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丛林里的围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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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时间

公共汽车上,他们全家即将出发,他才四五岁。

烟斗,又归他了

星期五一放学,我和小柯就去了市郊的制造厂。现在我对它已经另眼相看了,它是送我俩进入2009年丛林的中转站。

驼背老人见我俩靠近它,急忙站起来拦住我俩:“喂,我托你的事你办得怎么样啦?”他认出了我,眼睛明亮地看着我。

“我给忘了。”我把一沓钱还给他。

“不用帮我了,你看,他们决定了,已经来了!”驼背老人兴奋地说。

我回头一看,只见三辆汽车朝这边开来了。

汽车一停,从里边下来一群戴防毒面具的人,个个穿着白大褂,像一群长鼻子的大象。他们谨慎地进入制造厂。

我感到不妙。

制造厂里边马上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过了一会儿,有人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些零件,小心地装进一些奇怪的箱子。

他们在拆毁它!

驼背老人说:“这下好了,我可以退休了。它马上就不存在了,孩子们。”

这使我和小柯陷入极大的恐慌,没有了那个“实验室”的作用,我俩就再也没有办法见到2009年的老朋友了。我还想经常去看看他们,砌砌墙,看看他们的农业和牧业……

我拦住一个穿白大褂的指挥官:“把这个实验室留下吧!”

那个人推开我:“谁告诉你这是个实验室?不许乱讲,这是个机械制造厂!”他说完又指挥去了。

我俩的力量太小了,拦不住他们。

他们把更多的箱子搬上汽车。那些箱子里无疑装满着实验室的仪器。

我俩离开了那里,其实是绝望了,否则我俩会跟他争执下去。

永别了,首领!使者!永别了,打饭!永别了,朋友们……

我内心充满无限惆怅:“小柯,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小柯点点头:“正好,我也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我俩分开了。

我跑进公园,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还没完全坐好,就憋不住哭了出来。我再也没有机会与那个世界沟通了,一点可能也没有了。

哭了很久,把公园的草地都哭湿了,也许是泪水太咸,那一片草都蔫了。我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发现肚子也饿了。

我摇摇晃晃上了一辆公共汽车,书包随便地背着。我发现车上每个人都不快活,我更不快活,车上连个座位都没有。

我刚得到一个座位,又上来一对夫妇,女人抱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给抱小孩的妇女让座”,我提醒自己,便鬼使神差地站起来。他们马上懂了我的意思,女人坐在我的位置上,全家都说“谢谢”。我嘟囔了一句,大意是说不用谢,无意瞥了一眼那个小男孩,觉得眼熟。这时那个小男孩无缘无故地哭了起来,这大概得怪我,谁让我看了他一眼:我一看他,他就哭了。夫妇俩哄他,他哭得更厉害了。

我局促地摸着书包,一摸,摸着了那个玛瑙烟斗。我掏出烟斗,“哥哥借给你这个玩。”我把烟斗递给小男孩。小男孩眼睛亮亮的,拿在手里,马上不哭了,还咯咯笑了起来,夫妇俩又说“谢谢”。我又嘟囔了一句“不用谢”,泪水又淌出来。

汽车摇摇晃晃向前走。男人得到了旁边的座位,要把座位还给我,我摇摇头,他向我点头致谢,坐下了。接着我就听男人跟妻子说,下一步准备带她和男孩去原始森林度假打猎,养许多许多鸟,多住些日子。女人很高兴:“难得你能陪我们……”

当他们说到这一切,我感到这些内容我都很熟悉,好像经历过一样。这时汽车减速了,又到站了。汽车骤然一停,打断了我的思索和回忆。

夫妇俩从座位上站起来,准备下车了。那个男人个子很高。这些都让我觉得熟悉。

“把烟斗还给哥哥。”女人从小男孩手里拿下烟斗,想还给我,这时后面挤过来几个急着下车的人,不容分说把他们三人挤到了车门口。我和那女人都把胳膊伸得长长的,但还是被下车的人流挤开了。他们已被后边挤过去的人拥下了车,我努力挤着,想抓到它,可是不可能了,汽车开动了。我见他们在车下挥着烟斗。我不能把它送给他们,它是首领送给我的纪念,永远的纪念啊!可是车已经加快了速度,下车已经来不及了,车门关得紧紧的。售票员拉了我一下:“小孩,离车门远点,危险。”

这时我明白了一切:那个男孩是他--首领!

汽车刚在下一站停下,我就跳下去往回跑,心里在喊:“首领,别去那里,那里被污染了,别去……”当我跑到那个站点时才发现那里已空无一人。我继续跑着、喊着,可是没有看见他们的踪影。

在广场上,我遇见了小柯。我满脸泪水,小柯则落落寡合。

“他们一家人就要出发去丛林了,我没能追上他们。”

小柯大吃一惊:“看见首领了?他是不是很小?”

我说:“他很小,喜欢哭,他把他给我的烟斗又要回去了……”我不知道这样说对不对。

首领的故事,就要开始了。

我和小柯去了市郊,那个“制造厂”已经拆完了,只剩下一片倒塌的墙。我俩在墙上坐下。坐着坐着夕阳就红了,把断墙也染红了,小柯的脸也格外红。那是一大片红红的草莓啊。

时间把一些事情留在了昨天,也把一些事情带到了今天。那个烟斗,应该送还给10年以后,和10年以后的他。

这是“时间”确定好的,我们无法修改。

我说不好在公共汽车上,那是我和首领的第一次见面还是最后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