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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何文庸下了飞机回到家时,已是下午四点多钟。他掏出钥匙插进门锁的锁孔,转了几转却打不开,再转,还是打不开。门显然是从里面反锁上了。何文庸索性用手敲门。直到他敲得手有些疼了,屋里才有了些动静,乔丽在里面说,等一下。

又过了一会儿,门终于打开,罗心良正蹲在门口,地上摊着螺丝刀和钳子一类工具。何文庸朝地上看看,进来时跟罗心良打了个招呼。

罗心良像没听见,正专心致志地摆弄门锁。

乔丽从卧室里走出来,两手向后拢着头发说:“不是明天吗,怎么提前回来了?”

何文庸嗯了一声,回头看一眼问:“怎么回事?”

乔丽说:“咱家的门锁一直有毛病,昨天去南海南吃饭时跟心良说了,他说来给修一下,今天下午学校正好没事,我本想回来睡一觉的,正巧心良就来了。”

乔丽工作的校办企业公司表面看是个又忙又苦还没什么油水的地方,而实际上却收入极高,也很清闲,这种地方最要命,人际关系是是非非不说,还经常闹出些各种颜色的花边新闻。这也正应了那句俗语:饱暖生闲事。

这时罗心良已修好门锁,站起来说:“可以了。”

何文庸说:“过来坐一坐吧,休息一下。”

何文庸说着忽然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家里那只叫“老罗”的宠物犬一直跟在罗心良的身后摇尾巴,竟然像是很熟的样子。

何文庸想,“老罗”喜欢老罗,有意思!

罗心良看也没看何文庸,只说:“你刚回来,休息吧。”就匆匆告辞走了。

何文庸看着他出门时的样子有些怪,就回身冲乔丽笑笑说:“这个人,今天这是怎么了?鬼鬼祟祟跟做了贼似的,他平时不这样啊?”

乔丽只哦了一声,就回卧室收拾去了。

何文庸对罗心良的印象一般,他偶尔来家里时他不欢迎,但也不反感。何文庸觉得如今各种酒楼饭店满街都是,像罗心良这样的领班经理也就多得像老鼠一样。何文庸没心思去认真研究这种人。不过罗心良刚才蹲在门口修门锁时,何文庸总觉得他像是在舞台上表演。在他印象里,罗心良好像不是个善于做这种事的巧人。

何文庸忽然感到又有些尿意。刚才在飞机上,他就总觉得想小解。于是走进卫生间尿了一下,出来时还提着裤子,乔丽正好从卧室里出来,顺势就将他的裤子扒下来。何文庸挣了一下,嘴上说着:“你……扒我裤子干什么。”

然后就不再说话了,随着乔丽的眼神走进卧室来。

卧室里还有股热被窝的气味。何文庸钻进被子,里边还有余热。乔丽原本穿一件宽软睡衣,这时眨眼间就脱了,里面竟然全无零件。她钻到何文庸身边,看看他带有几分惊讶的眼神才解释说,中午回来洗了个澡,里边空着舒服。然后又说,知道老公要回来么,这样穿着也省事。何文庸想说,你刚还说不知我提前回来呢,身上却已感觉到了乔丽,也就顾不得再说话了,将身一翻攀上去准备孤注一掷。何文庸觉出,今天乔丽的身体出奇地软。近来跟她做爱总是干巴巴的,这一次却像是提前就有了情欲准备,湿润顺畅,有一种女人舒适的滑软。乔丽的叫声有些夸张,像在唱卡拉OK,似乎是专为给何文庸听的。

完事之后,乔丽歪在枕头上问:“你这次去广东,没有什么野游经历吧?”

何文庸已渐渐平静下来,闭着眼没说话。

乔丽说:“听说那边的鸡,比养鸡场里都多。”

何文庸懒怠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起身又去了卫生间。

晚饭很丰盛。乔丽像是知道何文庸要回来,准备了一桌好菜。何文庸喝了点酒,吃过饭看了一阵《新闻联播》,就又和乔丽上了床。这一次乔丽叫得真实了。何文庸梅开二度,坚持的时间更长,直把乔丽弄得大汉淋漓呻吟不止。乔丽自己也承认,她是个贪得无厌的女人,即使从早到晚做一天她也不会满足。这几年孩子不在家,没有碍眼的顾虑,乔丽在这方面的要求也就更没有节制,简直是随心所欲。何文庸却已感到疲惫,头一歪就睡过去了。

何文庸早晨醒来觉得浑身乏力,似乎还有些低烧,找出体温计试了一下,果然三十七度多,于是吃了片感冒药就又躺下了。

就这样,不知不觉竟在家里躺了两天。

乔丽照样忙忙碌碌地早出晚归,对何文庸的身体状况并没太放在心上,夜里再求欢时,何文庸只应付了一下就高挂起免战牌。何文庸第一次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第三天一早,何文庸觉得好了一些,才自己乘公交车来学校上班。

何文庸一来到学校,就见胡振中正忙着指挥几个学生在写黑板报。何文庸看了心里顿时有些不悦。学校早有明文规定,除非是极特殊情况,否则绝不准随意占用学生上课时间。他过去看了看黑板报上的内容,大字标题是:“全区中学生收看电视节目知识大赛即将在我校举行”。何文庸的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叫过胡振中,问是怎么回事。胡振中高挽着袖子,拍拍手上的粉笔末走过来说:“回来啦何校长,怎么不在家里多休息几天?”

何文庸没好气地说:“是啊,我再休息几天,这个大赛就搞完了!”

胡振中笑着说:“那也没关系,反正有朱校长呢!”

何文庸一听这话,心里的气又往上撞了撞。

胡振中发觉自己有些失口,看看何文庸说:“您早晨该来个电话,我好开车去接您。”

何文庸摆摆手,尽量将语气放平和问:“这个大赛,具体准备怎样搞法?”

胡振中说:“按朱校长的设想,第一步先在区里搞,局里统一发通知,各校都要参加,然后总结出经验,再上报市局,争取在全市各区推广,最后搞一次全市性的大赛。”

何文庸听了暗暗吃惊,他没想到朱艳竟有如此规模的设想,难怪夏副局长对这项活动这样支持。接着他也就明白了,朱艳在接受《新闻眼》节目采访时,之所以对此事只字不提,其实也是不想让自己过早知道,先在暗中操作,待自己回来时造成即成事实的局面。

何文庸又不动声色地问:“具体比赛办法搞出来了?”

这时胡振中已从何文庸脸上的神色察觉出什么,说话也就开始谨慎起来:“具体比赛细则……是朱校长搞的,好像还没定稿,大原则……范围定在初一到初三,三个年级分为ABC三组,最后单独记分单独核算成绩,具体情况,您还是去问朱校长吧。”

何文庸问:“朱校长来了吗?”

胡振中说:“早来了,这几天,我都是七点就去接她。”

何文庸听了一边朝学校里边走,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一向觉得自己很讲民主,绝不是那种搞一统天下的独裁领导,搞大赛这件事,对他来说也不会有什么大权旁落的感觉。再换个客观的说法,朱艳作为主管政教的副校长,要搞这种活动也是她职权范围之内的事。何文庸反感的是朱艳的这种做法。要搞大赛,为什么偏偏赶在自己去广东开会期间搞?临走还对自己只字不提,回来时却已这样有声有色轰轰烈烈了,这是什么意思?

何文庸朝里走着,迎面遇到梅云。

梅云拎着暖水壶,看样子是要去锅炉房打开水。她老远看见何文庸原想绕过去,发现已经躲闪不及,才迎面走过来点点头,很淡地说了句:“何校长回来了。”然后就走过去了。

梅云对何文庸的态度始终是这样,对她丈夫罗心良与何文庸家的关系也从来闭口不提,不过从神情可以看出来,她并不赞成罗心良总往何家跑。自从梅云被调到政教处工作,何文庸感到,她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更冷淡了。何文庸看了一眼梅云的背影,忽然又想起回来那天在家里碰到罗心良的事。他一直弄不明白,罗心良什么时候会修门锁了?

何文庸的脑子里一边转着,就径直来到校长室。

朱艳正伏在办公桌上搞大赛规则。她抬头一见何文庸,立刻站起来说:“回来了?”

何史庸说:“嗯,回来了。”

朱艳说:“干嘛这么急着来上班,在家休息一下么。”

何文庸笑了一下,突然说:“我在广东时,从卫视节目上看到你了。”

朱艳一愣:“卫视节目?”跟着又有些不自然地说,“哦,那几天《新闻眼》节目组来电话,说想了解咱们学校最近的情况,准备再搞一期后续报道,偏巧你又不在,我就临时被他们抓去了,只是大致谈了一点概况,你看,我说的没什么问题吧?”

何文庸只嗯了一声,心里不觉又动了一下。朱艳的这番解释,使他隐隐感觉这件事似乎还有什么背景。他想,朱艳赶在自己去广东时做这件事,自然是想增加自己工作政绩的筹码,但她又为什么突然想起增加筹码呢?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信息?

他岔开话问:“这个电视知识大赛,究竟怎么回事?”

朱艳显然是想尽量淡化此事,但还是掩饰不住踌躇满志的心情:“这段时间以来,我对当前中教界的现状做了一些深入思考,我觉得,我们的教育陷入一个误区,整天逼迫学生学习复习复习学习,把他们生活中的所有乐趣都给剥夺了,-个学校这样搞,其他学校也就只好都跟着这样搞,否则中考时自己学生的实力就跟人家不在一个水平线上,这样水涨船高,大家你高我更高地渐渐就形成了一种恶性循环,如此下去怎么得了?还讲不讲思想品德教育了?这一次我想由咱们学校牵头搞这个电视知识大赛,就是想在全区各校吹起一股新风,让广大师生意识到,学习不仅仅是学校里的事情,晚上回家看看电视,也是一种学习方式,同样也能学到很多知识,甚至还可以更开阔自己的眼界。”

何文庸表情挺客气,嘴上却直言不讳地说:“你说得很对,不过这种说法并没有什么新意,社会上早就反映学生压力过重,上面也一直要求减轻中小学生的课业负担。”

朱艳说:“这正是我要搞这次大赛的目的。”

何文庸说:“你有这个想法,应该先跟我商量一下。”

朱艳立刻说:“我正等着你回来,好抓紧研究这件事。”

何文庸笑了一下,在心里说,你已经把事情搞起来,还用得着再跟我研究吗?

但嘴上却问:“这件事,局里是什么态度?”

朱艳说:“夏副局长已经明确表态了,他很支持。”

何文庸追问道:“刘局长呢,他怎么说?”

朱艳支吾了一下说:“刘局长……让等你回来商量一下。”

何文庸笑着说:“可我刚才进来时看见,胡振中已经把黑板报都写出去了。”

朱艳的脸立刻红起来,连忙说:“黑板报只是写出来准备的,在没最后决定之前,不会拿到外面去挂。”

何文庸盯着朱艳说:“既然是写出来准备的,那就不应该是很急的事,为什么还要占用学生上课时间?学校早有规定,无论什么事,都不得随意耽误学生上课。”

朱艳把手挥了一下说:“这个胡振中,我告诉他在课余时间搞一搞就行了,怎么现在就弄?真是个急脾气!我去叫他马上停下来!”

朱艳说着,站起身就朝外走。

何文庸看看朱艳尴尬的样子,知道火候已经差不多了,才将话锋一转说:“你的想法确实有道理,甚至还点出了了中教界的一些要害,但要想扭转这个局面,可不是你我之辈力所能及的,更不要指望搞个什么大赛就能起作用,况且无论怎样说,教学还是咱的根本,到时候市里教研室出试卷的那些人可不管你这一套,人家该怎么出题,还照样怎么出。”

朱艳只好点头说了一声:“是啊,我明白。”

这时胡振中闯进来,兴致勃勃地说:“朱校长,黑板报已经搞出来了,按您的要求标题套红,图文并茂,您要不要去看一看?”

朱艳瞟一眼胡振中说:“算了吧,不用看了。”

胡振中说:“那就先挂起来吧,操场对面行不行?那地方最显眼,连学校外面都能看见。”

朱艳瞪他一眼说:“先搬到仓库去,等到了挂的时候,我自会告诉你!”

胡振中这时才觉出屋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应了一声就赶紧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