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香巴拉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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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西藏镇魔图

上午八点钟,我洗了把脸,不等顾知今起床商量,直接奔向后院。在路上,我曾数次观察到大柏树的枝叶间掠过的狙击枪瞄准镜闪光,感觉辛格未必是一流的狙击行家,如此不经意地暴露自己的位置,绝对是狙击手的大忌。

中院里缭绕着藏香的袅袅轻烟,早起的僧人们正在打坐诵经。走道的东西两侧,各是一只巨大的黄铜转经筒和一只八瓣莲花形状的半人高白铜香炉。

转经筒是藏传佛教的重要法器之一,又被称为“嘛呢(梵文Mani,中文意思为如意宝珠)”经筒、转经桶等。藏传佛教认为,持颂六字真言越多,越表示对佛的虔诚,能够得脱轮回之苦。因此人们除口诵外,还把六字真言经卷装于经筒内,用手摇转,每转动一次就相当于念颂经文一次,表示反复念诵着成百倍千倍的六字真言。藏区大大小小的寺庙门前,都有这种巨大的黄铜转经筒,朝拜者推动经筒旋转,称为转经。

我和夏雪在拉萨时,曾在布达拉宫的西墙外与普通藏民们一起转经,用右手依次顺时针拨动过那里设置的一长排古老转经筒,并重复念诵着“嗡嘛呢叭咪吽”的六字真言。

同样,在大昭寺正门左侧,亦有两个巨大的转经筒,相当沉重,被朝拜者沾着酥油的手磨得黄澄澄的,闪闪发光,于是我和夏雪的手上也沾满了酥油的味道。大昭寺内也有一圈转经筒,来此朝拜的藏民们都要按顺时针方向走过并用手拨动,让它们随着念诵的六字真言一起飞转。

其实不必有那些照片提醒,我也忘不了与夏雪在拉萨度过的那些梦一样甜蜜的日子,每一次牵手、每一次拥抱都让两个人的灵魂颤慄不已。二十一世纪的港岛风化虽然已经看淡男女间的****,但我们仍然坚守爱情的底线,不越雷池一步。

“夏雪,一定要等我,一定要重回我身边来,而我也一定要带你同回港岛去,帮你披上最美丽的婚纱……”在大昭寺转经时,我早就许下了迎娶夏雪的心愿,相信那些虔诚的心语定会以雪山、白云、蓝天、古寺为证,随着六字真言一起上达天听。

我走进后院,把缭绕无尽的香烟抛在脑后,思想也重新回到现实中来。

东殿顶上的大树在白天的时候不再阴森森的,而是微微招摇着枝叶,袒露在藏地晨光中。按常理推断,如果不经过特别专业的护理,那么粗的树干很可能已经变成中空的半枯状态。生老病死是人类必经的生理过程,树木亦是如此。

“陈先生?”宁吉从西殿最北面的一间快步走出来。

“我要见莲娜小姐,请帮我通报。”现在,我对宁吉等人没有好恶之感,大家只是萍水相逢的陌路人。如果说他能用宝石利益买通顾知今的话,这些手段对我无效,也与我无关,其中当然包括昨晚的那张支票。

宁吉皱眉:“公主还没起床,有什么事跟我说也一样的。”

蓦的,我背后的东殿里响起了深沉而单调的敲打木鱼声,有人开口诵经,吸气吐气声清晰可辨,一听就知道是内功精纯如阳春白雪的武学大行家。木鱼声像是给诵经的人击打着呼吸吐纳的节奏,时快时慢,时急时缓,进退有度,极具章法。

“我要听丹金王子的全部故事,你能讲得清楚吗?大家即将成为合作的盟友,我觉得有必要了解莲娜小姐到底要干什么,而我自己在整个过程中又担负着什么样的角色。宁吉先生,不嫌麻烦的话,请说给我听吧?”我只提了几个简单问题,宁吉已经不安地陪着笑连连点头,意识到了自己失言。

罗布寺的三进院落里,最重要、最隐秘的就是后院,之前夏雪刚到此地时,就在电话里对我说过,后院是严禁游客进入的。现在,莲娜等人不受这个限制,仅此一点,就能证明坎普土王与罗布寺的关系非同一般。

“我来回答,陈先生请进。”莲娜出现在西殿正中的门口。

我向宁吉笑了笑,登上台阶,进入莲娜的房间。在我脚下,是柔软厚重的印度手工编织地毯,上面的连枝荷花图案是坎普土王家族的明显标志。这个房间里的桌椅家具、装饰陈设奢华之极,单是我左手边窗子上挂着的一套银线镂空手工窗帘,已经国际市场上难得一见的珍品,售价高达八千美金之上。

在我右手边,是整套的意大利米兰小野牛皮沙发、本白橡木书架、金丝楠木茶几,件件都是极具收藏价值的国际精品。可以猜到,这根本不是罗布寺僧人们仓促间为莲娜准备的休息之所,而是一直单独开辟出来、为土王家族所专有的房间。

房间里充满了三种迥然不同但彼此间却和谐统一的香味,分别是薰衣草香、龙涎香、象藏香。其中尤其突出的,就是莲娜每次出现时都会悄然萦绕在空气中的薰衣草香,仿佛能一直穿透到人的五脏六腑中去。

天明之前,我就已经计划好了,必须得知道王子与王妃的偶遇过程,查明那个令丹金王子一往情深的女孩子的故乡到底在何处。

“陈先生,请回头看那棵大树,你会想到什么?”莲娜忽然压低了声音。

那时,宁吉已经离开,后院里空空荡荡的,地上只有大柏树的影子。日光穿过枝丫,斑驳地落在西殿前的台阶上,构建成一大片古怪的图案。在我眼里,当大柏树肃穆矗立时,像一块巨大的石碑;随风乱舞时,又像一团脱离束缚的灵魂,给人以群魔乱舞之感。

“没有什么。”我平静地摇头,不想说出那些奇怪的想法,免得玷污佛门圣地。

“你在撒谎。”莲娜仰起头,凝望着树顶,白皙的脖颈美丽无瑕,如同一只孤傲的天鹅。

“大家都在撒谎。”我反唇相讥。

“谎言总有破灭的时候,不是吗?陈先生,你来,是想听事件真相的,只是你必须要证明自己有获取真相的资格。”莲娜弹了弹指甲,侍立在角落里的那个女孩子马上打开了一扇漆绘柜门,取出一幅套着黑色防潮塑胶袋的卷轴来。

我的眼睛陡然一亮,情不自禁地伸出右臂,仿佛要凭空攫取什么似的。因为那种塑胶袋是夏雪独有的,具有超强的防水浸、防潮湿、防静电、防辐射功能,是她从港岛特别定制后带入藏地的,总共有十个,用来存放需要特别保护的物品。眼前的这个袋子上用白色的记号笔标着阿拉伯数字编号“零五”,原先放在里面的是一幅《西藏镇魔图》,就是从伏藏师山洞里拿回来的那幅。

“陈先生,这件东西你应该很熟悉,因为它是从夏小姐的行李中发现的,上面绘制的内容非常奇怪,连罗布寺的高僧们都无法解释。雅歌,打开它,展示给陈先生看。”莲娜的语气变得捉摸不定。

那个叫雅歌的女孩子取出卷轴,平铺在房间中央的长桌上,然后躬身后退。

这的确是那幅《西藏镇魔图》,我跟夏雪驻留拉萨时,审看过无数遍。在她看来,唐卡卷轴既然是伏藏师留下的,其中必定蕴含着某种与藏地护法神玛哈嘎拉有关的神秘信息,需要我们潜心捉摸,慢慢领悟。

事实上,在顾知今的引荐下,我曾访问过拉萨市文物管理委员会的几位德高望重的史学家,也参观过他们当年在整理罗布林卡文物时发现的那两幅《西藏镇魔图》唐卡,然后跟我手里的这幅做过全方位比较,最终得到的结论是——“三幅唐卡大小一致,内容相同,画面同高一百五十二点五厘米,宽七十二厘米。”

《西藏镇魔图》构思巧妙,画面本身以细密的线条和丰富的色彩既描绘了藏地的高山、河流及谷地,又能使魔女的身躯、五官清晰地呈现出来。

图上的魔女裸体仰卧,双脚微曲,左腿遮住阴部;右臂上举,手腕下垂;左臂上抬,手腕弯过头顶。身上有山有水,脉络清晰,各处标示着需要修建的大小寺庙位置。唐卡绘制过程中采用了金、银、玛瑙、珊瑚、珍珠等多种矿物颜料和藏红花、茜草、大黄等植物颜料,画面效果浓烈而厚重,保持着艳丽的色彩。

唯一的不同点是,我从伏藏师手中得到的那幅画布和颜色更为鲜艳。所以我才能够确切肯定,桌上摊开的就是夏雪带着南下的那一幅。

“这是我和夏雪的东西,物归原主吧。”睹物伤情,我的心里一阵一阵波涛难平。

莲娜的声音也忽然变得伤感起来:“陈先生,我的父亲丹金王子当年也是为了寻找它而长途跋涉于喜马拉雅山脉北麓的。在北方邦的古老传说中,只有勇气与智慧并重者,才能突破雪山恶劣气候的困扰,找到象征着和平、祥瑞、富足的香巴拉之城。而在此之前,必须要遵照中国大唐文成公主所绘《西藏镇魔图》上的指示,消灭意图颠覆雪域高原的三眼族魔女。丹金王子在北方邦的佛门圣地拘尸那迦婆罗双树下闭关修行三年,得到冥冥之中的佛陀启迪,单人匹马进入雪山,寻找文成公主遗留下的珍本《西藏镇魔图》。此刻,图在,他和我的母亲却黯然亡故,是阴差阳错,还是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