多少女子……

“你是我邪门的副门主,想要什么尽管去拿。”绝杀足尖一点,轻巧的退去了靴,懒懒往后一靠,半躺在床上,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伸出手指,勾了一勾,“过来。”

该死的,把我当什么了?

云芳菲倒退一步,半垂着头,心中恨恨暗骂,眼角余光却不经意的瞥见一物,顿时呆了一呆,脸色大变,直直的向他扑了过去。

“哎呦,我只是叫你过来,你这么热情做什么?”男子吃吃笑道,旋即伸开双臂,热情洋溢的接住了那飞来的娇躯,牢牢抱了个满怀,眉梢眉间荡漾起满满的笑意。

“你从哪来的?”顾不得此刻姿势到底有多暧昧,云芳菲一把扯下挂在他手指上那枚系着特殊金丝线的玉佩,迫不及待的问。

这玉佩是在三年前她怀孕期间,亲自给儿子挑选的,更是在儿子刚生下的那一刻就亲手戴在了他的脖子上,直至那日跌下山谷,都从未取下过,原以为这枚玉佩会陪着儿子在那黑漆漆的世界中度过,再难重见天日,但万万想不到,今日竟然会挂在绝杀的手指上,难道说……

“呵,我好久没睡了,好困。”绝杀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侧身,搂着她往床内滚去,半躺半压下去,感觉身下那真实而柔软的触感,满足的闭上了眼,喃喃说道:“陪我好好睡一会吧,一千多天都没睡安稳过了。”

“不行,你给我起来!”云芳菲心急难耐,急于得知儿子的消息,怎肯让他如此睡去,当即暗运内力,正要动粗,却见他缓缓睁开了眼,一瞬不眨的盯着她,将手腕上凑到她的面前,淡淡说道:“你不问问这伤是如何来的吗?”

云芳菲一怔,被动的看了过去,触目所及,全是一片狰狞的令人看不出原有皮肤的伤痕,那些伤痕密密麻麻,纵横交织,似被什么平刮而下,又似被什么深深划下,更有一小片伤痕整个向内凹陷下去,像是少了整整一块皮肉一般,看得云芳菲不由自主的深深吸着气,似有什么在心中一闪而过,她闭了闭眼,两串剔透的晶莹映着夜明珠那浅淡的蓝,悄悄从脸颊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