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沙哈还在努力的挖掘,那对巨型鸡爪在飞扬的泥土中刨动,才一小会儿,他大半截身体已经隐埋在他掘凿出来的那个大坑里,莫知零可以清晰地听到巴沙哈身上那件黑袍不停撕裂,并伴随着“唰唰”流沙的声音,有隐隐约约的青色露出衣服破口,也太用力了吧,什么东西让他这么竭尽全力。
那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在莫知零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难道,难道自己的想法是真的?一到这种时刻莫知零的冲动就足以击溃她的理智。
她得回去报警,逮捕这个残虐的杀人犯,她猫着身子,提着脚尖慢慢地踩着脚下的湿草,尽量不发出任何可以惊动对方的声响,一边小心回头观望巴沙哈的动静,一边朝拱门的方向移动。
但事情并不总会按照意料中的完美进行,巴沙哈似乎感觉到了移动的莫知零,他迟疑地抬起头冲着她,正好对上回头的莫知零,一时间莫知零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眼前的这张脸,这张足以让她暂时忘记尖叫的脸,那层皮肤就像沙化的地表,细沙像流水一样从他的头上,袍子的裂缝处大量滑落,暴露在外、布满暗红色血管的肌肉抽动着,两个灰色的眼珠子因为没有眼眶的保护,好像随时会掉下来一样,现在正咕噜噜对着莫知零转动,巨大不齐的牙齿锯刃般排列在应该是嘴的地方,上面挂着粘稠透明的液体,还在不停地往下滴,这就是那股令人作呕气味的来源。
胃部翻腾让莫知零感到恶心,一个刚从墓坑里拔出的不明物体被随意抛开,她尽量让自己不去想那是什么东西,巴沙哈挥着爪子拍在身边的土堆上,留下一个巨大的塌陷,让人惊讶的是那双“工具”根本就张在巴沙哈的胳膊上,而且一只跟那爪子一模一样,暂且称之为脚的东西已经从土坑里踩上地面了,上面暴着青筋,这个是巴沙哈吗?莫知零傻眼地望着眼前的怪物。
莫知零的神智只支撑着她退了一步,然后就失去作用了。她不知道此刻自己想的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心里是不是有恐惧的感觉,她呆立在原地,如果面对的是一个还能称作为人的对象,她应该还能正常的做出反应,但此刻面对这个爬上来的东西她的身体机能好像都故障了一样。
因为此刻全身都暴露在她眼里的巴沙哈,完全破碎的黑袍有些可笑地挂在铁青色皮肤、包裹着青筋的身体上,两条打弯的壮腿支撑着正朝她行进的身体,足足有十三英尺那么高,配着那颗恐怖的大脑袋,在那对眼睛中,她觉得自己渺小无比,不堪一击。这是在她以前的生活中想都没想过的情景,一个“咕噜咕噜”流着恶臭口水的巨怪正步步向她逼近,这应该只存在于电视中的画面才对吧。
“啊!”当巨怪在离她只剩一步远的时候,莫知零才反应过来,尖叫着转身冲向雨杉林外那个唯一的拱门出口,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墓地,巨大的雨杉树正好成为她逃跑的保护,已经体积硕大的巴沙哈总是会在跑到树与树之间的时候卡一下,莫知零听到身后他因为发火发出的叫声,和那对爪子重击在树干上的声音,有大把的叶子“溯溯”下落,莫知零一边吐掉不小心飞到嘴里的叶子,一边奋力地奔跑,草上的夜露已经湿了脚,有些打滑。可是渐渐的,她身后追跑的声音消失了。
莫知零好奇的回头,只看见茫茫夜色之中,那个身影已经于雨杉林中不见了踪影,被自己甩掉了吗?拱门就在眼前了,她奋力的冲向出口,正在这一瞬间,“轰”的一声巨响,尘砖四起,长久的风吹雨打,那个不知道什么年代的拱门,在已经变成巨怪的巴沙哈的拳头下,刹时化成一堆废墟,莫知零被巨大的力道,反冲后坐到地上,那些坍塌、碎裂堆积的砖石就这样封住了她眼前那个唯一的逃生出口。
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堵到前面去的巨怪站在拱门废墟前,一晃一晃似乎随时准备进攻莫知零,莫知零后退着踉跄地站起来,反方向冲着墓地的深处跑,现在只要不被抓到就行,这是莫知零现在唯一期望的。她也不敢回头了,她听到巨怪沉重的脚步,好像每一步都踩在她的心脏上。会有墓碑碎裂在身边,飞起的石块,砸在她身上,她尽力躲避着。
巨怪的阴影罩住了莫知零脚下的路,莫知零突然刹住脚步,她听到巨怪因为这一举动,趔趄扶地的声音,对于她的突然转向,巨怪显得恼怒,莫知零庆幸这个怪物并没有那么聪明和灵活。她用同样的方法带着巨怪在墓地里转圈圈,躲开任何飞向自己的物体,同时也忍受砸中自己的石块,身上的罩衣已经开了很多破口,莫知零此时捂着胳膊,有鲜红的液体从她的指间流出来,手下面是突突跳痛的伤口。
她想移动到下一个墓碑下时,胳膊就被一片石块割伤了,莫知零喘着粗气,即使她再灵活,能搅得怪物暂时晕头转向,但自己的体力是不可能比过这个大怪物的,她还得想别的办法出去,她现在离拱门废墟有两米的距离,她看见那堵比较低矮未倒下的墙,如果巨怪能给它一拳,运气好坍塌的话,自己还是有机会爬出去。
莫知零趁巨怪缓神的空荡,“笨蛋,大笨蛋。”她大叫着竭尽全力冲向那道墙,已经弄明白东南西北的巨怪被莫知零成功吸引。
莫知零握着手贴在那堵矮墙,眼睁睁的等着巨怪朝她冲出的拳头,又是一声倒塌的声音,莫知零站的那个地方,被恼羞成怒的巨怪巴沙哈打出了一个缺口。而就在落拳瞬间闪滚到一边的莫知零,喜出望外的在一阵烟尘中挥着手站起来,看见巨怪又发现了她,她便故技重施,将巨怪往墓地里面引,然后方向朝那个缺口跑去。
不料却一脚踩在一摊粘滑的口水上,可能是体力消耗太大,莫知零一下子失去平衡,摔了一个大马趴,但她顾不了自己现在有多脏多臭,伤口是不是还在流血,就挣扎着站起来,继续向前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