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天爵本纪之温情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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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无间炼狱

这窟窿极深,小昭一路跌撞摔在了地上,半天才醒过神来!

好在这里土很松软,小昭并没受大伤,她痛哼着坐起来。但见这洞是斜的,满是泥土腥味,往上已看不到太多光线,而身侧处倒是有一个矮洞,洞口有微光进来。小昭看看头顶,觉得自己想要爬上去似乎不太可能,于是本能是往这有光的地方洞口爬去。

她还没爬出洞口,便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腐臭与屎溺相混合,她不由得抽了一块手帕捂住了口鼻。出得洞口,便觉得这是一处地下秘窟,这屋子四四方方,地上铺着腐烂的稻草,而前方有个门洞,又有火光照进来。小昭小心地从门洞处伸头进去,却看见一条走道,走道每隔一段便插着一支火把,光正是从这时传出来的。

走道中传来一阵阵女子低泣的声音,小昭心下紧张,却又忍不住要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她循声小心地沿着走道往前走,又下了一段长长的弯曲阶梯,最后发现那阶梯末端,是一个巨大的空旷圆形洞窟,而那洞窟之中的景象,将她彻彻底底地惊呆了!

说那是地狱,也许不为过!

但见那洞窟皆以石头砌成,平整的地板,平整的石壁,数条铁链一头嵌在这石壁上,另一头拖向中间,拴在几十个痛苦呻吟的人的手上或脚上!

小昭没见过这样的情景,第一反应是吓得扭过身来不敢看!却又听着那哭声,那痛苦的呻吟声,忍不住又转回身去看。她从梯级上小心地下到地窟之中,才发现那些人多为少女,个个衣不蔽体,神智晕迷,奄奄一息地倒卧在地,有些口中发出垂死般的声音,有些眼中泪水涟涟,有些肢体上烂疮处处,流着脓血……

小昭已不忍再细看了,她满心揪痛地走了半圈,没发现一人是完好的!

这时,地上忽然有个声音低低地道:“好姑娘……你,你过来,杀了我吧……”

小昭循声找去,却见一个女子躺在地下,她衣衫还算完整,看得出是和小昭穿的一样,看来也许就是这王府中的丫环。她那双泪浸的眼睛自散乱的头发下,哀戚地看着小昭。小昭连忙蹲下来,伸手便要扶她,却见那女子惊恐地道:“别……别碰我!痛……”

小昭只得停了手,蹲在她旁边问:“你们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那女子哭道:“王爷……给我灌了药,我全身都痛,连衣服碰着也痛……痛了两三天,只怕要痛死去了!你杀了我吧!”

小昭只觉得头皮发麻,急急地道:“他为什么这样做?我……我要怎样,你才能不痛?”

那女子道:“我不知道!前日我只一人在井边洗衣,被人打了一下,醒来便到了这里,看见了王爷,他给我灌了一碗紫色汤药,然后我就……浑身好疼,像被火烧着一般,现在是好了些,可我怕他又来灌我!”

小昭听得心中阵阵发怵,又看了看周围,问:“他们呢?”

那女子无力地摇头:“我不知道,我来时他们就在这里了,昨天还死了两个。你是怎么来的?”

小昭道:“我是从一个坑中掉下来的,没想到这里是个地牢!”

那女子听了,惊慌地道:“你要不是被抓进来的,就赶快逃吧,万一被发现,就会像我们一样了!”

小昭道:“从哪里逃?我掉进来的地方,爬不上去了……”

正说着,忽然听见空空的走廊间传来了门响动,然后是沉重的脚步声,小昭心中一乱,怕得不觉抖了起来:怎么办?怎么办?

她想躲,此处除了地上的人,却是空空荡荡,自然是无处可躲。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手心已冒出汗来,而周围那些中毒的人也已听到脚步声,纷纷惊恐地哭泣起来,有些人徒劳地想向角落移动,拖得铁链叮叮直响,融入那哭泣和喘息声中。

小昭四下看了一圈,当那脚步声终于来到石阶梯时,她心下一横,赶紧找了个人多的地方躺了下去!好在她从那洞中掉下来时,一身干净的丫环服已糊得脏乱,趴在这一堆脏污的人群中也不显得多么显眼了。

阶梯的最高处走下来一双脚,玄色的皮质靴子,深蓝的锦袍,一点一点显现在阶梯。那是一个中年男子,挺直的背脊,微微发黄的一头狮发,面目僵硬,眼神除了冷,再看不出别的神情。

那便是宁王,小昭从来没见过的宁王。她现在也趴在人堆中,紧闭着眼睛不敢看,只觉得有几个人躲着躲着,便已压到她身上来了。

宁王的手戴着皮质的手套,手里提着一个木桶,来到这底下,眼神冷冷扫过缩在另一侧的众人,没有一句言语。

此处的众人,要么不能动,要么不敢动,除了那控也控制不住的颤抖,眼睛都不敢看他。

宁王走向刚刚和小昭说过话的那女子,那女子已坐了起来,缩在壁角,脸对着壁,她的背在发抖。宁王走近她,看了一会儿,忽然伸了一只在她脸上轻轻一摸,那女子立时捂着脸惨烈哭叫,在地上打起滚来,那叫声,已全然不像人的声音了!

小昭听见,悄悄地睁开眼从人堆后看去,却只见那女子被宁王手套摸过的地方已经一片血肉模糊,而宁王已直起身子,对着阶梯上的灯火看着自己的手套——那手套上,已然粘着一小条薄薄的人皮!

小昭看着那女子在地上滚了一下,却又不敢再动了,因为她刚刚这一动,被铁链锁着的手腕处也是一片血肉模糊,身上多处也开始浸出血来!

小昭看着都觉得痛,吓得泪水在眼中直滚,却不敢哭出声来!

宁王看了一会儿,又望了一眼那女子,便又往那楼梯上去了。

众人见他离去,喘息声渐减,待到那脚步声终于消失无声,落锁的声音传来,周遭的人才突然一齐动了起来,一片叮叮乱响中,被囚禁的男男女女只要还能动的,就朝那木桶爬去,多数却还是躺在原地,没有动。

那桶内,也不知是些什么残羹冷饭,被众人一扒便翻倒在地,一股怪味便涌了出来,周遭能动的人却迫不及待地都爬过去,一把把从地上抓起来吃!

小昭惊恐地看着这一切,忽然又觉得一人压在她腿上,一动都没动。她低头看去,却只见一个头发散乱的少女正倒在腿上,她微温的双手还抱着小昭的腿,两眼却瞪得大大的,直直地已没了一丝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