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杠上邪魅郎君:步步生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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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云芳菲抬了抬眼,淡淡说道:“我若是不来,孩子就失去了父亲,还要如何交代?”

如果飞羽今日执意要娶妻,那么她云芳菲绝不会阻拦,定会带着孩子远走高飞,从此陌路以对!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这孩子不但是我们白家的嫡传后代,将来更是整个白家的掌舵人,又岂会没有父亲,莫不是你病糊涂了吗?”白老夫人闻言颇为不悦,用患病给了孙媳一个台阶下,毕竟自己理亏一些,孙媳又是大腹便便,受不得太大刺激。

白老夫人全然忘记了,此时飞羽的成亲对云芳菲来说,就已经是最大的刺激,只不过在这老人家的心中,男人三妻四妾终究是寻常之事,女人再不情愿,迟早都要接受这个现实,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

听了白老夫人的话,云芳菲笑了笑,不再言语,直接收回了投在白老夫人身上的视线,重新看向一脸呆滞的白飞羽,脸上笑容愈来愈漂浮起来,如一团无根浮云,四处游移着,她舔了舔干裂的唇,轻轻问道,“飞羽,今日你是铁了心要娶妻吗?”

“我……”白飞羽动了动嘴皮,声音像是被阻在喉咙深处一般,发不出声音,那双清澈的不含任何杂质的眼眸无声的抖动着,慢慢垂下,如秋风中随风瑟瑟而飘的叶子,孤独而凄美的向下坠去。

勾了勾唇,云芳菲上前一步,手腕一动,在半空中滑过一道亮丽而完美的弧线,下一刻,冰凉的短匕已架在白飞羽那露在猩红婚衣外的脖颈,白皙而柔滑的肌肤,衬着乌黑而坚硬的短匕,沉浸在一片喜庆的红色衣服之上,三个鲜明的颜色狠狠的碰撞到了一起,带给人一种强烈的震撼,竟然之举,华丽凄美。

白飞羽轻轻呼出一口气来,闭上了眼,将自己脖子中最大的动脉血管更深的凑到了那锋利的刀刃之上,带出一线浅浅的红,渐渐晕开在刀身之上,映出他毅然的,从容的,甚至是心甘情愿的选择。

“菲儿,你这是做什么,要谋杀亲夫吗?”白老夫人脸容骤变,急声斥责道:“快把刀子拿开,别伤了飞羽……”

云芳菲手腕往后一退,退开了那渐渐逼近刀锋的肌肤,眼神半是清冷半是疼惜半是无奈,最终狠狠一咬牙,平静的说道:“要我,还是娶她,给我一个答案。”

白飞羽浑身一震,猛地睁开了双眼,痛苦的望着她,闪现着复杂的眸光,终于开了口,却是字字如沙石相刮,声音刺耳,“为什么你不能像别的女人一样,大度一些?”

“姐姐不顾怀胎之苦,能在今日赶来为钰儿和飞羽祝福,钰儿深为感激。”一旁头戴凤冠的新娘插话而言,声音柔婉,配着那面上珠帘发出阵阵悦耳的清脆之音,说不出的美妙好听,态度更是谦和有礼,丝毫没有半分公主架子,使得大厅那紧张跋扈的气氛略略一松。

“我云芳菲出身寒微,不敢和公主高攀,这一声姐姐承受不起。”云芳菲笑了起来,收回了匕首,自顾垂首凝视着刀身上那刺目的红,手掌一翻,捞起了白飞羽那宽大的红袖子,但听嗤的一声细响,半截红袖眨眼间和喜袍分了家,落在了纤细柔白的手掌之中,被两根青葱手指捏了起来,一点点擦拭着刀身上的血渍,神情自若道:“借你袖子一用,你不介意吧?”

白飞羽愣愣的看着她,沉默着,揣测着接下来她会做些什么,却听到又一声轻微的嗤嗤声响,云芳菲的半截袖子也被割了下来,抛向了空中。

一阵令人眼花缭乱的刀影之后,白飞羽脸色一白,大叫一声,冲了过去,双手在空中一阵乱舞,却捞了满手被斩得七零八落的碎布,他抬起了头,震惊的看着面前那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决绝的容颜,心中一片恐慌,颤抖的说道:“菲儿,你……”

“既然你选择了她,那么我只好和你割袍断绝夫妻之情,但愿从此之后,你们夫妻伉俪恩爱到老,再不分离。”云芳菲凛然说完,从手腕上退下一件玉镯,往他怀中一塞,转头就走,边走边道:“白家的玉镯还你,该送谁就送谁吧。”

她云芳菲还没有那么的低贱,可以做到二女共侍一夫的地步,既然是离婚,那么他的东西,她也不屑再要!

“菲儿,不……”白飞羽万万想不到她竟然如此决然,说分开就分开,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去拿那玉镯,忙大步向前急追而去,拦在了她的面前,那碧玉澄清的玉镯眼看就要落在光洁的汉白玉地砖之上,摔得四分五裂,却见红影一闪,楚钰纤腰一弯,伸手接了过去,看了一眼松了口气的白老夫人,微笑着递了过去,柔柔说道:“钰儿害得姐姐生气,还要劳烦祖母将玉镯还给姐姐了。”

白老夫人嘴唇动了动,赞赏的看了一眼楚钰,又皱着眉看向了正被飞羽拦住的云芳菲,些许的不满渐渐现在充满了皱纹的老脸之上,唉,孙媳固然是好,但这性子却不讨喜,还是公主大度……

“放开!”云芳菲冷眼逼视着白飞羽,见后者死死抓住她的手腕,就是不松,她暗暗运气,想要震开,却觉腹中一阵尖锐绞痛,听得哗啦一声,下身像是开了闸的水库一般,往下哗哗流泻着什么,疼的她脸色更白,身形急颤,双手紧紧捂着腹部,弯下了腰,唇边溢出了难忍的****,“孩子……我的……孩子……”

那声音瑟瑟如三秋之后濒临垂死的蚂蝗哀泣的调子,又如被巨石碾过,寒风蹂躏般,破碎而零散,声声泣血凄厉,唬得白飞羽惶然不知如何是好,只一味的抱紧了她,心疼的唤道:“菲儿,你怎么了?”

“快快快,菲儿怕是要早产了吧”?白母一眼看到媳妇衣裙上那触目心机的大片血渍,惊恐之下连忙奔了过来,厉声对门外的丫头下人叫道:“快去请稳婆请大夫……”

孩子,我的孩子啊,你千万不要有事,是娘亲不好,是娘亲不该任性,不该执意的非要得到一个答案才肯相信,是娘亲连累了你,孩子,我的宝宝,娘亲求你了,千万不要有事……

此刻的云芳菲斜斜的歪倒在白飞羽怀中,眼前逐渐模糊,渐渐漆黑,时而觉得身子沉重无比,又时而觉得身轻似燕,飘到了高空,但无论怎样,她都牢牢的惦记着在腹中和她朝夕相处了七个月之久的宝宝,纵然是腹中那股越来越难忍的疼痛,催得她几乎几次昏睡过去,但她依旧死死的咬紧了舌尖,勉强使自己神智保持着清明。

不能睡去,不能睡去,睡了宝宝就没了……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菲儿抱到最近的房里?”白母见儿子抱着儿媳,痴傻在当场,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一个耳光煽了过去,痛骂道。

“哦。”白飞羽被打的如梦初醒,急忙抱着妻子急切的往最近的一间居所而去,臂弯处越来越粘湿的感觉,骇得他心惊肉跳,看了一眼已经闭上了眼,气息极度虚弱的菲儿,鼻头一酸,两行清泪不由自主的滚了出来,低低的哀泣道:“菲儿……你千万不要有事……”

菲儿,我后悔了,如果早知道娶公主的代价就是失去你,那我宁死也不会娶的!

菲儿,我的菲儿,你若有事,让我可怎么办啊,我不娶了,真的不娶了,只要你能好好的……

房门开了一线狭缝,小丫头白着脸走了出来,手中端着一盆殷红的血水,战战兢兢的想要避开守在门前焦急的直转圈子的少爷,快速往一旁跑去。

白飞羽瞥眼看到那盆中荡漾着和他身上一般鲜艳的色彩,头脑当即一蒙,浑身哆嗦起来,作势就要房内冲去,口中惊叫着:“菲儿,菲儿……”

“少爷,产房不详,您不能进去……”几个年老的仆妇见状,慌忙掩上房门,开玩笑,若是被少爷冲进来,白老夫人第一个就不会饶了她们。

白飞羽不听,疯了一般,大力的冲撞着房门,眼看那两扇门板被震得只差就要从门框上掉下,白老夫人苍老而又充满威严的声音厉声响起,“飞羽,产房不详,难道你非想冲撞得送子娘娘不悦耳迁怒于菲儿吗?”

在这个迷信的年代,女人身上经期以及产子时流出的血液,都被贬之为污秽之物,男子不能碰触,否则便会倒霉,特别是女人生产时,男人更不能陪侍,否则便会惹怒送子观音,不但男人倒霉,更是会给女人和孩子带来灾难。

白飞羽怔了怔,渐渐平静下来,却止不住的伸头前望,隔着薄薄的却阻挡了他全部视线的门板,一双清澈的眼眸中充斥着浓浓的担忧和悔恨。

房内平躺在床上的云芳菲紧闭着双眼,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中,许是疼痛的关系,她身上的衣衫均被汗水浸得湿淋淋的,柳眉紧紧蹙在一起,仿佛在忍着巨大的痛楚一般,脸色更是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不断渗着汗珠的额头更是隐隐现出几线浅浅的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