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除了发情的猫叫,寂静的让人恐惧,站在镜子面前,哈瑟夫仔细的观察着镜中的自己,苦涩的笑容涌上了脸颊,粗糙,肮脏,邋遢,满脸的胡须,让他看上去至少老了二十岁。
哈瑟夫仔细的想了想,在确认自己只有二十四岁后,拿出那把贴身的锋利匕首,小心的在镜子前刮着自己的胡须,一丝不苟的眼神,认真的如同礼堂教皇的洗礼。
五年了,哈瑟夫第一次如此清醒的看着自己,镜子里,那张棱角分明,俊朗迷人的脸,已经让他有些模糊了,连自己都会忘记的五年,却还是不曾忘掉那张苍白的脸。
再一次挽起匕首,左手灵活的将匕首藏于袖内,回忆着刚才匕首上惨白的光芒,哈瑟夫知道,琥珀饿了,五年没有见过血的琥珀,大概已经迫不及待了。
还记得第一次拿起琥珀杀掉自己最亲近的兄弟时,那滚烫的血液,那醉人的血腥,让哈瑟夫兴奋了一整个夜晚。
有些人,活着就是为了让别人活不成。
有些人,活着就是为了杀戮。
而很明显,五年前,哈瑟夫就是这群被称为鬼猎的人。
从木板下,拿出已经尘封五年的黑风衣,披上的一瞬间,哈瑟夫感到了一丝侵入心脏的阴寒,沾染了太多亡魂的鬼衣,也开始排斥他了,这五年,哈瑟夫沾染了太多活人的气息,已经不再像是一个鬼猎了。
打了个冷颤,矫健的身影,已经急速飞向了夜空。
鹿鸣镇还是太小了些,在搜寻到第十二个木屋时,哈瑟夫找到了那个浑身黑衣的女子,同样的鬼衣下,阴冷的女子,此时正在油灯下,安静的擦着一把短剑,短剑剑尾微弯,在月色下,如同一张诡异的巨口,正渴望着血色灌溉。
“来了!”这女子抬起头,一张绝美异常的脸庞,映入了哈瑟夫眼里,这是一张怎样的脸,能让他深忆五年还如此清晰。
苍白,精致,诡异而安详。
再一次真实的看到这张脸,哈瑟夫只觉得心脏戳痛。
五年了,哈瑟夫甚至忘记了为什么自己会藏匿于此,也忘记了为什么自己会逃避责问,却没有忘记这张祸国殃民的脸。
“你又伺候了多少男人,才得到这张皮?”哈瑟夫笑了笑,指着自己身上的鬼衣。
“只你一个。”女子毫无表情的看着哈瑟夫,收起了手中的弯剑。
哈瑟夫的笑僵在了脸上,英俊的脸庞,看起来有丝瘆人的恐惧。
“我杀了你!”话音未落,哈瑟夫袖中的琥珀已经架在了女子惨白的脖子上。
“对鬼猎而言,生死又有什么区别?”这女子直直的看着哈瑟夫,眼神中毫无恐惧,反而有一丝笑意和惋惜。
哈瑟夫也觉得好笑,放下了琥珀,就这样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夜空中,如弯刀的月亮,一丝丝,哈瑟夫觉得自己已经陷入了月色的陷阱中,浑身动弹不得。
“孩子四岁了。”女子同样痴痴地看着月亮,轻轻的说着这句话,仿佛一切都是虚无。
孩子四岁了,孩子四岁了,哈瑟夫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好似有无数撞钟在砰砰乱响。
第一次,哈瑟夫如此的想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