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光明神录
3400100000007

第7章 午夜的访客

窗帘被风撩起,这座城市的夏季就是这样,不论白天有多炎热难耐,夜晚都是凉爽舒适的,加之这几个月异常充沛的雨水,即使今天难得好天气,可空气好像还是湿润的。

此刻接近午夜的天空中月亮向窗台倾斜着柔亮的光,莫知零很快就说服自己保持心情愉快。她靠向窗子,为了让月光可以落在自己的手心,她往外伸了伸胳膊,却看见像雕像一样立坐在花园里的贝诺,纹丝不动,身上的皮毛散着月光,像银色的盔甲,它貌似已经在院子里呆坐一个下午了,“这家伙,又在闹什么脾气?”不过任何奇怪的举动发生在贝诺身上,她都觉得正常了,要是不隔三差五地出点新花样,应该就不是贝诺了。

“汪,汪,汪汪汪……”贝诺突然间像是受到了什么挑衅似得,浑身立着毛发以随时进攻的姿态,瞪着后腿,冲着院门的方向,大声吠叫着,莫知零赶紧警戒地扒着窗户,四下寻望院子里和街道上的情况。可是除了洁白如洗的月光,街道上连只猫的影子都没有。

但贝诺好像打定注意要一展它的雄威,“汪,汪,汪汪汪……”

不过这大半夜一阵混叫鬼喊的,倒是引起了街坊邻居的不满,莫知零瞧见有几扇窗子从黑暗中亮起,便赶紧从二楼的窗子里探出大半个身子,喝止看似失控的贝诺:“别叫了,贝诺,贝诺,嘿嘿嘿,伙计,闭嘴。”

“不可思议。”在另一个房间的莫知凡也发现了贝诺,虽然它经常乱跑或者一连几天玩失踪,却从来没这样大晚上安静地坐在花园中,又忽然这么异常地大叫,而且更恐怖的应该是看起来像快要从窗台“起飞”的莫知零,莫知凡刚想张嘴提醒她。

“它心情不好吗?”

忽听闻身边传来了声音,他猛然回头,看见伊洛表哥端着热牛奶走进来,凑到窗边看了一眼,而此时的贝诺已经在莫知零的极力阻止下,恢复平静了,就好像它刚刚什么都没做似得又坐回了花苞的旁边,银色月光依旧洗抚着它的周身。

“你说贝诺?我想它在考虑逃亡路线什么的,这是它喜欢的游戏,或是在练习他进攻的能力,或者它也许只是想展露一下它漂亮的牙齿,你知道牙齿貌似是它的骄傲。不用管它,它一直都这么奇怪。”莫知凡走到书桌前坐下,“应该是有个性。开始的时候我们都会在它失踪后到处找它,真是焦头烂额。后来发现它自己反正都会自己回家,就习惯了,”他补充了一句,完全没有顾会,一心瞧着他的伊洛的表情。

“谢谢。”莫知凡说完准备伸手去端放在写字台上的牛奶杯。却突然感觉到自己脖颈后一阵冰凉,可是他还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眼神便渐渐涣散,游离于不明的方向。刚触碰到杯子的手无力地滑落,身体笔直僵硬地坐在椅子上,温黄的台灯照在他脸上,显现出他怪异的表情。

而立在莫知凡身后的伊洛,右手正覆在莫知凡的后劲,黯淡的蓝光笼罩着那只纤长略显消瘦的手。伊洛能感觉到熟悉的力量在手下流窜,十分微弱的变化着,看来是他没错。

伊洛闭上眼睛,嘴巴无声地快速开合着,似在念着什么。那团光雾随之渐渐增强,他的指节因为手渐渐加力而泛出白色,指尖就像是要扣进那一层已然微微透亮的皮肤里了。但蓝色流转的光雾在突然大增后瞬间就黯瀎了,伊洛猛然睁开眼睛,速然收手,澈蓝的眼睛中有金色淡薄的光慢慢敛灭,他微微皱起了眉头,展开自己的右手,手心那个由几何形状和一些小符号组成的图案还没能褪去,淡淡的颜色就像是被刻有纹路的烙铁灼伤快要痊愈时一样,带着轻微的刺痛,这是和莫知零握手留下的,难道就是因为傍晚时受莫知零不明灵量的影响,所以现在才会失败的吗?还是因为自己的灵量没有完全恢复正常的原因?

“嘶……”莫知凡动了一下,倒吸了口凉气,他自然地端起桌上的杯子,似乎全然不知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但却不像下午片段失忆那样,这次他的记忆时间没有缝隙地连接了起来,“谢谢了!表哥。”

“那你早点休息,晚安。”伊洛背着右手,微笑着退出了莫知凡的卧室。

莫知凡抬起了手,晚安未及道出口,门就被迅速地关上了,莫知凡摇了摇头,心想伊洛表格还真是个急性子的人,他将空杯子放在桌子上便扑到床上,对于以后不必再假装自己酷爱烹饪来对付那些没完没了的抱怨,也不用想方设法逼莫知零不得不时常请客来解决晚饭,重要的是距离康德展演也没剩几天了,又可以剩下钱来买他心仪的木偶了,他感到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他伸手调熄了睡灯,想着今晚一定会美梦相伴,不禁偷笑着翻了个身,一湾月光正好铺在他背上,五个红紫色的淤点赫然印在他的后颈。

整条梅廷路都陷入沉睡时,立钟刚敲过十二点。除了偶尔安静窜进路灯温黄阴影的流浪猫,就剩下贝诺还保持姿势守在花园里。对面暗角里有个黑影在梅廷路39号白色栅栏的门被推开时一闪而过。

贝诺终于改变姿势,摇着尾巴欢快地跑过去迎接穿着连帽流苏披肩的人,那个人伸手摸了摸贝诺昂起的头,皮肤皱起的手如青色盘结的树根,“你好啊!贝诺。家里来新客人了吗?”老人的声音就像磨了沙飘在夜色里,贝诺像是听懂了似的点了点头。

贝诺随老人缓缓走到那朵花苞前,老人深色的大裙摆拖曳在草地上却没有一丝声响,她从绣边的撒花袖里掏出一块布手袋一样的东西,罩在花苞上。蓝色的微光闪在袋中,映亮了袋子上那个奇怪的围绕着小字符的几何图案。老人伸手收了袋子,里面像是装了很多萤火虫一样忽明忽暗。老人拉紧袋口的缎绳,挂在腰间,那朵花苞已然像其他的三色堇一样亭亭绽放。老人拍了拍贝诺的头,贝诺便一溜烟钻进狗舍里,安静的趴下。老人拉了拉披肩向那幢立在月色中的蓝顶白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