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上,虽然一一重新介绍过,但冯宝宝对众人仍旧不认识。冯少云和冯天赐更是伤心,冯家人不认冯家人了,能不伤心么?
乱!真的是相当的乱!整个宴席上众人的目光相当的诡异,不是你看我就是我瞪你,不是我白你一眼就是你想杀我的眼神。
宴席言谈中,南宫清大体上讲了这二年来他为了躲避东吉的惨变、国恨家仇是如何隐瞒身份、又是如何对母亲撒下弥天大谎的经过。最后几近呜咽出声,“清儿是担心身份暴光被龙彻给抓了,所以老妈的记忆就算混淆了清儿也不敢解释清楚。导致老妈现在恨极了老爹,时有吓唬清儿说‘养不教、父之过’的要杀老爹。清儿害怕啊!”
如今方知道这小子背负着多大的秘密和压力,那番惨烈之下,确实要小心谨慎行事,冯宝宝心中着实感动不已。
“好了,清儿乖。”南宫非心疼的将儿子搂入怀中,“清儿做得好,如果不是清儿的聪明,也许老爹今天就看不到你们母子了。”
做得好?聪明?确实聪明,聪明得学了功夫就对付自己!闻言,想起南宫清用功夫逼迫自己喂食小稚子的种种恶劣行径,冯宝宝无形中又生一股闷气,凤目喷火的看向南宫非处,果然是有其父就有其子。
被冯宝宝怒瞪了一眼的南宫非觉得相当的委屈,至少他现在没有犯着老婆什么事吧,何以又是那杀人的眼光看着他,如果不是他兵马大元帅的地位,只怕……不自觉的摸了摸脑袋,心生一股寒意。
见眼前人以一股委屈和柔和的目光看着她,无来由的冯宝宝心中一动,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升起,为了抚平自己心中无来由的感觉,冯宝宝冷哼一声,看向白碾尘,“白公子,二年前逼不得已说了谎,如今向你赔罪。”
白碾尘苦笑一声,看了南宫清一眼,“清儿,你将白叔叔骗得很惨。”虽然明知道这小子在骗他,可万不想这小子和冯水的身份,唉……
“对不起,白叔叔。清儿骗了你。”南宫清有些不好意思的走到白碾尘的身边,又牵起战无楫的手,“战叔叔,清儿也借用了你的名声住进了白府,对不起。”
战乱之中,如果没有这份心机,只怕真的早就没影了,众人只是摇头叹息,战无楫更是叹道:“早知道,在听说你们的事的时候我就去瞧瞧,也不至于……”闹出此时诸多的误会。
“可是,我不明白啊。”
听到白碾尘发出感慨,众人齐齐看向他,白碾尘有些苦恼的继续说道:“照说,不管是何人,旦凡受过打击或因外伤导致失去记忆的话,脑中必有淤血现象或脉像不正常现象,我时有替冯夫人拿脉,未发觉脑中有淤血的现象,也未发觉脉动不正常的现象啊。”是以骗得他很惨,一直以为冯宝宝是一个冰冷之极的人少言少语,不想是因失了忆而少言少语。
“是么?”南宫非急忙伸手捏住一直坐在自己身边的老婆的脉门。
冯宝宝骤不及防,本想发作,但想着他一来是亚父的身份,二来似乎是真的非常认真的在替自己拿脉,三来南宫清也时常称赞老爹的医术之神,也许他能够医好她,那么她就可以清楚过往的一切了,是以平心静气的看着替自己拿脉的人。
时间过得极慢,周围也是极静,半晌,南宫非终于长吁一口气,极度诧异的看了老婆一眼,“一如白神医所言,确实没有任何异常。”
白碾尘看向南宫非,二人疑惑的相互看着,这是怎么回事?还是南宫非率先开口,“不管怎么说,白神医,我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的夫人、救了我的清儿、澈儿。”
“医者父母心。”白碾尘说到此处,有些感伤的看了眼神情有些迷茫的冯宝宝一眼,“我想,当时无论是谁,白某都会救的。只是白某不明白的是,亚父怎么会认为尊夫人和尊公子溺毙了,而且,如果白某的消息不错的话,尊夫人和尊公子前些时可是风光大葬了啊,听闻少年龙天子都亲自去祭拜过。”
“是啊,老爹……”南宫清有丝幽怨的看着父亲,“你怎么会认为清儿和老妈不在了呢?”
“还不是这个?”南宫非有丝懊恼的解下腰间的药囊,在南宫清的面前晃了晃,“当初,你老妈和卜仁大战,为了护你坠入洪流。老爹沿黄河一线找你们到南祥,不想发现一对母子的尸身,穿的衣物和你们一模一样,老爹死活不信,偏偏就发现这个药囊,里面还有老爹亲手制作的一应药材,能不确定么?”
“噢,原来,老爹将那对讨要饭的母子当成了我和老妈。”南宫清兴奋的拉着冯宝宝的手,“老妈,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有一对讨要饭的母子来到我们住的客栈,清儿还给了肉包子他们吃,同时还将我们烘干的衣物送给了他们?”
这件事,冯宝宝有映像,点了点头。
南宫清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万不想,老爹的药囊也被我扔下去了,导致老爹误会了,误会我们不在人世了。”
“是啊,当初老爹想着你们都吃过老爹亲手制作的防疫病的药丸,必不是得疫症而亡。偏那乱葬岗上一片凌乱,多有溺水而亡的人。而且那对母子的尸身腐烂变质,根本分不清楚死亡的原因,因了药囊,老爹只当你们是溺水而亡,唉,当时老爹虽怀疑你老妈头上的桃花玉簪怎么不见,可又想着那番混乱之下,只怕是被小偷小摸之人拿走,是以……”说到这里,南宫非长叹一声,看向身边的老婆,“好在,老天垂怜,令你我夫妻团圆。”
“老妈的桃花玉簪子在我身上。”南宫清将桃花簪从怀中小心翼翼的取了出来,“当时,老妈在洪流中担心和清儿冲散,是以将桃花簪中的冰蚕丝将清儿和老妈紧紧的缠住。这才导致清儿和老妈没有分开。”
南宫非激动的将桃花簪拿到手中,“是了,正是。夫人,这还是为夫在你及笄的时候送给你的礼物啊。”
如此一说,冯宝宝大体明白了,原来她早就和那个四国传闻的妖将卜仁大战过,而且是为了救南宫清才坠入洪流失了踪影。原来身边的亚父寻找自己寻找得这般辛苦,原来自己是误会了么?她不是被夫家赶出来的?原来,都是这个小子惹的祸,却偏被他颠倒黑白,他反倒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了?可是,‘养不教,父之过’,这个死小子错再多仍旧是他老爹的错,怎么教儿子的啊?想到这里,又瞪了南宫非一眼。
南宫非自觉无趣,一腔热情总被冰冷的眼光挡回,他摸了摸南宫清的头,对着儿子再次使了个眼色。
南宫清接到父亲的眼色,立马明白,天晚了,只怕要散场了,晚上休息的问题摆上了台面,依照母亲治军之严的过往,只怕母亲是要回西南大营军中。可父亲一定有很多话想和母亲说,是以,他转了转眼睛,摸了摸南宫非的肚子,“老爹,你的肚子还疼不疼?”
真是乖巧的好儿子啊?南宫非有丝激动,当初怎么就那么吃眼前这个儿子的醋呢?“没事,不疼了。”说到这里,脸却是露出痛苦的神情,一丝血丝却是从嘴角流了出来。
“亚父!”众人都紧张起来,犹以嫣然最为紧张,已是急匆匆的冲到南宫非的面前,掏出怀中的手绢替南宫非擦着嘴角的血丝。“亚父,怎么了?吐血了,不得了,此事若傲儿知道了,只怕要亲自来看看。要不要传御医前来?”
这番温柔相待?这番暖玉暖言?这番焦心焦虑?冯宝宝从先前的瞪大眼睛变成眯起了眼睛。莫不是这个妖孽认为自己死了后,又续了一房?而且续的是公主?看此情景,还真有些郎有情妾有意,无形中,心升一股怒火。
看着辛勤为自己试血的人,南宫非心中苦得似吞了黄莲,明显感觉得到老婆的怒意,急忙身子一歪,倒在了老婆的怀中,避过嫣然太过亲腻的举动。
只当南宫非是身子不支,众人更是震惊,齐齐的站了起来,伸手扶向他,“亚父!”
南宫非正好倒在冯宝宝的怀中,惊醒了一直系在冯宝宝怀中熟睡的小稚子,睁大一双眼睛盯着南宫非,南宫非亦是睁大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的小儿子,无形中的就想亲小儿子一口。可现在自己有病啊,如何能亲儿子呢,是以对着小儿子柔和一笑。
小稚子猛然醒悟,见南宫非冲自己笑,看看四周,是在母亲的怀中,只当是某个要来抢食的人,急忙伸出小手使劲的推着南宫非的脸,“走,走。”
这个小儿子一点也不乖巧,居然一点也不给自己面子?南宫非的脸有些黑了,瞪了小儿子一眼。小儿子的嘴一瘪,含泪带委屈的看向母亲,“老妈,饿……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