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美姝从来没有闻到过的味道,是更浓烈的泥土味儿和更清新的香草味,还有她喜欢的栀子花香。徐美姝的心已经有点激动了,等到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她迫不及待地看着钟义暄。得到了钟义暄的许可,就像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女孩那般撩开了帘子。
眼前的景象已经完全让她惊呆了,一眼望去全都是栀子花,在花儿的尽头,是倾泻而下的瀑布。荡起来的水雾在阳光的照射下映出了彩虹,鸟儿三五成群的在天空中嬉戏。
循着鸟叫声,徐美姝抬头望着天空,那湛蓝是她从来不敢企及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虚幻却又真实,她牵着裙子跑到了花丛中,一路惊醒了那些还在睡梦中的蝴蝶。
徐美姝看着四周翩翩起舞的蝴蝶,站在花丛中转起了圈,“这里真是太美了!”一时忘形,竟然把自己弄得晕头转向。
就在要倒下去的时候,被钟义暄牢牢的接住了。阳光让徐美姝的眼睛有些虚晃,只觉得眼前的人儿怎么那么像在宫里遇见的那个流泪的人,不自觉的就将手伸向了钟义暄。
正是要触碰到的时候,却听见了一声清脆的声音,“大哥哥!”
徐美姝收回了手,立马站直了身体,远处的小姑娘跑近,和十五的徐美姝相比更显得青涩,想必这样美好的世界里总是能有这样纯净的人儿,或许她是钟义暄口中的子瑜,倒也真真是郎才女貌。
“蕊儿。”钟义暄看着溪蕊,顿时笑开了颜,“美姝,这是溪蕊。比你小两岁。”
“溪蕊?”徐美姝有些惊讶,原来不是子瑜,顿时又觉得自己甚是好笑,脑袋里尽是浆糊,“你好,溪蕊。”徐美姝友好行了礼。
溪蕊却对徐美姝从上到下审视着,皱着眉头嘟了嘟嘴:“大哥哥,你不是答应不待外人来陶园吗?姥姥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钟义暄宠溺地摸了摸溪蕊的头:“蕊儿,姥姥会喜欢美姝的。走吧!”
徐美姝看着钟义暄和溪蕊这般亲,又加上自己在这里并不受欢迎,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可是从小的家教森严也让她没有表现出来,只跟着走进了远处的峡谷深处。
像是迷宫似的,左转右绕穿过瀑布,没想到又是别有洞天,有几间别致的小屋,院子用篱笆围了起来,又种了些蔬菜瓜果。徐美姝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在这里住过那般。
钟义暄哄着溪蕊去泡了茶水,看着徐美姝出神的背影,钟义暄多想上前去告诉她,这里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俩一起建起来的,他们在这里成亲、相守、分离。。
钟义暄眼中噙起的泪模糊了所有,似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能抬脚往前挪一步。
钟义暄伸手刚要放到徐美姝的肩膀上,却见徐美姝转过身,两行清泪已经挂在脸庞,随即便将徐美姝拥入怀中。
不知道为什么,如此的悲伤像是在徐美姝的心中生了根、发了芽,哭得停不下来,是生命中的至宝被生生抢走。
溪蕊看着两人的怪状,睁大了眼睛,忙放下手中的茶盘走到两人面前,拉开了钟义暄挡在了徐美姝面前,“大哥哥,你怎么欺负她?”
原以为溪蕊是不喜欢徐美姝的,现下却又为了徐美姝出头,顿时,还是泪人的钟义暄和徐美姝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方才和现在真是变了个人!”钟义暄打趣道。
“姥姥说女孩子要帮助女孩子。”溪蕊双手插着腰,一副要决战到底的表情。
“美姝,快帮我解释解释,可是我欺负你了?”钟义暄可怜巴巴地看着徐美姝。
徐美姝伸手擦干了脸上的泪水,“溪蕊,是我自己想到了伤心处。”
“哦!”说罢,溪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随即又不再理会徐美姝,拉着钟义暄,“大哥哥,茶我已经泡好了。”朝前走着,又转头,“你也一起来吧!”
真性情的姑娘!徐美姝的心情豁然开朗,走了过去。
刚坐下,钟义暄不知从哪里拿出了葫芦丝递给徐美姝,“姥姥也喜欢葫芦丝,你吹一首吧!好听的话,姥姥便会出来相见。”
钟义暄还未说完,就听溪蕊抢着说到,“姥姥从来都不轻易见外人的。”
这位素未蒙面的姥姥让徐美姝有些好奇,她也不知道为何钟义暄要让自己见见,不过喜欢葫芦丝倒是颇和徐美姝口味。于是,便接过了葫芦丝,也不清楚是何原因,原本该吹些轻快愉悦的曲子,然而脑海里却只这一个调子--千世缘。
这曲子讲述了一对恋人,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相爱,最终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悲哀。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赏,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老者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早已经是泣不成声!
“蕊儿,进去看看姥姥。”
徐美姝停下了葫芦丝,想必是勾起了姥姥的伤心事,徐美姝内心十分愧疚,却又听得钟义暄说,“谢谢你,美姝。”
徐美姝是晕头转向了,这谢从何而来?
“姥姥已经八十一岁了,人越老越是会想起曾经的点点滴滴。你的乐音最能触动人的心弦,我只是想让姥姥为曾经好好的哭一场。”
徐美姝很安静,她能感觉到姥姥的故事一定很精彩。
“姥姥还是少女时,爱上了一位文武全才。然而,却为了国之社稷离开了。”知晓徐美姝有些糊涂,钟义暄走进另一间屋子拿出了一卷包裹得很严实的像是画卷一般的东西。
层层打开包裹,竟是圣旨。钟义暄小心翼翼地展开,“这是曾祖父给姥姥的圣旨。”
徐美姝还以为是开国皇帝给姥姥奖赏之类,顿时肃然起敬,看到一半处,顿时愣住了--吴氏女子念温文娴雅,意入六宫为后,辅朕之左右。
“念?是姥姥?”徐美姝以为念已经葬入江中,怎料今日是这样相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