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一片冷香惟有梦十分清瘦更无诗一
腊月二十一日的晚上,是高三期末考试的前夕。隐匿者的短信又来了:你现在忙吗?明天就要考试了,放了寒假就见不到你了。你还会记得我吗?
我回到:我觉得你就是上天特意安排来解救我的人。我这段时间心里很烦,很想确切的知道你是谁。如果你觉得还可以和我做朋友的话,就告诉我吧。你知道我是个很简单的人,你怎么忍心这样折磨我的灵魂?
沉默了一会,那边回了三个字:不忍心。
我问:那,你的名字呢?
那边又回了三个字:齐丽丽。
齐丽丽。
果然是她!不是一直要隐瞒下去的吗?这么快就败下阵来了!我回道:你送的苹果,好让人回味。那彩色的包装纸,我会好好珍藏的。一直都想当面谢谢你的关怀,哪天如果有空,希望能够请你吃顿饭。
她回道:今晚我想请你,有件事情还想请教你呢。
我们约定七点半在西关的相知桥头见面。
马路上的积雪还没有化尽,由于沾染了太多的脚印,路灯下的马路变成了暗淡的桔色。我踏着咯吱咯吱响的雪块,远远的看到,齐丽丽伫立在寒冷的相知桥头,是那样的沉静而不可捉摸。红色的休闲羽绒袄和真真的一模一样。据说是法国的最新款式。我想起,十几天前,我送给真真一双皮靴当作腊八日的礼物,又给了她二百元钱让她买棉袄。她去街上转了两天,回来告诉我说,看中了一件,谈好了价钱,二百八十元。但回到班里,发现齐丽丽已经买了一件同样的衣服穿在身上了。真真不想让班里的同学说:“哇,瞧你们两个人的羽绒袄一模一样!”那样太没有面子了,太没有创意了。所以她皱着眉头、噘着嘴无限烦恼的说:“为什么我喜欢的东西她也喜欢呢?”我不禁笑了,对她说:“太阳,地球,你们不都是共用的吗?喜欢就毫不犹豫的去买下来吧,别介意人家。我听说,女人的衣柜里永远缺少一件衣服,去吧,赶快把你缺少的那件衣服买回来吧。”听了我的话,真真才下定决心买了回来。
我想,这件事真是滑稽;现在,另一个红衣女郎就站在那里。
我走到桥上,不好意思的笑道:“对不起,天冷,害得你久等了。”
齐丽丽也笑了。那种笑,嘴角轻抿,别有深意。她轻声慢语的说:“我也是刚刚到,怕你看不到我,就站在这路灯下显眼的地方了。”
我说:“你看我们去哪里好呢?”
齐丽丽说:“我们去荔枝园西点屋吧,那儿的暖气效果特好。”
又是西餐厅!看来这烛光晚餐在这些女孩那里还真有一定的市场。
来到荔枝园,她给我要了一块炸鸡腿,一块牛肉汉堡,一杯牛奶,一杯啤酒。她自己也要了一点东西。我们边吃边聊。
这顿饭我们吃了两个多小时。现在回忆起那个晚上,很多细节,我已记忆模糊,她好像对我谈了三个方面的内容。
第一,为什么恨我。当初她在高二时,和我们班一个叫尚若文的女生特别要好,
两个人甚至常常一块逃课。于是后来,为了避免她带坏了我们这重点班的尚若文同学,我就劝她的班主任把她开除了。当时我并不认识她,也不知道她的名字,所有的主观判断均来自她那班主任的口述。很不幸,我的意图传到了她的耳朵里,于是,那一刻,她恨死了我。后来虽然学校没有把她开除,但她觉得自己再呆下去也没有意义了,也许自己更适合闯荡社会,就主动辞别学校,仗剑去国,像余华的小说那样也来个十八岁出门远行。
但是社会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简单,生活常常要违背我们的意愿。一无文凭,二无特长,齐丽丽的打工生涯很不顺心。这不又回来了,老老实实的坐在了教室里读书,现在就坐在这里。
第二,她在乡下高中的弟弟想转到我们学校,咨询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呢?我告诉她,现在是一个认钱不认人的社会;正常转学,要加交一千五百元的转学费。我去找领导说说,可以少交五百。如果还想少,除非要转去的班级正好是我的哥们当班主任,私下交易了事。
见我这样三言两语的介绍,她笑了,告诉我她也知道转学很难,说她有一个结拜的干弟弟去年转去一高,她帮了他两千多元钱,到现在还没有还,那干弟弟现在见了她都低着头很不好意思呢。
我心里说:你哪来那么多钱?不过也不好说,她齐丽丽毕竟在外面打拼了半年,小有积蓄也是有可能的。我自己隐居在校园里将近十年了,又怎能了解外面的世界?又怎能完全了解别人呢!
第三,她给我讲了她的爱情故事。有个喜欢她的男孩,叫田峰,最近生病回老家了。她去他老家看他,他送她走的时候,告诉她一句话,她很生气。那傻傻的男孩说,一高有个叫小雨的女孩喜欢他,他真不知道该在齐丽丽和小雨之间如何选择。田峰说这话的意思是希望齐丽丽能够明确一点,多付出一点,多爱自己一点。
我开口让她打住。我不喜欢打听别人的爱情故事。我只能是我所知道的故事里的主角。望着她白净而略带丰满的面容,我不禁爱意浓浓。她的眼睛,虽然是单眼皮,但是很大很亮。借着酒气,我用一种玩世不恭的口吻对她说:“齐丽丽,我觉得你根本没必要为了感情自寻烦恼。其实你很美的,好像神话里金喜善演的那个丽妃。但是,你比她阳光得多,不像她那样弱不禁风。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吗?有没有人告诉过你,高丽国的玉漱公主?”
她只顾抿着嘴笑。一个女孩高兴的时候,显然比神情沮丧时阳光明媚。
这顿饭花了六十六元钱。她出的。那天我掏了掏裤兜,发现只有二十多元钱,只好保持沉默。其实和女孩一起吃饭,让女孩出钱,很不符合我的风格,自己都觉得太不男人了,何况她只是一个学生。等我回到家里,喝点茶后,要脱衣睡觉,才发现原以为忘在家里的那二百元钱正躺在衣服里面的口袋里呢,真是丢尽了面子!
腊月二十三日的中午,齐丽丽又发来短信,说要送我一件礼物。
她给我儿子买了一辆玩具小汽车。
收到这样的礼物,我心里非但没有丝毫的惊喜,反而沉甸甸的。我还不习惯无功受禄。齐丽丽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这一切,对我来说,都太沉重了。我淡淡的向她道谢,并竭力邀请她晚上一起吃饭。
晚上,在万园酒家,我对她说:“齐丽丽,你这样做,真让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喜欢什么事情都明明白白的。”
她笑了:“学生请老师吃饭,很意外吗?你是我最佩服的老师啊。”
我摇了摇头:“齐丽丽,如果是因为你弟弟的事,现在我只能说;我没有把握。我和高一根本不在一个级段,没有一个私人关系很铁的班主任。如果是因为喜欢我,我想,你也经历过不少风雨,也应该知道,爱情这东西,太伤人了。如果我们不要相爱,只做伙伴,你愿意吗?”
她低下了头,脸上泛起淡淡红晕。她轻轻的说:“不是我弟弟的事。开始我就没打算跟你说这事。”
一时间,我们都低着头,彼此不敢再看对方。
正在这时,我们高三语文组的组长打来了电话,说语文卷子已经从教务处领回来了。今晚要加班批改,争取提前完成任务。
我对齐丽丽说:“我们赶快吃饭吧,我的公差来了。”
批改试卷的时候,真真发来短信:明天就要放假了,我好想你。
我回:我也想你。过来吧,我这就回家。
九点半的时候,真真来了。几天不见,看起来有些清瘦。看着她慢慢的脱衣服,我蓦然感觉到,还是真真好,还是这个女孩对我好。她还是那样的美,只是在爱情的轨道上迷失了方向,和我一样,找不到解脱的办法。她还在轻描淡写的笑,笑得令人心碎。
我们钻进被窝,抱在了一起。
过了一会儿,她把手搭在我身上,用纸帮我擦细细的汗珠。她告诉我,明天下午,她就要回老家了,也许到明年初八,我们才能够再见面。但开学不久,她还要到郑州去考专业课。总之聚少离多的日子就要来临了。
不管当事人是多么的不愿和不舍,所有的这一切还是都将成为过去。谁又能永远留在谁身旁?谁又能把握住别人的明天!
我沉默不语。我想这一天早晚要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我们的爱没有终点,不必说再见,一切只能交给时间,慢慢丢失,或者,刻骨铭心。
我说:“真真,我会很想你的。真的恨不能天天和你在一起。”
第二天中午,齐丽丽又发来短信,想跟我借几本影碟,趁回家过年看看。
两点钟时,我在学校门口把影碟交给了她。一本埃及艳后,一本情书,一本冷山。
我问她:“下午就要回家了吧?”
她说:“我想明天回去,下午想到街上买点东西。”
我说:“买完东西,要是有空,来帮我抄写分数吧。晚上还请你吃饭。”
她又抿起嘴角笑了:“不用请。等两个钟头后我就回来帮你,行吗?”
我说:“那先谢谢你。”
告别齐丽丽,走上楼去,坐在办公桌前,我就开始抄写那几百份试卷的分数。了无生趣的机械劳动累得我胳膊酸痛。望望窗外,不知不觉,夜幕已经降临了。看看表,怎么已经七点了?很显然,齐丽丽,她食言了。我揉了揉眼睛,咬紧牙关,又开始抄写最后的几十份。
将近八点钟的时候,所有的工作终于做完了。想到一个不长不短的寒假就要开始了,心里顿时感到无比的轻松。我静静的走下楼来,推出摩托车,打开灯,驶向回家的石板路。
路面上浅水中的雪在车轮下“叭叭”的响。刚到家门口,手机震铃了。打开一看,是齐丽丽的短信。
她问:你现在在哪里?
我回道:在学校久等你不来,我现在回家里了。
她又回:对不起,下午有个同学来找我,一直脱不开身。真不好意思。你还没吃饭吧?
我回:是。一起吃?
她回:好,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我又折回学校。这样一折腾,都快九点钟了,加上我们这儿腊月二十四日有祭灶的风俗,大部分饭店都已打烊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还没有封火的,店主人也面露难色。于是我告诉他们,火速的炒几个菜,我们带走,不磨蹭他们,厨师这才动手。
就这样,我们又回到了我的住处。
我们喝了一点红酒,边吃边聊。她无意中告诉我,七点多钟时,她去学校找我,在路上发现好多同学都没有回家。比如萧真真和她的男朋友,正一块儿去逛商场呢。
这句话,像一根针,猛的把我的心刺了一下。它真的好疼。那一刻,我好想闭上眼睛,陷入黑暗的深渊。
可是,我没有。我不动声色。我不想让齐丽丽窥探到我的私人世界。我轻描淡写的说:“萧真真?不认识。学生多,分不清楚。”
吃完饭,又喝点茶,已经十点多了。她的脸红红的,看看手机,站起来,轻轻的说:“你该休息了,我回去吧?”
我也站了起来,直直的看着她说:“天太黑了,别回去了。”
我走到她身边,把她扳过来,抱住了她,吻她。
她的脸红得发烫,闭上眼睛,躲避我的吻。当我们的嘴唇触碰在一起之后,她不再躲避了,忽松忽紧的搂住了我。我听到她的心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我把她抱到了床上。不一会儿,就脱光了她的衣服。我们紧紧的搂住,疯狂的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