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哲三显然没有想到于振乾会不顾市委书记的一再嘱咐,态度竟强硬如此,想把话再拉回来:“不要这么匆忙下结论。”
于振乾却站起了身子:“对不起,我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处理,恕不奉陪了。”
李哲三似乎胸有成竹:“那好吧,我们先告辞,改日再谈,我有信心于先生是会转变态度的。”
两个韩国人走的时候于振乾没有出屋,脸色青白,忿怒无比,他的副手想替他消气,用轻蔑的口吻调侃:“真不知这两个韩国人的信心从哪里来的?”
于振乾忧心忡忡:“这你还看不出来?我们的市委书记就是他们的信心,以前只听说韩国人做我们上层领导人的工作是无孔不入、不惜本钱的,今天一见算是服了。”
“关于我们跟谁合资,这不是书记能下令的事。”
“可他已经下令了!”
几天后,于振乾就被请到了市委书记的办公室。来明远对他很客气,先问了他许多闲自儿,诸如年纪多大,身体状况如何,孩子几个,参加工作没有……于振乾假装为书记的体恤下情而感动,实际是并不认真地胡乱应对了几句。他很清楚来明远也并不是真正想了解这些情况,你即便很认真地告诉了他,他一转脸就忘,下次见了面还会再问这些问题,也许等一会儿就会第二次重提这些问题。他只是内心焦躁却又不得不很有耐性地等待书记说出叫他来的真实意图:“振乾同志,听说你们企业对跟韩国半岛集团合资的事顶劲很大。”
“是的,大家想不通,而且那两个韩国人这两天竟然又去了几次,胡乱提问,指手画脚,俨然已成了东方的主人,惹得职工很反感。”
来明远感叹:“这就是人家的作风,踏实,负责,锲而不舍,想干的事一定要干成。”于振乾发愣,他没有想到书记是这样看同一件事。实话说,于振乾敬重的只是市委书记这个职位,就是把个稻草人放在这个位子上,他也得礼让三分。从他心里对来明远本人并不太看得起,平庸无能,不干自己该干的事,对一些不该管的事却偏偏要一杆子插到底,还是过去给头头当助手当秘书养成的毛病,凡事都抓得很具体,专抓该让别人去干的小事。人不是坏人,如果当个普通百姓可能是个好好顺民,身为一个大城市的一把手岂不是误国误民嘛!因此他跟来明远说话就直来直去:“来书记,他们这一招儿很阴毒,想不费吹灰之力就毁掉一个竞争对手,夺走了我们的市场,同时也是想沾个大便宜,这些年我们的效益一直很好,合进来就等于坐地分钱。”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于振乾以为谈话可以结束了,不料来明远根本不为他的话所动,继续和声细语地坚持自己的思路:“人家选择合作伙伴当然要挑选效益好的,我们同样不是也在利用他们的市场、资金和技术嘛。”
“那不一样,他们提出的条件太苛刻了……”于振乾忽然觉得跟来明远谈话非常困难,眼前这个出了名的大好人原来极端固执,他的表情让于振乾想到一种白花花粘糊糊的菌类,是动态的。却无情感,无灵性。领导人有野心不怕,只要他还有原则,就怕这种所谓好好书记,虽然没有野心,但也没有原则,更是要命!
他又错了,没有野心怎么能当得上市委书记?而且来明远也有自己的原则,他严肃地告诫于振乾:“跟韩国的半岛公司合资我已经答应了,没有商量的余地,因为半岛准备给我们梨城投资20亿美元,我们现在就是缺这笔钱,而人家就是以跟东方电子合资为先决条件,从大局出发,就是牺牲你们东方电子也值得!”
于振乾几乎要叫起来,你市委书记有什么资格替一个企业答应与人家合资的事?就是你答应了也没有权力压我们买账!尽管他一向自认是位绅士,此时口气中也带着明显的不屑:“从长远看,我们自己赚到这个数也不难,甚至还不止这些……”
“振乾同志,你这账是怎么算的嘛?合资后我们的效益也只会增加而不会减少,你让人家赚钱,我们也才好赚钱嘛。为什么能够跟荷兰合资就不能跟韩国合资呢?”
“他们的条件完全不同!”于振乾快要疯了。来明远的气色还是那么平和,腆着一张永远没有高潮的脸,不厌其烦地做着说服工作:“那就看是什么条件了,给你们的小条件好你们就干。市里找的合作伙伴,给全市的大条件好你们反而不干,到底是为谁合资?你们的班子里谁不同意就换人,换了新的领导班子也得合。”
这说服中夹带着明显的警告。
于振乾被激怒了:“如果市委下这样的命令,再出了什么事情我这个总经理可就负不起责任了。”来明远仍有耐性跟他讲解其中的利害:“你不负责谁负责?你如果实在怕负责任,我想偌大一个梨城市或东方电子集团不至于再也找不出一个敢负责任的人吧?我也不相信我这个市委书记就连这点小事都决定不了,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关于合资的理由不必跟职工群众讲得太细,以免话传话造成误会,引出不必要的麻烦。”
于振乾觉得自己闯进了肉头阵,他想破破不了,想逃逃不掉!
杜觉难得在大白天走进黄埔花园,他明显地带着一副着急的样子,熟门熟路直奔杜锟的书房,老爷子戴着眼镜在看一摞“红头文件”……杜觉进门就嚷嚷:“嘿,您累不累呀?看了一辈子文件还没看够?”
“没办法,这是老习惯了,几天不看文件心里就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杜锟嘴上抱怨着。孙子略带讥讽:“行啦,这是政治待遇,三天不给您文件看您就会受不了。”
“你这个时候来,不会是关心我看什么文件的吧?”
“是请您搬家。”
老头儿警觉地摘下眼镜,用古洞一样深邃的目光盯着孙子,神色也立即恢复了领导者的威严:“为什么?想让我往哪儿搬?”
“我在土木花园里留出一套别墅,建筑面积不小于600平方米,那是真正的花园。目前可以说是梨城最豪华的住宅了,建筑的基调全部是牙黄色,按中国传统就是帝王之色。讲现代文化,则具有欧式的高贵和典雅,只有您去住才压得住,您可以在里边养老了。”
杜锟把脸往下一掉:“我哪儿也不去,我当过市长,当过市委书记,理应住国家的房子。”
“土木花园也是国家的。”
“你和你爸爸都以为我是聋子,瞎子,听不到人家对你们有什么反映吗?”
“干事就会有反映,这才是正常的,您当年管事的时候就没有人反映您吗?”
“别打岔,我的住房问题轮不上你来找我,叫卢定安来跟我谈。”
“哎呀,您就给我一个面子吧,美国的资金是我拉来的,由土木集团承建,所以您就当帮您孙子一个忙嘛!”
“你有什么资格代表市里给我安排住房?”
“这不是市里的意思,而是我的意思,因为这是人家投资方的要求。”
“哼,我早就知道是这么回事,夏阳春以买下黄埔花园作为投资的先决条件,这是对共产党,对我,对梨城人民的侮辱!这黄埔花园原来就是他夏家的,曾经被我们赶走的国民党旧参政院院长的儿子,仗着有钱,以投资为名,实际上是实施私人报复,是还乡团式地反攻倒算!偏偏我们这些革命干部的子孙也不争气,见钱眼开,唯利是图,只知道人家有钱,就低三下四,要什么条件都答应,真是人穷志短呵!”
在他爷爷最激愤的时候,杜觉笑了,笑得像个无赖:“您说对了我的爷爷,人穷志短是一般规律,古今中外,少数精英人物偶尔也许会有人穷志不短的时候,当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处于贫穷和落后的状态时,普遍现象必然是人穷志短,从上到下,从内到外,随处都可见到人穷志短!”杜锟被气个半死,被噎个半死:“这是什么怪论?你们不能什么都卖,革命的尊严、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尊严,也能卖吗?”
杜觉却从容答对:“对呀,您再问一句,为什么人家拿钱能够买到尊严?这说明没有钱就没有尊严。你们老一辈当年曾经靠枪杆子维护尊严,现在是靠钱维护尊严,我用钱还能够买到您用枪打不下来的东西,因为时代变了。”杜锟神色迷惘:“时代变得只认钱不认人了?”孙子步步进逼:“既然人必须得崇拜点什么,崇拜金钱又有什么不好!”杜锟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小觉,你是我们杜家的子孙吗?”
大买卖要耽误在自己的爷爷身上,杜觉也有些来气:“既然这是国民党遗老的房子,您为什么又这么留恋这儿呢?之所以舍不得这个地方,大概也恰恰因为这儿曾是夏家的老宅吧?您在这儿有着太多的回忆,住在这儿便于怀念过去的许多事情……您难道就不知道您在这儿住一天,梨城人就会议论一天吗?”
“议论什么?”杜锟气仍然很粗,却已经不敢面对孙子的眼睛了,这小子嘴冷,为了钱什么话都敢往外扔,当爷爷的叫孙子揭了老底儿,那老脸可真没有地方搁了。
“爷爷,这还用我说吗?”眼下的形势显然是爷孙颠倒,孙强爷弱,在杜觉的强悍中还有种爽朗的洒脱,“为了您不愿意搬出黄埔花园,同福庄就像是梨城的一道大伤口一样长期晾在那儿,老百姓能不骂街吗?上边能不怪吗?”杜锟打个寒噤:“你说不说都没有用,想叫我搬家得走正式的渠道,我就是走也绝不会去住你那个什么土木花园。”杜觉冷酷,且全无顾念:“爷爷,您可真是老了。跟自己的孙子什么话不好说?还不就着台阶下来,等卢定安下了令您不也得搬吗?如果跟他闹得太僵,把过去的老故事捣腾出来,您丢了晚节,老脸往哪儿放?如果再影响到我爸爸当不上副市长,砸了我的买卖,您想想,为了那点旧情值得吗?”
“你给我走!”
“我走可以,只是可悲可叹,不管何等人物都一样天生拒绝真话,亲近谎言。”
晚上,简业修回到家,儿子在作功课,抬起头喊了他一声。
于敏真坐在儿子旁边看一本很厚的书--那是《圣经》,知道他回来了连头也没有抬,儿子又问了一句:“爸你吃饭了吗?”简业修闷声回答:“还没有,你们吃了吗?”宁宁先看看母亲,然后才说:“我们早就吃完啦。”
于敏真仍旧没有动地方,甚至也没有让眼睛离开《圣经》。
简业修放下包,看见餐桌上没有给他留菜留饭,他进了厨房,厨房里也干干净净的已经收拾好。自从“花圈事件”之后,每天不论多晚他都要回家睡觉,晚饭也尽量回家来吃,但早晚就难说了。过去他给于敏真写的检查已经作废,眼下两个人正处于冷战阶段,相互基本不通话,更谈不上电话联系,他回来早了,赶上人家母子正在吃着,他坐下也跟着吃是顺理成章。像今天这样回来晚了,可就尴尬啦,人家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回来吃,没有给他留饭也是合情合理……他决定先去洗澡。他一进了卫生间,于敏真也放下书来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剩菜剩饭,重新上锅加热,她面无表情,但手脚麻利,等到简业修从卫生间出来,餐桌上已经花花绿绿、热气腾腾地摆好了,菜是菜,饭是饭,汤是汤。于敏真又回到儿子的房间,该做的她还做,但是没有话和笑脸--这更厉害,比撒泼胡闹更具震慑力。在她刚才离开儿子房间的时候,宁宁就放下了笔,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类似手电一样的东西把玩不休,这个东西前面有两根突出的黄色铜棒,捅到什么地方就会爆出一团刺眼的电火花,发出“劈劈啪啪”的响声,于敏真吓得一哆嗦:“这是什么?”
宁宁炫耀着举起手里的宝贝:“电击枪,您看,没事的时候可以当手电用,遇到坏人这么一捅,他就受不了啦!”
“你从哪儿弄来的?”
“小常叔叔从警察局给我借的。”
“你不能带这个,明天还给小常叔叔。”
“为什么?碰上坏人怎么办?”
“真的碰上坏人,恐怕你这个电击枪电不着坏人,反而让坏人夺过去在你身上试验,”于敏真翻开她刚才看的《圣经》,念到:“你听着……于是那些人上前拿住耶稣,有跟随耶稣的一个人伸手拔出刀来,将大祭司的仆人砍了一刀,削掉他一个耳朵。
耶稣对他说,收刀人鞘罢,凡动刀的,必死在刀下。“宁宁凝神听得很仔细”耶稣?我好像听老师讲过这个人的故事。“
于敏真忽然感到一阵欣慰:“好儿子,不能老是想着别人的恐吓,你无时无刻的不在担忧什么时候会碰上坏人,还能专心读书吗?还能考上好学校吗?那正好上了写信人的当。坏人之所以躲在暗处写黑信吓唬我们,就因为他胆怯,强大自信的人在患难中要保持信心和喜乐,应当一无挂虑,在别人的错误中看到自己的责任。我喜欢一首母亲祝福儿子的歌,里边是这样唱的,祝福我的儿子,使他够坚强,能认识自己的软弱;使他够勇敢,能面对惧怕;使他知道,认识自己乃是真知识的基石;学会在风暴中挺身站立,心地清洁、目标远大。”
宁宁把电击枪收进书包里:“妈妈,你变了。”于敏真问:“你喜不喜欢妈妈的变化?”宁宁想了想才说:“也喜欢也不喜欢。”
“嗯?”
“喜欢你不再跟爸爸吵架,不喜欢你不搭理爸爸。”
“罪过,小小年纪就沾染了男人的偏见,你为什么不怪你爸爸不搭理妈妈呢?”
简宁宁突然摆出一副大男人的架势:“他不搭理你也是不对的,今后谁敢欺负你我都不饶他!”于敏真摸摸儿子的脑袋:“谢谢,好儿子!”
梨城金融中心里的股票交易大厅,像一个巨大的蜂巢,几百只蜜蜂在属于自己的格子问里工作着。跟大厅相通的有一间贵宾厅,里边坐着六、七个人,在他们前面的电视屏幕上,正显示着香港股市的行情……空气沉闷,卢定安的心情像闪耀跳动的电视屏幕一样烦躁多变:“这件事我布置有三个多月了,为什么还捏不起来?”屋里的人都低着脑袋不吭声,也有人扬着头面露得意之色。部属们摆出的肉头阵更让卢定安恼怒,“以前是国家不让我们到香港上市,现在好不容易开了绿灯,你们这些天天指责别人思想不够开放的大老板,为什么不懂得利用香港资本市场来集资,以壮大自己呢?还要叫我说多少遍,资本市场是现代货币经济一个非常重要的部分!”
金克任想缓和一下房子里沉闷的气氛:“在我们还认为市场经济是资本主义的时候都能说得头头是道,批判资本主义几十年了,谁肚子里都有几套词儿。现在要说市场经济也是社会主义。就有些犯傻,当初说过l+l等于1,甚至等于3、等于4。现在该说l+1等于2了,大家反而不敢开口了。”
房子里凝结的空气有点活泛,机械总公司的头头彭开诚,长着一个四棱四方的大脑袋,憋不住先出声了:“市长,香港的形势恐怕没有您想象的那么乐观吧?我可是听说许多香港人正把资金抽调到国外去,名人们掀起了一股到国外定居热,我上个月刚从那儿回来,各大超市都在甩卖,这时候只有去香港买东西还比较划算,弄几十个亿去……可别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呀!”
“你别净看那些小报消息,不就是几个电影明星吗?去好莱坞,去加拿大,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们为什么不关心一下香港的股市行情?”卢定安手指电视屏幕,“你们看,香港本地的以及外来的投资者,对中国大陆的国营企业在香港上市是持欢迎态度的,甚至有点追捧,上海的实业上市这才一个多月,升幅已经超过一倍了。融资是经济发展的一条高速公路,我们早晚都得上去跑一跑,上去晚了可不如早点上去,早上去早占道,早上去早适应,技术不行提高技术,车不行修车或换车,这条高速公路通向世界,不到这样的高速公路上去跑车,我们还想跟世界对话,跟世界接轨吗?”
金克任补充说:“估计到1997年回归之前,香港会大热,股市也必然会跟着上升。”
化工集团的总裁关豪才终于讲出了真话:“这个道理不用说了,谁都懂,但是能不能让我们单独上市?这样把化工、机械、城建、市政……都捆到一块,有点强拉硬拽,大家不是一个心呀!”卢定安斩钉截铁:“不行,叫你单独上市你上得了吗?我们就是要搞捆绑式火箭,把梨城的几大优势产业,捆绑到一起,力量强大,优势突出,一下子发射成功!这事已经议论过许多次了,别再徒费口舌白耗时间,就这么定啦。由克任捏总,就叫梨城发展控股公司,一个月内必须上市,谁想挡道,就请谁让开。”
关豪才噤了一下,白净脸被噎得通红:“金副市长捏总可不能把钱都捏给城建和经委呵!”金克任慢慢抬一抬眼皮:“关总,我早就知道你在转这个小心眼,连我们自己都相互信不过,怎么捏成拳头到国际资本市场上去竞争?”
“谁还有什么问题?”卢定安看看表,呼地站起身,又把房间里的人挨个叮问了一遍,“好,既然没有问题了,回去就得办。
克任,时间到了,你去宾馆接陆老先生,我在翠湖新城等他,嘱咐下面,这次对陆邦召一定要接待好……
金克任答应着,送走市长后又和那几位“大老总”磨了半天嘴皮子才算达成协议,制定了实施计划,然后去梨城大酒店把香港恒通财团董事局主席陆邦召和他的助理吴虚白接到翠湖。
新修的大道宽敞整洁,视野开阔,低洼处还残存着干硬的积雪,阳光灿灿,冷冽的南风中已经夹带着潮湿的早春气息。陆邦召走下汽车,深吸几口郊外清凉的空气,老先生银发银眉,面色红润,两眼极有精神,骨子里带着一种纵横捭阖的气度,却又不缺少挥洒自如的随和。吴虚白则谦恭地跟在老头儿旁边,不时地介绍一点什么,陆邦召是来检查他决定的投资项目,他心里再有把握也还是有那么一点紧张……卢定安和简业修在翠湖新区的道边迎候,吴虚白先把市长介绍给陆邦召。卢定安脸上有了笑容,尽管还有点僵硬:“欢迎啊!”
陆邦召谈笑自如:“谢谢市长和副市长的盛情。”
卢定安为了打破刚一见面的拘谨就不停地找话说:“您以前来过梨城吗?”
“这是第一次。”
“第一印象如何?”
“没有想到梨城会这么漂亮,市内的几条河太好了,河对城市非常重要,大凡世界上优美的城市都少不了优美的河流。”
卢定安渐渐开朗自然起来:“很高兴陆先生对梨城有如此印象。”
吴虚白又把简业修介绍给陆邦召,老人眼光含笑却又十分锐利地盯着简业修看了一会儿:“原来简先生这么年轻,虚白对您可是赞誉有加,而他又是很难轻易佩服一个人的。”简业修恭敬地一笑:“陆先生过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