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哥哥宝宝要抱抱。"
"无间哥哥宝宝要花花!"
"无间哥哥宝宝想飞飞。"
"无间哥哥宝宝想……"
西无间手捧一本线装本悠闲地坐在紫藤树下藤编躺椅上慢品,一个两三岁大的小女娃在他身上爬来爬去,骨碌碌的黑眼珠紧盯着他眼角的朱砂痣,嘴角流着口水,扯着糯糯的嗓音讨好地撒娇总有那么点垂涎的意思。
在她再次蹬着小短腿爬到西无间胸前,小爪子抖抖搜搜探向半闭的眼角,气定神闲的某人食指一点把小屁孩扒拉到了脚跟。
努力了一下午还没有吸引到美人注意的小色鬼失了耐心,决定用最拿手的方式,大哭。
"哇……"
嘹亮的嗓音穿墙透壁,让凤于飞再次心软起来,从屋内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出来,抱起小女娃轻轻哄。
"兮若乖,兮若不哭,无间叔叔马上就帮兮若摘花花……"
一边说一边朝西无间努嘴,示意他起身摘盛放的紫藤萝。
一听凤于飞如此说,本哭得都打嗝的小女娃立马破涕为笑,变脸绝技炉火纯青,可见经常用这一手,照着凤于飞的脸吧唧亲了一口,伸着胳膊撤着身子要西无间抱。
西无间叹了口气,指头弹了弹难缠的丫头,接过她掠身到紫藤架,小女娃叽叽喳喳地叫着"无间哥哥好厉害,宝宝最爱无间哥哥,无间哥哥最疼宝宝之类。"
惹得站在紫藤树下的凤于飞神色又是黯然又是好笑。
"自己和无间的孩子要是活着……"
就是怕她触景伤情,所以西无间对第一次见面就跟他特别亲的小女娃并不热情,即便她是云瑶和式微的孩子,即便知道自己和凤于飞之间的不幸全出自龙豀之手。
可在兮若一而再再而三的示好和软磨硬泡西无间偶尔还是会禁不住逗弄下她,尤其是兮若长得特别像云瑶原来的样子,与凤于飞也有几分相似,看她皱眉嘟嘴总有在欺负另外两人的感觉。
有时他会恍惚地想,整日里往自己院子里跑,一日不见就跟他爹娘闹的小女娃莫非是千年前自己的孩子转世。
想到近日来式微吃醋,云瑶为难的样子西无间就内心大慰。
可这个流着口水叫他美人哥哥,见面就抹他一脸口水,在死命的威赫下才把称呼改成无间哥哥的小屁孩哪有他丁点的气质,不过招招手指就屁颠屁颠地蹬开冥王咧着嘴笑得像盛放的葵花般扑过来时似乎也有那么点可爱。
距那日大战已过去三年有余,西无间却觉得恍如昨日,为治凤于飞他答应暂留在地狱,待病好后云瑶又以记忆恢复需时长之由磨蹭着不让他们走,记忆恢复后干脆明目张胆地以西无间曾立誓永掌地狱阻拦,连惯于缄默的冥王
都开了口。
正巧兮若出生,凤于飞怜爱有加,不愿离去,西无间便再次成了西方鬼王。
他明白凤于飞之所以留在这里是想与自己孩子团聚,那个没出生便夭折的孩子,没入轮回,连冥王也查不出去处,在幽冥界守着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夜深人静,一脸娴雅的凤于飞总会在睡梦中哭着惊醒,每当这时西无间便会紧紧地将她揉进怀里,梦呓般呼喊着自己名字的女子正是自己千年前一眼便爱上的人。
她被绿碧操控,夫君被送给好男色的王爷为质自己却不得不与别人成亲,听到西无间逃出的那刻,她从没那么高兴过,却被禁锢在身体的角落,看着魔鬼虚以逶迤,设计西无间杀了他们的孩子,那刻她觉得自己要疯了,谁知真正的噩梦在后面。
西氏满族被斩,西无间被处刮刑。
在以后的日子里她总是无法回忆起那日全部的情形,只要一想到自己曾给最爱的人带来的苦痛就像有股子火在炙烤着内心。
日日心刺煎熬,每次自杀都被救醒,那时她诅咒鬼神,诅咒天地,百年到她忐忑地走向黄泉路,无间是否在等她?她不敢奢求。
只是颠覆了她世界的魔鬼出现在她的视野,看不出恶毒却十足蛇蝎心肠的冷淡女子带她去见了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人。
那人问她可愿西无间安乐?
她点头。
从此一千年都在扮演一个忘却自己只照别人记忆活的傀儡。
只到再次见到西无间,冥界鬼王,枯瘦如柴满眼仇恨。
还好,上天终是怜悯她的,变回了曾经的样子,寻回了丢失的记忆,最重要的是等来来钟爱一生的人。
凤于飞用力眨着涩疼的眼睛,心道,应该寻个机会跟无间讲清楚,他虽嘴上嫌弃兮若闹腾,可抱着她时耐心疼惜,像是在补偿错手杀死的孩子。
他不应该自己难为自己,杀他们孩子的是那个魔鬼。
鼻间呼吸着西无间身上暖暖的紫藤香,凤于飞思绪纷乱地进入了梦想。
轻轻描摹着她熟睡后才舒展的眉眼,西无间满是心疼,她心里深埋的委屈和自责他怎会不知!
云瑶只是他人生里的一个小小拐点,凤于飞才是让他痛彻心扉也要追逐的直线,贯穿在他恒久的生命里,谁也无法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