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难熬的，尤其是等待晋级名单的时候。
虽然慕铭心里一直在想自己在训练营的表现无论怎么说都是绝对晋级的，但是对于没有盖棺定论的事情，谁都不好说准，尤其想到万一有些“幕后花絮”的暗箱操作，更不敢掉以轻心。
唯一让慕铭心里放进一丝亮光的，是遇到了蓝程程。
刚踏进公司大门，慕铭就一眼看到站在会议室小厅的蓝程程，白色T恤，蓝色牛仔裤将一双美腿包裹出极致的优美线条。
而且，当蓝程程看到慕铭的时候，也是一副高兴的表情。
“一定会过关的。绝对会晋级的，放心吧。”
慕铭走过去，冲蓝程程大声说。就好像声音大就能让这件事情尘埃落定。
蓝程程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四周正在等待出榜结果的人们有的在发短信，有的在低声聊天，有的干脆沉默不语，一副焦躁紧张的样子。
这时，靠近门的地方一阵骚动，有的人站了起来，低低发出一阵惊呼。骚动源从门口一直转移过来。
在各个等待的选手中间，走出来几个人，有的戴着黑框眼镜，有的嘴上留着小胡子，有的穿着卡其色的休闲西服，消失在走廊里面的“面试部”门内。
门“啪”地关上之后，还有不少人看着那门，像是能把门望穿看到里面的景物。脸上一副惊讶的表情。
“是训练营里来的海远工作人员！”
人们纷纷将耳朵上的耳机摘了下来，旁边的慕铭和蓝程程也嗡地坐了起来，朝评委室看过去。
“他们应该是面试最后一关的评委！”慕铭说。
但今天这工作人员和之前那个在训练营里的工作人员大不相同。如果说当初慕铭觉得那时的工作人员只不过是一个随行人员的话，那么现在的，这些人更符合海远“重臣”的身份。
一种低调地让人无法觉察的气势，还有携带着的压迫感。
工作人员进去没多久，面试部的门就开了。两个戴着工作牌的女工作人员提着一块巨大的玻璃黑板走了出来，玻璃黑板上蒙着一块黑色的丝绒布。
所有的人“呼啦”一下全站了起来。
女工作人员将玻璃黑板往门口的大理石桌子上一放，敲了敲黑板，说：“最后定下的新员工名单。请大家过来看看。看完后过关的员工请进来开个小会。”
然后女工作人员进了屋子里，四周的人哗啦一声围了上去。
慕铭无比紧张地跟在人们他们后面，心里猛烈地祈祷着：一定要晋级，一定要晋级，一定要晋级！
旁边的蓝程程也是一张粉脸透着苍白，看上去也是无比紧张。
慕铭以为人们一定争先恐后地往前挤，但事实上，大家都只是站在那玻璃黑板前，面对着那块黑丝绒驻足观望。对未知的答案，除了期待，更多的是恐惧。多站一会儿，似乎就能让那可怕的答案迟来一会儿。
如果——没有晋级。
如果——就这样被刷下来。
——这样的念头在慕铭的大脑中旋转着，像是一团散不去的大雾。
终于，慕铭往前走一步，拨拉开黑板前的人，走了上去。将黑板上的黑丝绒扯下来。
像是打破了某种不可言说的禁锢，黑丝绒下面的答案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七八个巨大的名字，红色的粗笔笔触，深刻地划进每个人的心脏。
名字依次排开，第一个就是：慕铭。
两个红色的字像是两个点，连成了一条笔直的线条。
再往后，是蓝程程的名字。
剩下的名字到底还有谁，慕铭完全没有去看，也根本没心思看。
蓝程程捂着嘴喊了一声，转身和旁边的慕铭互相击了一掌，“耶！”了一声。
他们旁边有大声尖叫欢呼的，互相抱着哈哈大笑的，甚至一个画着烟熏妆的女孩在笑着掉眼泪，眼泪染开她的眼妆，弄得她像个真正的熊猫小姐。
大部分人默默离开，掩饰不住的失望和不甘心。
这张小小的玻璃黑板好像高考放榜单，悲喜欢离在它面前演尽。
“走！去庆祝！”
慕铭被这股兴奋劲儿推动着，胆子也仿佛大了起来。几个侥幸通过最后一关的几个人几乎是兼并肩走进会议室的。
出来后，慕铭和蓝程程已经更熟了一层。
如此的顺利，让慕铭心里充满了喜悦，何况又约到了蓝程程一起吃饭。
在湖南路的“江湖饭庄”，这是家全国连锁的大酒店，慕铭在北京混黑道时，总是随当时自己的老大和别的帮派来“江湖饭庄”谈事情。
果然和北京一样，“江湖饭庄”格局高档，环境优雅。慕铭就是需要这么一个优雅的环境来为感情加温。
果然，慕铭的选择没有错，他点的几种菜都非常对蓝程程口味。慕铭特地要了一瓶度数稍低的红酒。在华丽的灯光下，红酒显得非常浪漫，有一些刺激，但是，却非常舒服，而且酣畅淋漓。
慕铭喝了两杯，就觉得有点晕。他有点明白为什么大家都会在高兴的时候喝它，的确，酒能让人内心那些无法表达的情绪通畅发泄出来。
一顿饭吃得相当舒服而且欢畅，从“江湖饭庄”出来后，慕铭稍稍混沌的大脑渐渐清晰，胆子空前地大起来，他借着酒劲对蓝程程说：“我可以叫你程程吗？”
蓝程程瞳孔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惊讶被调皮的笑容代替：“我们好像还不熟啊？”
但蓝程程毕竟知道自己的魅力所在，对慕铭尽管心里有好感，但远没到喜欢的程度。至于将来发生什么，蓝程程根本没多想。
慕铭却对蓝程程不一样，在舞台上那惊鸿一瞥，他早已经被蓝程程深深迷住了。只为能尽快接近蓝程程，见蓝程程开口，自以为蓝程程心里已经松了一些，更添了喜悦。灵机一动，突然说：“晚上我请你看电影，看完电影，我们就算熟了好不好？”
蓝程程这下是真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慕铭非常满意自己制造的效果，也没再征求蓝程程的意思，他知道此刻自己应该强硬一些，所谓男人的“气魄”。
慕铭从口袋里掏出那两张电影票。
“你看，听说这个是新上映的。”慕铭将电影票递给蓝程程，蓝程程接过去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这个我早看过啦。”
“啊……这样啊……”慕铭顿时失落无比，表情也随着灰了下来，蓝程程的笑声更大了：“骗你的！”
慕铭的心被蓝程程抛上抛下，好受又难受，他突然间觉得，自己可能真是喜欢上蓝程程了。
电影非常无聊，起码慕铭觉得是，但走出影院的时候，却发现蓝程程肿着一双眼睛。慕铭开始吓了一跳，随后马上意识到蓝程程是看电影看哭了。
“程程，你真是小孩子啊。这都能哭。”慕铭打趣着。
蓝程程轻轻擦着眼角，嘟着嘴说：“本来就很感人啊。好端端来看这种生离死别。难受死了啊！”
慕铭明白自己自从踏入黑道，就已经忘记了怎么哭。虽然慕铭也喜欢文学，多愁善感，但从不会在别人的故事里哭。
慕铭正想着用什么玩笑来调侃蓝程程，迎面却看见一个人正进了影院，脸色不禁僵住。
对面的人看到慕铭的瞬间，也愣了一下，目光从他身上挪到旁边的蓝程程身上，刹那目光变成幽幽的埋怨。慕铭有些慌张，他正想着要怎么说，秋季已经被身旁的几个人拥着走了，消失在了汹涌的人潮中。
这个偶遇把慕铭心里的透明喜悦冲散了些，跟蓝程程走出电影院时，慕铭有些愣愣的，但马上又被蓝程程几句话转移了情绪，又说又笑起来。
两人招手上了出租车，根本没注意影院门口秋季一双充满怨怼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