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立夏没了妈妈,黄大雪、黄小雪姊妹俩没了爸爸。
村里发生过的生老病死的事件胡老师全都清楚。
胡老师因此对于孤儿寡父的杨立夏,还有孤女寡母的黄大雪、黄小雪两个姊妹,在日常学习和生活上特关心。
“立夏,要是你的圆珠笔芯油用完了就开腔,我爸给我买了一盒一百支圆珠笔芯呢。”晚自习下课在操场上自由活动的时候,我对自母亲过世就一直闷闷不乐的我的同班同学杨立夏说。他只点了点头就算是对我助人为乐行为的回报。我也不计较他反应的浅薄,浅薄就浅薄,同学之间还需要装深沉吗?我认为不需要。
倒是对于失去父亲的跟我同年级的黄大雪和才上三年级的黄小雪姊妹俩,我心里尤其惦念,似乎好长时间没有见到这两个乖巧文静的姊妹了。
就在礼拜天我闲着无事拿了课本到村东边的野地里去背书的时候,看到了放牛的谷雨,他放的牛是他三叔家的,放牛是比较轻生的活路。谷雨经常给他三叔家放牛,许多时候左邻右舍的牛也都被谷雨拉出来遛放。对于谷雨来说,他多放一头牛和少放一头牛没有什么两样,倒是他的这种助人为乐的精神感动了不少左邻右舍。谷雨的父母都是哑巴,说话最多能发出“咿咿呀呀”或是“啊、啊”的音,像是没有舌头,我因此曾经有意靠近谷雨的父亲想一探究竟他的哑巴父亲和母亲是不是真的没有舌头,观察的结果是谷雨的父母亲舌头牙齿嘴唇一样都不缺,就是不能说话怪不怪!
更怪的是哑巴夫妻生出的谷雨,却是能言善辩,在外面要是说谷雨的父母亲是哑巴,假如谷雨的父母亲也正好站在谷雨的身旁,只要不说话,光让谷雨跟人交谈,绝对没有人会意识到谷雨是一对哑巴夫妻生的孩子。
谷雨十分懂事,他虽然年龄小,但是在家里家外他都可以独当一面,自从他爷爷过世之后,谷雨就承担起了家庭的内政外务。
“谷雨,你见过你家邻居黄二鬼子的女儿大雪、小雪没有?”我在一次邀请谷雨到我家来帮我和我妈到村后的石碾上碾酒米面的时候,和谷雨边推着碾杠绕磨盘旋转着磨面边问谷雨。
“我们是邻居,天天可以见到面的,她们姊妹俩都在家里待着。”谷雨不以为然地回答我。
“哦!我说嘛,怎么黄二鬼子没了后在学校就很少见到黄家姊妹俩了,我还一度怀疑她们姊妹俩是不是时时刻刻都窝在教室里不出来呢!”
“女孩子不好动,窝在教室里不出来转悠也很正常。”谷雨目光平视,仍然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哦。”我轻轻应了一声。看着和我绕着磨盘已经转了过百圈的谷雨,我有些气喘吁吁了,但是谷雨没有任何的异常反应,看来谷雨的体质和耐力在我之上。
直到天黑,母亲点着煤油灯,借着煤油灯飘忽不定的亮光,在谷雨的帮助下,我和我妈硬是把原计划两天才能磨完的两蛇皮袋酒米,在礼拜天从吃过中午饭开始到当天夜里村里大部分人家都熄了灯上床睡觉了,才全部磨成了酒米面。
“谷雨是个有出息的孩子。”天黑的时候母亲当着谷雨的面冲我夸奖谷雨说,“天黑了,收工吧,剩下一袋子酒米明天早晨再磨。”
我还没有说话,谷雨就先开腔了,他撩起衣角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后对我母亲说:“婶,晚上干活凉快,趁着凉快三下五除二把活路全干完吧。明天早晨夏至就可以多睡一会儿觉。”
听听,听听谷雨的话,多撩人心。惹得我妈事后一再给我说:“看看,看看人家谷雨,多懂事,多有出息!”
我听过母亲的话后,浅浅地笑了笑。“谷雨,嗯,谷雨确实是我们一帮玩伴中最成熟的一个。”我对谷雨的认识和母亲差不多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