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南宫涟被袭击受了伤,难以保证这浮岛内部是否还存在着鲛人,何少宏背着南宫涟一步一步走得很是谨慎。幸好这人工修建的通道除了几个拐弯之外并没有可以让鲛人藏身的地方,前后射击的视野良好,两人的处境倒也算安全。
“鲛人们习性孤僻,并不爱集体觅食,我想袭击我的鲛人应该是在这里的最后一只了。这通道那么长,也不懂会通到什么地方去,一直走怪无聊的,你陪我聊聊天吧。”被何少宏背在身上的南宫涟并不安分,两条长腿在空中甩啊甩的。
“我很难明白,你概念中无聊就是无人与你聊天吗?”何少宏语气中透露着深深地鄙视,即便他经常自言自语,但他绝不是什么健谈的人。正因如此,他的朋友并不多,手机通讯录里也只有几个下属和亲戚。
“差不多吧。”虽然知道何少宏看不见,但南宫涟仍旧是猛地点了几个头,“你说你,做个灵异警察会不会感觉到害怕?”
“灵异警察?嚯,我喜欢这个称呼。”何少宏嘴角微微上扬,虽然无厘头了点,但不得不说这四个字相当贴切,“说不害怕那是假的,我当警察是为了抓贼,又不是抓鬼。”
“那你是怎么抓鬼的?用枪射它?”南宫涟略有疑问。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什么茅山道士风水术士,对这些没有肉身、稀奇古怪的东西根本没辙。当碰上鬼闹事的时候,我就和它讲道理,能投胎就赶紧投胎得了。”何少宏这样解释,那的确不是什么好差事。
“万一它不听呢?”
“跑咯!还能怎样?”何少宏歪了歪脖子,“不过大部分鬼都会听,它与你无仇无怨很少会主动伤你。当然啦,有一部分鬼固执得很,它们会鬼上身,然后玩弄别人的身体。一旦鬼身上的时间长了,只要鬼离开,那个人就会成为植物人。因为原本在躯体里的灵魂被赶到外面了,就回不来了。遇到这种情况,我们会枪杀被上身者,当然,后果自负。”
“那岂不是很可怜?”南宫涟想,她知道鬼上身一事,同一只鬼不能在同一副躯体里存活太久,否则任何鬼都可以借人还魂了。但南宫涟并不知道,被鬼上身的人会因此变成植物人。
“那些鬼更可怜。”何少宏却这样说到,“这个世界到处都有鬼,它们无家可归,独自游荡却不愿投胎。无论街道如何热闹繁华,这凡尘与它们都不再有一丝关系。当然,这些鬼你是看不到的,加入后勤组以后,上级每隔一段时间会送来一瓶眼药水,滴上它你才能见鬼。”
说着,何少宏从裤子里摸出那瓶秘密的药水,这瓶小小蓝色的药水看上去与一般的眼药水毫无差别,“一开始我也无法接受这份工作,但我知道,有些事你不去做,就永远不会有人再去做了。”
说完,何少宏深深叹了口气。这时身后的南宫涟却“哎”的一声,然后手指指到前面。何少宏看去,发现直廊已经走到了尽头,前方豁然开朗,竟是一个数百平米的大厅。此时大厅里灯火通明,何少宏背着南宫涟小跑入厅,里头的一切却让何少宏更吃一惊。
因为这大厅里绑满了数十只鲛人!
“这些鲛人难道是遗址的原住民么!”南宫涟忍不住说,那些鲛人与先前遇到的鲛人长相一样,都是丑陋狰狞。但这些鲛人都已似死物,虽然栩栩如生却一动不动。它们的四手都被链子反铐在柱子上,因为年头太久,有些鲛人都微微石化了。
“不,这些鲛人全是被别人抓到这里的。”何少宏说,然后将相机交给南宫涟让她多拍几张照片,“显然它们被抓来这里时还是活的,否则修建这里的人没必要将它们铐在柱子上。看到那些武器台了没,外面行凶的鲛人想必就是从这里得到武器的。”
南宫涟看看何少宏所指的武器台,那儿摆满了刀刀戟戟,虽然久经多年,但刀口仍旧泛着灿烂的寒光。南宫涟赶忙拍下照片,这些东西如果交给上级,想必勘探遗址一事就可以暂时停工了。
“鲛人的油真能烧千年而不化,赶上核裂变了,也不知这灯芯是什么做的。”何少宏继续说,“之前这座遗址是倒扣在河里的,也就是说很早以前这遗址的主人就意识到这浮岛会翻面了。采用特殊的结构和材料,以至于这大厅没有进水,看来这遗址的主人地位显赫啊。”
“仅仅是为了圈养鲛人么?”南宫涟疑惑的问。
“不会那么简单。”何少宏说,“先前你说过,鲛人能活千年,就连油脂也能烧那么久,而有钱有权的人都向往一点,那就是永生。这些被圈养的鲛人存在的真正目的是为了让遗址主人得到永生。”
“历史中最向往永生的是谁?”何少宏这样问,南宫涟想都没想便答:“秦皇。”
“你是说这遗址与秦皇有关!?”南宫涟大吃一惊,何少宏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以现在的经历看,若非早已发现了秦皇古墓,他还真会相信秦始皇已经得到了永生了。既然这遗址与秦皇有关,那么这里绝对藏着什么歹毒的机关。
虽然照片证据已经足够了,但既然来了,何少宏不将这大厅所有的东西看完是绝不会罢休的。于是他背着南宫涟继续往前走,在大厅的末端并没有继续的通道,唯独墙面的中央有一面巨大的五行八卦牌。在这八卦牌的中央有一个小圆坑,坑里本镶着一面铜镜,现在半面镜子已经滑出坑外。
应该是浮岛翻身的时候震出来的吧,何少宏想,然后伸手便去揭镜,这时南宫涟却大喊道:“别碰它!”
但何少宏已经将这铜镜揭了下来,回头看看南宫涟,发现这大厅里并无异样,只好耸耸肩,端着镜子就看了起来。
“如果这遗址真与秦皇有关,那这镜子想必就是秦皇八镜之一了。”南宫涟解释到,何少宏问是哪八镜,南宫涟想了想说:“伏羲鉴妖镜、禹皇定海镜、神农辟疫镜、秦王照骨镜、鸿蒙三世镜、轩辕磨镜石、盘古开天镜、混沌归元镜。八面,没错吧?”
“你懂的还真多。”何少宏发出“吱吱吱”的声音。
“那当然,这八面镜子根本就没人找到过,后四面更是不可能存在。我还敢断定,这面镜子就是神农辟疫镜,可治病驱邪镇妖,放在这里的作用就是用来震住这些鲛人。因为浮岛翻身,所以镜位歪了,几只鲛人趁机逃了出去,你这样取镜很危险的!”南宫涟说。
“净瞎扯,这镜子是仿镜,仿镜者还在镜子后面标注了呢。喏,你看,仿镜者还将真正的神农镜的确切位置刻在了这里。”何少宏将镜子交到南宫涟手中,那镜子后面的确刻有如何少宏所说的字样。
“等等!”何少宏突然夺回那面镜子,仔细观摩那镜后的字,然后大略推算了一下,大吃一惊的说:“这真正的镜子的坐标,竟然是我的故乡!”
“何警官。”南宫涟突然戳了戳何少宏的肩膀。
“干嘛?”何少宏不耐烦的说,的确,按古代地名的计算,古镜所指的地方正是他的出生地。
“你看,那些鲛人,是不是,少了几只?”南宫涟声音有些微微发颤,何少宏不以为然的回过头,发现大厅里并无异样,这些鲛人数量繁多排列不齐,谁会注意到原本有几只。便说这大概是南宫涟的错觉,也是,大厅里虽然光线充足,但阴森得如古墓似的,赶紧离开才是对的。于是他将那仿镜收了起来,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我说你,能不能别自己吓自己,把你吓坏了我可赔不起。”何少宏边走边说,这时南宫涟却把相机凑到他面前,指着照片说:“你看,这只不见了,那只,还有,这只!”
南宫涟说说也就罢了,这么一看,何少宏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的确,好几只本该被铐住的鲛人都不翼而飞了,除此以外,武器台那头也少了数把刀戟!
何少宏倒吸了一口凉气。
突然,他用力将背后的南宫涟往前甩开,然后自己往前跃出,落地赶紧翻滚到两米开外。这时,身后突然风声爆裂,回头看时,一只鲛人已经四刀斩下,竟将原本他们所站位置的地板斩裂几节,那刀口丝毫没有破损的样子。
那鲛人的样貌更是森人如鬼。
还没来得及多想,眼前一道寒光绽出,何少宏翻身后滚,另一只鲛人已经持着短戟刺来,沿着何少宏的滚迹一路狂点,那地面更是一戳一个洞。根本都没时间站稳,何少宏拉起南宫涟便背回背上一路狂奔,这时南宫涟发现,大部分原本该死透的鲛人都活了过来,凶如浪水的紧追其后。
“有完没完啊!”何少宏咆哮着往前跑,刚过一个拐角就差点摔个狗扑屎。南宫涟也不敢说风凉话,摸出何少宏别在裤边的配枪便往后射击。
“哪怕一枪一个也打不完啊!”南宫涟带着哭腔说,鲛人皮糙肉厚的,哪怕是一枪爆头都未必会死,所以她只敢往快要扑上的鲛人射击。还好,那些被射死的鲛人倒下后便成了障碍,绊倒了不少追兵。
可鲛人毕竟是没有脚的生物,它们坚硬的鱼鳞配合强大的肌肉在地面“滑行”犹如游泳一般,刚脱节便又追了上来。眼看子弹就要打光,出口却仍旧远在天边。
“怎么办啊!”南宫涟继续喊,继续要哭出声来。
“镜子!试试镜子!”何少宏几乎用尽了力气说,怪只怪自己专长不是长跑,再跑个几百米他肺里的空气就要被榨干了。令他不得不苦笑的是,这时他先前问过的外套就落在不远的地上。当何少宏弯腰伸手去捡外套时,一支长矛就从后头飞射而出,硬是将那外套扎在地板上,何少宏一用力,那外套被恶狠狠地撕成了两截。
“有完没完啊!”这次是何少宏差点没哭出来。可这一松懈,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鲛人便要追上,南宫涟赶忙将所有子弹都射在墙壁上,石块纷飞只是微微阻挡了鲛人们的脚步。接着她赶忙从何少宏裤腰抽出那面仿镜往后照去。
“照照照照个屁啊!果真国产山寨没好货啊!”南宫涟喊起来,那些鲛人看到镜子非但毫无退避的样子,反而因为镜面的光线变得更加暴躁。这时两人已经到了先前破洞的下方,何少宏将南宫涟推出洞口后差点没一气倒在走道里。
“上来啊!”南宫涟伸手去拉何少宏,何少宏却如何都够不着,一个劲的喊累,这时那群怪物已然扑上。其中一名鲛人更是举着那锋长的断戟戳向何少宏的……
屁股!
“疼疼疼!”何少宏不仅血溅三尺,自己也用出了吃奶的力往上跃,恰好抓住南宫涟的手,两人同时出力,总算是把何少宏从洞里拉了出来。那些无脚鲛人料想智力也不高,无论如何都爬不上这高高的洞口,只好在下头干着急,不少还将武器往上抛,却无济于事,很快便散了去。
“想必这遗址还有别的出路,否则鲛人就出不来了。我们还是快离开这里通知上头吧。”何少宏捂着屁股这样对南宫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