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沼泽地里的蜥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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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血腥的加工厂

虽然,我一直认为,自己会在凌晨三四点钟的时间内醒来。

可是在睡觉以前,都已经快凌晨三点了。

加上在床上翻来覆去胡思乱想所浪费的时间,第二天,当我们浑身酸痛地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早晨六点钟了。

“肯定要迟到了!”

我和维森,顾不得谈论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跨上自行车,飞奔向通向市区的公路。

八点十分,我们各自进入了自己的班级,开始了一天的紧张学习。

直到这时,我才想起昨天晚上,维森独闯凶巢的遭遇。

他是怎么进入铁围栏内?

又是如何穿上了工人的服装?

即使这一切都能办到,他又是如何使那些桀骜不逊的猎狗们,任听自己的摆布呢?

在这些混乱不清的思绪中,终于熬到了下课。

我匆匆赶到维森的班级。

可他的回答,让我生气又佩服。

“等到中午,我再告诉你。”

要知道,维森平时可不是这个性格。

他能这么谨慎,让我等到中午,就说明,昨天晚上的遭遇绝不是十分钟之内能说得清楚的。

刚吃完午餐,我就随他进入了校阅览室。

我们挑选了一间,还没有一个学生进入的阅览室。

维森坐下来,情绪有些低沉,“你接了一个可怕的案子——”

从他的语调中,我能听得出一股,压抑着某个可怕密秘和感受的心境。

他的话中隐藏了什么?

他的沉闷情绪,又在向我暗示什么?

我会遇到某种不幸吗?

我有些哆嗦,但还是冷静地问道,“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易唯的表哥已经从易唯那里知道,你已经接手这件案子——他想让你永过闭口。”

“你是说——他想伤害我?”

“他想杀死你。”

“就为了我要调查一个海洋怪人?”我气愤又害怕地喊道,“这真是一个怪人!”

“可没有这么简单呢。”维森说,“他很可能就是一个内鬼。”

“内盗?”我惊讶地喊道。

“我也只是猜测。”维森说,“当我进入铁皮箱房子里时,发现他正在独自一个人打电话。在电话里,有一个人冲他大吼大叫。他一个劝儿地说‘对不起’,还说那批货,很快就能到手。”

“这么说,易唯的表哥在偷他家的东西?”我吃惊地喊道,“这怎么可能,他只是一个工人,而且——只有二十岁啊!”

“做坏事,可不分年龄的大小。”

“可他是易唯的爸爸的侄子!”

“正是因为这种亲密的关系,才更容易得逞。”

我完全陷入了对易唯表哥的恶劣行径,猜测和分析当中。在某一个瞬间,甚至觉得这个案件的真正黑手,已经浮出水面。

可当我仔细搜索,推理,又陷入僵局。

现在,最大的疑问是,易唯的表哥为什么会关心他向我求助?

他即使做内盗,又怎么会与海洋怪人扯上干系?

而且,我只是负责调查,袭击过猎狗的怪人是否真的存在——现在,却牵扯出这么多看似毫无关联,却又丝丝入扣的骇人秘密。

虽然心中有众多疑惑,我还是想马上听一听,维森昨天午夜的神秘遭遇。

他并没有再遮遮掩掩,推拖不提。

而是爽快地谈起了昨天午夜,潜入凶巢的探密:

我买衣服和鞋子,是为了去除身上的怪味儿。

你知道,猎狗对于人类分辨不清的味道,非常敏感。

而那一袋肉,你肯定能猜得出,是打理这些守护者的。

那个铁钩,是我用来攀爬铁围栏的。

首先,我赶到易唯家的铁围栏外。为了不让身上带着一点儿怪味儿,我甚至没有骑自行车。

而是选择了步行。

到达铁围栏外,正好晚上十点半钟。

易唯家的住宅里亮着大灯,看来,他们有晚睡的习惯。

我猜测,也许这个时候会有大货车出入。就找了个比较偏僻的地方,藏匿起来。

我猜得没错!

几乎在我刚刚躲到角落里的时候,就有一辆上午看到的大货车,驶到住宅的铁围栏门前。

里面的工人非常谨慎,确定了来者是他们熟悉的车辆,才麻利地拉开铁围栏。

大货车驶进院落里,又停在了铁皮箱式的厂房前。

这时候,住宅里的大灯熄灭了。

院子里漆黑一片。

只有铁皮箱房子附近,有微微的光线,从刚打开的铁门内透射出来。

这么看来,里面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耐心地等待着,大约过了四十分钟,大货车才缓缓地驶离铁围栏。

几乎在大货车刚走没几分钟,我又摸到铁围栏附近的时候,又驶来一辆同样的大货车。

我只好飞快地躲回角落里,想等这辆大货车走了之后,再靠近铁围栏。

它只呆了十几分钟。

几个工人摇摇晃晃地从车上,向铁皮箱房子里卸下了十多箱沉甸甸,落到地上发出清脆又带着闷响的物品。

之后,他们又从厂房里向车上抬了几个木制集装箱,大货车就开走了。

铁皮箱房子的门,也随后被工人关上了。

由于灯光晦暗,距离又远,我并没有看清里面到底藏有什么东西。

但此时,能闻到一股强烈的腐臭气味儿。

很快,有几个工人进入了白色住宅旁边,一栋简易的房子里。

出来的时候,每个人穿上了不同颜色的衣服,纷纷从铁围栏内走出来,有的骑车、有的步行,散到附近的村庄里。

白色住宅前的那一盏大灯,始终都没有再亮过。

住宅里的几扇窗户里抻出的脑袋,缩了回去,拉上窗帘,灯也关了。

看来,他们是休息了。

这真是个好机会!

但怕再次遇到意外,我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时针快要指向十二点的时候,才摸近围栏,打了个轻微的口哨。

也许,你觉得我疯了,在故意暴露自己的行踪——

我还没有告诉你,昨天上午在铁围栏外,我认出了一只出色的警犬。

就是你对我说起的白美人儿!

我曾经在爸爸的部队里,经常看到它。

它是一名稽毒犬,也参加过许多搜救遇难现场,是否有活人存在的任务,立过不少战功。

但无论是再厉害的警犬,都有衰老的一天。

这时候,社会上的许多有钱人,或者是条件很好的公民,就可以到部队里领养警犬,一直照顾它们到老死。

你别以为,退休的警犬真就像一个老眼昏花的废物。

它们依旧有灵敏的嗅觉,依旧对陌生的人、任何生物,保持着高度警惕。

会随时对危险的情况,做出最棒的反应!

因为在警队里,警犬的任务都十分严峻,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所以,它们退休的年龄,并不一定就是条老狗。

白美人儿原来的名字叫杜杜,是一条非常漂亮的警犬。

它马上就听出了我的哨子声,并且飞快地跑了过来。

其余的狗当然也跟了过来,可只是乱叫几声,轻轻地呜咽两下,就不再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因为这时候,我已经将准备好的骨头,散落到围栏里的草丛中。

它们虽然看家护院,却抵挡不了美味儿的诱惑。

况且,它们其中最出色的伙伴白美人儿,还对我摇头摆尾,十分亲热驯顺。

狗虽然是动物,也会互相察言观色的。

它们从伙伴的举止中嗅到,眼前的陌生人,没有任何威胁。

我几乎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就与这群凶猛的猎狗们成了朋友。

它们纷纷叨着骨头,四散开来,藏在角落里享用美味儿。

白美人儿虽然也喜欢骨头,可它只是将一块骨头埋在一处沙坑里。之后,就寸步不离地跟着我。

这样,那些猎狗就不会在享用完美味儿以后,再想起来攻击我。

我先去工人们进去过的小房子里,在那里挑了一套,与自己的身材差不多尺寸的衣服,换在身上。

这身打扮,即使不小心被发现,也可以在敌手没有反应过来之前,逃跑。

我摸到铁皮箱房子前。

铁墙上的小门没锁。

如果说,这栋房子里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在半夜里又不把门锁上——里面就一定还有人。

也许是守夜的工人!

这增加了我潜入厂房探密的危险。

我将耳朵贴到小铁门上,里面十分安静。

但这也许是隔音效果好的缘故。

我的脑门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也许在打开小门的瞬间,就会看到一个庞大的生产车间。

或者是,缠绕着许多森蚺的养殖场。

里面的工人,会马上发现我,将我抓住。

这些担心,让我犹豫了好一会儿。

可是对铁皮箱房子内的好奇,让我鬼使神差地,轻轻推开了小门。

在门稍稍露出一条缝隙的瞬间,就有一股腥臭直扑鼻孔,差点儿让我呕吐出来。

我想,如果不是那些工人每天都闻这个味道,肯定会忍受不了。

猎狗们闻到气味儿,都飞快地扑过来,从我的脚跟处向里面窥望。

可听到门内的一些轻微的长哮,它们又像幽灵似地逃之夭夭。

我的腿也有些软了,但双手还在继续轻轻地推门。

门开得越大,里面轻微的响动就越清晰,伴随着一股蒸气似的热浪,直往脸上扑。

我对里面的工人会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在门打开的尺度完全能容下我进去的时候,我看到的是一个非常大的厂房,里面没有一个工人。就飞快地溜了进去,并藏在一处废物后面。

这个厂房里铺着水泥地面,四处堆着巨大的铁盆、水泥垒砌的水池子、塑料软皮管。

还有一些高架起来的铁架子。

铁架子中间挂着大刀,在架子的底部,有一把锋利的短刀。

我在一些报道上看到过,这就是杀戮大蛇的工具。让蛇从铁架子中间穿过去,它的肚子底下就会被剖开——

在铁架子旁边,散落着紫红色的碎肉。

还有白色的还在蠕动的森蚺残肢,被切成一段一段,堆在冰块之上。

在与铁架子距离七八米的右侧,就是铁皮制成的墙了。

从墙的另一端,不断发出奇怪的撞击声、长哮声。

而我在外面所目测到的,也证明,铁皮箱房子要比我现在看到的宽得多。

杀蛇场地,应该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我刚要绕过眼前的废物,才注意到,这是一堆光滑、腥臭难闻的从森蚺身上扒下来的皮。

从这三张不同颜色的蛇皮来看,我断定,它们应该至少是出自三条森蚺身上的。

加上铁架子旁边的碎肉、肢体,以及散落在四处的残缺不全的蛇皮看来,已被宰杀的就足有六七条了。

多么可怕的数字!

这些庞然大物,世界上稀有的物种,就这么被悄无声息地宰杀,制成人类所用的高级皮包。

有哪一个高贵的先生、小姐,能想象得到,他们身上挎着的带着香料的皮包,曾经在这么血淋淋的地上挣扎——

这个厂房里不但气味儿难闻,还总有一些奇怪的声音出现。

惊得我身上的鸡皮疙瘩,一会儿起,一会儿落。

我捂着鼻子,绕过令人作呕的蛇皮和碎肉,小心翼翼地向有可能是隔墙的铁皮墙接近。

走到墙边,我将耳朵贴上去。

里面的撞击声和长哮声更大了。

这说明,里面一定藏有什么生物,也许就是可怜的待宰的森蚺!

我回头看了看,又在厂房里搜索一番。

确定附近没有工人,就顺着隔墙飞快地走了一圈,发现一扇不显眼的铁门。

铁门是活动的。

但因为长时间受热气和水的浸泡,有些生涩,在推门的时候,发出难听的吱嘎声。

“谁?”我听到隔墙内,发出模糊不清的询问。

有一个带着不耐烦的情绪的脚步声,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我飞速地闪到一堆冰块后,侧出一只眼睛,盯着小门。

门“啪”地一声被拉开了,发出难听的吱嘎声。

探出头的正是易唯的表哥——那个向我打听过你的人。

他那双狡猾的眼睛半眯着,随意地在厂房里扫了一眼,向地上唾了好几口,直咒骂厂房里的空气难闻。

他说他快要被憋死了,并把易唯的爸爸诅咒了一顿。

还说,如果不是为了那个计划,他才不会呆在这个鬼地方里受苦——

也许是厂房外的空气,比里面更凉快一些。

或者是,他觉得隔墙内的空气太窒闷。

总之,他并没有再走入小门,而是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坐在了小门外面的一把小马凳上。

第一个电话,好像是播给一个女人的。

他的声调听了让人头皮发麻,说了一大堆不着边际,一听就是吹牛的大话。

他信誓旦旦地说自己马上就要有钱了,要领着电话里的人去度假。

还要买房子,买汽车。

边说,他的腿边四处扫荡,一脸的得意。

但没多一会儿,他就慌乱失措地对电话里的人说,有人正在打他的电话,也许是那个老板,他要马上接电话。

不知按了什么键,他的声音一下子由趾高气扬,不可一世,变成了低三下四的请求。

他说他马上就要办成了,要不是因为易唯的警惕和怀疑,也许早就可以下手了。

可是现在,他感觉到越来越麻烦。

紧接着,易唯的表哥飞快地闪进小门内。

我随后跟了上去。

因为门没有锁,我也轻易地进入了小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