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到达世界上最宽容和自由的彼岸,死亡又有何惧?
1955年冬天的深夜,3个囚徒从Alcatraz岛的峭壁跳入太平洋。对自由和新生的渴望使他们心怀侥幸,无畏风急浪高。而十几公里外那灯火璀璨的海岸线正好迎合了这样的希望——为了到达世界上最宽容和自由的彼岸,死亡又有何惧?
我们游览了Alcatraz岛上的监狱,据说这里曾关押美国最凶猛、最可怕的犯人,如今那一间间不见天日的牢房内还展示着犯人们日常生活的场景,耳机里回荡着他们的惨叫和孤独的脚步声。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清楚自己永远无法离开这个地方了,于是只能通过墙壁上的一个小孔观赏那美得令人窒息的黄昏和盘旋的海鸥。有什么比自由更吸引人呢?后来那段离奇的越狱经历,被Eastwood改编成电影《逃离恶魔岛》(《Escape from Alcatraz》),也成为了之后的《肖申克的救赎》的灵感来源。
它的彼岸,是旧金山。
如今Alcatraz对于旅游者的意义是,当你怕自己离旧金山太近时,你可以走开一点,从另一个角度观赏这座城市的辉煌,尤其是在夜晚。旁边那座1950年以前世界最长、可以通过军舰的金门大桥在灯光下焕然一新。有些冷的海风竟会激起你对都市灯火的留恋。
我住在Fairmont Heritage Place酒店。作为酒店提供的服务之一,司机已经开着马莎拉蒂轿车等在门口,接我去水吧(Water Bar)用餐。途中和他聊起那桩几十年前的越狱案。他相信他们都死了,不是因为浪太大,而是因为海水太冷,没有人受得了。但这三个为自由而奋不顾身的越狱者究竟在南美隐姓埋名,还是早已葬身大海?几十年来,这都是一个谜。
一年前开业的水吧位于海岸边。餐厅最好的座位是临窗角落里的那个,面对屋子中央顶天立地的圆柱体玻璃水缸。在湛蓝的灯光下,各式海鱼在水草中游弋,而客人吃的便是烤鱿鱼或盐焗鲈鱼。窗外是夜间的大海。如果是夏天,可以坐在户外吹海风,海湾大桥简直像架在你头顶。别忘了点那款叫“Josh"s 4 O"Clock Shadow”的鸡尾酒。
离开水吧,我去恢弘的戴维斯音乐厅听郎朗和旧金山交响乐团合作的三重奏音乐会。可容2700人的大厅内座无虚席,舞台上只有一袭红色亮缎连衣裙的小提琴手、稳重的大提琴手和我们著名的钢琴手。坐在我身旁的观众是斯坦福大学的日语老师和她的丈夫。在中场休息时,她眉飞色舞地谈起郎朗:“他是多么富有力量和激情……”在那天的演出时,郎朗照例在一曲后满头大汗。
据说有这样一项调查,旧金山居民,无论是同性恋、异性恋、亚裔、非裔、拉丁裔或白人,绝大部分都对居住在此地“非常满意”。19世纪60年代,嬉皮士们更是唱着“别忘了在头发上戴一朵花,在那里遇见的人温柔善良”在这座城市里,像游魂一样生活。如今近半个世纪快过去,旧金山的天空依然蓝到万里无云。
这可能要归功于旧金山一直以来致力于成为绿色城市。城郊的加州科学院(California Academy of Sciences)仿佛是一只诺亚方舟,你可以在这里找到各种物种,包括一条懒洋洋的纯白色鳄鱼。正如它隆起的草皮屋顶,科学院采用一切手法提起人们对自然的兴趣。水族馆里,一位女主持人站在一面大玻璃前插科打诨,在她身后,置身鱼群中的潜水员一边寻找小丑鱼,一边含糊不清地介绍它们。而几层楼高的暖房则保持了恒定的温度及湿度,蝴蝶和小鸟从你身边掠过,五彩缤纷的蜥蜴和雨蛙和平共处。
闲下来也可以逛逛旧金山MOMA,一进门就能看见几十米长的长梯,简直可以直通天堂。你也可以找到那只签了杜尚名字和“泉”字的白色小便池。二楼悬挂着一对耳麦,当你和别人对着话筒说话时,耳机里传来的声音是延迟了几秒的。于是我不禁揣测,如果这就是我们日常交谈的方式,那么我们对句子的理解是否会有偏差?我们对与之交谈的那个人的感觉是否会改变?
2008年夏天,当代犹太博物馆(Contemporary Jewish Museum)在旧金山的闹市区落成,就像一个天外来物。这个巨大的立方体斜角站在那里,倒映着蓝天,反射着阳光,内部展示的一切都关于犹太人:比如Andy Warhol为爱因斯坦等犹太名人们创作的系列波普画像,正向观众们展示着旧金山人对其他信仰和民族的尊重;而通过一台嵌在墙壁上的小电视,你可以听到阿波罗11号登陆月球时携带的诵读《圣经》的声音。
如果我对旧金山的记忆是多感官的,那自然还包括“One Market”餐厅的晚餐留下的那部分。在主厨Mark Dommen推出的六道菜主厨菜单里,无论是香滑的鹅肝还是脆嫩的烤鸭,都无比美味。它入选了米其林餐厅,平日的晚上都要翻桌一次。但它绝不仅仅是被杂志炒热后,游客才趋之若鹜的地方,旧金山当地人也喜欢来这里,享受美食、环境,谈天说地。如果坐在窗边座位,可以欣赏对面的渡口大钟楼。
加州的海总是很冷,但它是这座城市的视觉必需品。当我们从温馨小巧的Cova Hotel搬到了酒店公寓Fairmont Heritage Place后,也能从窗口望见灰蓝色的太平洋了。房间呈现深色调,如家般舒适,又比家考究。酒店位于Ghirardelli广场,没错,就是那个巧克力品牌Ghirardelli。说来还有一段故事。1839年,巧克力商Domingo Ghirardelli的儿子买下了码头边的这块地,盖了巧克力大楼、可可大楼、电力屋、钟楼等等,也就是现在的酒店、Woolen Mill等房子。19世纪60年代,巧克力工厂搬迁后,Roth家族买下了Ghirardelli广场,如今它成了房地产界的昂贵之地,广场四周开满小商店和餐厅,当然还有巧克力店。
到了晚上,你自然可以去Press Club打发时间。这不是媒体俱乐部,确切说是一个独特的品酒吧。它的销售方式是旧金山首创。这里的葡萄酒不是整瓶出售,而是几美金售一小杯。你可以找个舒服的角落,就着口味或重或轻的奶酪仔细品味。由于价格便宜,你可以喝遍这里所有的藏酒,而结算方式是以Press Club的磁卡结算,以免到处传来硬币叮当响。这里的葡萄酒都是由店主Andrew Chun亲自挑选的,他希望人们来到旧金山,不用跑去偏远的酒庄,就可以尝到各种各样的葡萄酒。而BCV建筑公司设计的内部装潢也似乎在模拟一座现代酒庄,让你在城市中心感受乡村气息。
夜深时,当我仔细想,旧金山究竟是怎样的一座城市时,却发现自己对它还是一无所知。但我知道,无论历史如何悠久,这永远都是一座具有自由精神的新城市,是未来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