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依走回来,诗诗正在那里拎着那件那天从她的肩头滑落的衣服,也就是那件诗诗说要拿去拍买的名贵衣服。紫依愣了下,因为最近的生活都很紧凑,所以她压根儿把那件衣服的事情忘记了,昨天晚上整理着衣服的时候,也根本就忘记了这件衣服。
诗诗看着紫依走进来,问道:“你准备把这件衣服拿来怎么办?”
紫依又皱起了眉,最近她都比较喜欢皱眉头:“这衣服虽然名贵,但我拿来毫无用处,真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了。”
“哎呀,你别在那掉书包了,想想怎么处理啦。”诗诗拿着那件衣服,摇晃着说道。
“先迭起来放你这吧,我带走也没用,也许哪天知道了是谁的,再还给他吧。”
“紫依,我发现你现在的桃花运真的好不错哦。”诗诗凑上脸,对着紫依说道。
“怎么?”紫依脸上一红,心里一跳。
“好啦,你自己整理东西,我可不陪啦,整理好了就叫我啊。”诗诗拍了拍紫依的肩膀。
紫依低下头来,眼睛接触到那件衣服。仔细想想自从来了冷氏集团的这一阵子,总是遇上些帮她的男性,而且对她都应该说是很不错的。这个就叫做桃花运吗?
首先是那天那个冷漠的叫阿星的男子,她还真没有见过有比他更冷的人,整个人就似是一个冰窖似的。不过如果笑的话,应该会很美,不好,他对他并不冷,虽然说话语气不怎么样,可是为人却很好,比如那次老奶奶的事件,想起老奶奶她忍不住看着手腕上的手镯发愣,记得老奶奶说过,这个手镯会带她找到自己的幸福的,可是她找到了幸福,却不想到这么快就失去了。
其次是江溱,那天看到哭泣的她,他是那么心疼,那么的心痛,那种感觉,让她仿佛觉得,他是喜欢她的,可是他应该一直是把她当妹妹的吧,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冷辰,这个名字就像是一股热流,让她连想起都会感觉不一样。不对,冷辰应该是排第二吧,那次自己在公交车站不是蒙他扶住才没有摔倒么?那时候自己就对他就有熟悉的感觉,这是为什么?想起冷辰,她的心就要掠过一种刺痛的感觉,像是有人用针,在一针一针地扎着她的心,凌迟着她。让她连呼吸,都那么困难……
最后应该是飞阳,因为那天自己被他错认为是他找了十四年的女友。飞阳,也是一个很好的男孩,对人礼貌,温文雅尔,很有绅士风度,对诗诗和她都很好。
想着这些,她突然发觉,原来自己在这世上,并不只一个人,原来还是有许多人会关心她的,不是吗?那样,就算是冷辰走了……就是算是他走了……一想到他就要走了,一种被人遗弃的感觉涌上她的心头,泪水在那一瞬间盈满眼底。
她的手指轻轻磨擦着那件衣服,刚才的想法让她突然一惊。她审视着自己的心底,到现在她才知道,其实自己并不完全是为了他,为了放他去追寻梦想,而是有一大半是因为自己害怕被人抛弃,害怕被人丢掉,害怕那种没人疼没人爱的感觉,所以才要先他一步说离开。那样,自己才能保持住自尊,也才能高挺头胸,仰头说:“是我不要他的。”
想通了这些之后,她感觉有汗水流下来,她为自己的想法害怕,她为自己如此卑鄙的想法而心颤,什么时候自己的想法变得这么卑鄙?
她有点茫然地抬起头来,看向诗诗,诗诗却根本没有在她面前,她已跑回房间玩电脑去了。
她嘲笑地把衣服迭好,然后放进了自己那个行李箱的最底层。
下面响起子阳的汽车喇叭声,诗诗一下从房间里跳了出来,提着紫依的箱子往下跑,然后还不忘转回头对紫依交待:“记得锁门啊!”
她默默地拿起行李箱,再看了看这个住了一个多月的房子,咬了咬唇,跟着诗诗看了下去。然后看到正向她们招手的飞阳和江溱,她笑着跑过去,把刚才那些心情都藏了起来。
远远地有个人,一直在注意着她,她不知道,从她踏出那栋楼开始,看着她提着行李,慢慢走出来,奔向江溱和飞阳的车,看她对着他们灿烂的笑,看着她坐上他们的车子,走远。他的心越来越冷,也越来越无法抑制心里的痛和妒忌。他像旋风一样地从楼上卷到楼下,开动他那辆十八岁生日时父亲送的红色‘克莱斯勒08款Sebring敞蓬车’往大街上冲去。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也不知道要去干什么,他只觉得心里有种痛,满得让他无法呼吸,无法思想。他像是自杀似地开着车在街道上猛跑。行人和车辆都惊恐地看着他的车,他在心里恶狠狠地说道:“我要撞死你们,我要撞死你们!”
只听‘砰’的一声,他的眼前有似乎有个紫色的人影倒了下来,本能地,他按下了剎车,‘吱---’尖锐的剎车声穿透路人的耳膜,车子轮胎在路面上打着滑,打了几个圈后,终于停了下来。然后一下子冒出许多人挡在他的车前,他死命地按着喇叭,可那些人群并不散开,却对着他指指点点。
他浑身冒着寒气地坐在车上,回想着昨晚到现在的事情。
昨晚他在她的房间外站到半夜,然后就跑去三江吹风,喝了几瓶酒,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几瓶,只知道有很多。一大早,他回来,在那小区的房子里,看着她离开,看着她那么萧洒地离开,居然到现在,还不打电话给他,还跟着那两名男子离开。他的心麻了,木了,没有感觉了。只知道,她不喜欢他了。那个想法几乎把他逼疯,他只想发泄。他不知道他撞到人了,他不知道,他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只是愣愣地看着眼前越来越多的人群。
冷星端着一杯白兰地,看着窗外。突地,杯子从他的手里滑了下来,然后砰的一声跌在地上,破成碎片。他的心突然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久,一名交警来了。
再不久,救护车来。
再过不久,一群警车来了。
再过不久后,许多记者也来了。
街道边热闹得像个菜市场,被看热闹的人群挤得水泄不通。车子想过却过不了,一下子喇叭声响起一片。
记者对着那些旁观者问着刚才的事情。有些热心的人就跟他们说刚才的事情。那记者做着现场报道:
“各位观众,现在是北京时间上午十点整。本报记者在繁华路段发现发生了一起严重的交通事故。而肇事者居然态度极度恶劣,居傲地不肯下车……”摄像头照到冷辰的那辆克莱斯勒敞蓬跑车上。
正在十六楼里的董事长办公室里看着新闻的冷星,那辆熟悉的车子使他一怔,然后看到冷辰那张透着有些微憔悴的脸,上面的冰冷表情让他一时有点愣住,除了那张精致阳光的脸,他实在一点也不像他那个爱玩爱闹的弟弟。
他打了个电话,然后按铃。
小玉推门进来。
他指给她看新闻,然后说:“媒体上我不想看到任何有关冷家的负面新闻。”
小玉点点头退了出去。
要怎么解决她知道。因为冷家一向都是不喜欢上报上新闻的,而且他们把媒体们都收买得差不多了。要不,怎么可能冷家这么财大势大,却从未上过报纸媒体?
交警敲着他的车门,他无动于衷。
然后,交警不耐烦了,用力地敲打着他的车窗,他不耐地打开窗户,睁着血红的眼睛冷冰冰地问道:“干什么?走开!”
交警一下傻眼了,还从没见到过这么拽的肇事者。其中一个好像是实习的看戏交警说道:“下车,你撞到人了!”
他还是冷着脸,问道:“撞人?我怎么会撞人?”
“刚才有无数的目击者,看到是你把一个女孩撞倒在人行道上!”交警的声音恢复的威严。
“女孩?”他冷着脸,似乎刚才的确有个女孩在他的车子前倒了下来,是自己撞倒的吗?
他打开车门,就看到地上的点点鲜血,但现在任何东西在他眼底是没有颜色的,也不会调动他的转思维来思考问题。
刚才说话的那名交警对他说道:“你撞伤了人,现在当事人已经被送往医院,根据律法,我们需要拘留你。”
他冷冷地抬起眼睛,看了那交警一眼,那目光森然,让那交警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看什么?你还拒捕不成?”那名交警也许是因为刚从学校毕业,初生牛犊不怕虎。对着他森冷的目光说道。
“好。”他说。
“呃?”那交警呆了,这人刚才还一副天下唯我独尊的样子,可一转眼就愿意跟他们走了。
“带走。”领头的那名交警挥了下手。有一名去开他的车子,还有几名押着他走了。
围观的群众看没有什么看头了,也都一窝蜂地散了。只有一个女子呆呆地站在那里,在刚才呆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紫依,然后又看着被带走的冷辰,突然开始焦急地在手里翻着手机。
打完电话后又问旁边的人刚才是哪个医院的救护车。然后向着那个医院的方向跑去。
突地,她的手机响了起来,诗诗摸到她的包包,打开看到那上面的一名字:千行。她望了飞阳一眼,飞阳接过电话,原来是昨天那个女生。他告诉了她医院的地址,也许多一个人来,紫依会早点醒来。
冷星叫小玉去打听到被撞的人是谁,然后开了张一百万的支票,给小玉,让她去慰问一下被撞人的家属,协商一下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本来他是不会去医院看看的,只是因为正好他的胃有点不舒服,而家庭医生又请假了,他想反正自己要去医院,就顺便去看看那个被撞的人好了。也算是对那家人的慰问吧。他心里想着。
可是,当他看到病床上躺着的人,居然是紫依的时候,他惊呆了,他的脑袋头一次一片空白,不知道要想些什么,也不知道应该想些什么,他无意识地移动步伐,走到她的病床前。震惊地看着脸色苍白的紫依,那么安静地躺在那儿,了无生气。一种尖锐的痛袭上他的胸口。他感到眼前一片黑暗,他的身形微微晃了晃,似乎随时都会倒下去。但只一瞬,他就稳住了心神,慢慢地转过身来,看着诗诗、江溱、飞阳。
江溱看到他的时候,也很震惊,他不明白怎么他会来这里,不明白为什么在看到紫依后,脸色变得那么苍白。虽然很快他就恢复了他惯常的冷漠,但只那一瞬,就足够让他看清楚了。
“你跟我来。”他指了指江溱,脸上依旧是莫测高深的冷漠。语气也寒冷得令人想打冷颤。
江溱一言不发地跟着他走了出去。诗诗看着这个突然冒出的冷漠男人,担心地看着江溱,江溱给她一个你放心的表情。
自从出来之后,冷星一直都是一语不发,江溱也就陪着他沉默。
“她的情况怎样?”许久,他长长地吸了口气,问道。
“情况不太乐观。”江溱看了着前方。但仍能明显的感觉到听到这个消息后,冷星那骤然缩紧的身体,还有那浑身的怒气。他挥了挥衣袖,然后一个大步往院长室走去。
江溱看着远去的冷星,心里冒出一个想法:他喜欢紫依!
这,怎么可能?他们俩兄弟喜欢上了同一个人!可是,事情怎麼會那麼巧?怎麼可能啊?
他愣在了那里,为自己刚才的猜测而心狂跳不止。他和冷星做了几年同学,又是好友,然后又来了他的公司做事情。所以,对他冷漠早就习以为常了,但突然看到他这么去关心一个人,如此的在乎一个女孩,却是他弟弟的女友。他一直都希望冷星能够有个女孩去关心他,照顾他,让他不再那么寂寞,是的,他是寂寞的,那么多年来,他都在一旁默默看着他那么寂寞地过着日子,他从来不会去参加餐会,也不会去参加派对,虽然他的人很好,可是每个遇到他的人,都被他身上那一股冰冷的气息所吓住了。但现在……
老天,你真对人不公!
他想了想,也跟着跑去院长室。
远远地他就听到了冷星那寒冰般的声音:“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让她醒过来,如果她无法醒来,你这院长也不用当了。”
他皱了皱眉头,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冷星转过身,看到江溱,阴沉着脸。
江溱咳了一声,说道:“你威胁院长也没用,现在是要找到能够为她动脑部手术的人,如果能够把淤血化掉,就可能醒来了。”
冷星紧闭着唇,然后从裤袋里掏出手机:“小玉,马上为我请美国最好的脑科医生过来!二十四小时内到达,否则后果自负。”语气不容置疑,然后啪的一声挂了电话往外面走去。
江溱想了想还是跟着他走了出去。
“你们有没有通知她的家人?”冷突地冒出一句话来问道。
江溱摇了摇头,想着他在前面看不到,又说道:“没有。”
冷星停下脚步,想起那个夜晚,那个抓小偷的晚上,她一个人那么晚了,还在街道上晃悠,难道是因为她没有亲人吗?想到她没有亲人,一个人过着日子,他的心没来的由地一阵紧缩。然后又想到那天她在被撞得鲜血淋淋,还强自忍住痛的样子。一阵心痛,从他的左胸口传来,他再也忍不住地迈开步伐向病房走去。
“不过刚才她有个叫千行的同学打电话来,我们已经告诉她在这里了,这会儿应该已经赶到了吧。”
脚步没有停,继续往前走着。
病房里。
看到冷星走进来,空气是被疑团了的窒息。
他看着床上的紫依,感觉到自己离她那么遥远,他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走得很慢,似乎每一步都要耗费很大的力气,灯光照在他那张冷漠的脸上,染上一层淡黄色。
诗诗担心地看着后面的江溱。江溱向她眨了眨眼睛,让她别担心。飞阳站在床前,并没有抬头看冷星。千行从趴着的姿势抬起头来,就看到了冷星那冷漠又带着寒气的眼眸。她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你们联系得到她家人吗?”冷星没有看任何人,但每个人都感觉得到他话语里的威严。千行怯怯地抬头对着他说:“我已经打电话叫她有表姐过来了。”
正说话间,病房的门被人用力的撞开,似乎开门的人很急。
一屋子人都停止了自己的想法和动作,回头看着门口的人。
楚时天那张略带苍老的脸上,布满了焦虑、惶恐、还有一种深深的-----爱。
当他看到病床上的紫依时,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异常脆弱,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色,更加苍白如纸。他奔到她床前,只来得及叫唤一声:“小依。”身体往后一仰,就失去了知觉。
随后赶来的冰梦,看到昏倒的父亲,大惊失色,胸口一窒,惊叫一声:“爸,爸!你怎么样了?你醒醒啊!”
满屋子人一时都被突发的状况惊到了,也没有反应过来要做些什么。
只有冷星依旧冷静地打了铃,对前来的医生说道:“快点急救,可能是心情激动才会昏倒的。”
诗诗跑上去安慰冰梦:“你放心,会没事的。”
冰梦抬起头,看着紫依,又看看正送往急救室的楚时天,心里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害怕感,她感觉好冷,冷得令她全身都发寒。胸口好痛,痛得无法呼吸,痛得下一瞬间,就要窒息。妹妹,这个词从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她和她可是有血缘关系的啊!她的身体里流着和她一样的血,可是,她却总那么冷淡地对待着她。对她对她的关心,也不太接受,虽然每次自己给她买的东西,她都装住喜欢,可她眼角里露出来的淡漠,她怎么可能不知道?终于现在把父亲叫回来了,希望着他们能够好好陪养感情,谁曾想她会发生车祸?还有可能记过无法醒过来。她的手抵头额头,咬紧嘴唇,她真想自己也能够昏过去。但是,她明白自己不能昏倒,妹妹和父亲都在等着她照顾……
她闭上眼睛,似乎还能看到多年前,自己看到的那个戴着一顶紫色帽子,在海滩边捡贝壳的女孩,那么天真、那么活泼、那么-----可爱……
冷星从国外请来了国际上都享有盛誉的脑科医生为她动手术。动完手术后,医生说,如果一个星期内没有醒来,那就是表示手术失败,她永远都无法醒来了。
听到这话冷星当场发火,一拍桌子:“我请你们来是为她治病的,是要你们来救她的,而不是听你们在这说些她醒不来的话的!”
那些专家都无奈地摊摊手:“没办法,她脑子里的血块真的不是说化就能化的。除非你们能够让她有知觉,让她的脑子开始思考。”
江溱劝道:“他们也已经尽力了,你再发火也没有用。”听到这话,冷星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手术第一天。
每个人都怀着焦急、紧张、担忧的心情在被隔离在无菌病房前,看着她,希望她能够醒过来,希望她能够听到他们的呼唤。希望她能够睁开眼睛,看看这些期望着她醒过来的人们。但,她只是静静地躺在那儿,连呼吸都是微弱的。
手术第三天。
楚时天自从那次昏倒后,身体状况一直都是不是很好,但他却坚持每天都来医院陪着紫依,一言不发地看着她,一看,就是一整天。
冰梦下班后,会和新海提一些水果,鸡烫之类的补品过来,虽然并不奢望她能醒过来吃到。那些东西后来都是被诗诗和千行给吃掉了。千行和诗诗现在已经熟悉了,俩个人都一起迭幸运星,每天迭三百六十六颗。摆在她的病床前,希望能够带给她幸运,也希望她能够早点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