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烈一动,身后大军也齐齐追随而去,既然天女都出来了,埋伏应该是空,他要抓了天女在强行攻城。
啊沫脸上的笑越来越深了,一阵震人的马蹄声脚步声越来越近,眼看就到身前,她所在之处可是满满的都是陷阱。
待完颜烈刚一带兵进入阵区,啊沫忽然抓起一大把血花,高高将手举起,向上挥洒一扬,便看城墙上陡然自两侧射来两箭,“轰轰轰”的几声震响,火花漫天洋洋洒洒。
站在那处的辽兵无疑幸存,足有几千人死于火海中,再看被火光照亮的血花瓣,更显得美艳,却比罂粟还致命。
“有埋伏,快撤。”
扎尔大喊着,完颜烈脸色难看之极,她真的豁出去了吗?为了赢战命都敢搭上?
可他就是不能此刻弃离,他就不信他抓不住她,一篮血花你还能撒上一天?
“立即活捉了她,敢弃战退缩者杀无赦。”
完颜烈的死令已出,众兵没有退路,即便他们要对抗的是血花,也只能闭眼去拼。
啊沫不慌不忙,那被炸出来的血花已经在搅合的几千人纷乱,她再高举扬撒一把,眼前人解决不说,又是一箭射下。
啊沫百米外又被炸飞一片人群,完颜烈怒已至极,真是气煞我也。
奈何他万金之躯不可留于此地涉险,带回身快马撤离时,又是一箭射下,他顿时飞身离马横空跃出去五丈远。
完颜烈逃了,可剩下的人又有多少被炸死?又有多少被血花噬?
此刻可说是血肉满天飞,刺鼻的血腥让人恶心。
林越看着哈哈大笑,蒙帅看着心越来越紧,再炸几个就该啊沫身前的了,她逃的了吗?
夜言虽知啊沫会无事,可他也揪心,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里,只为能在她需要自己的时候及时出手救她。
眼看辽兵军心已大乱,一支支火药箭还射着,炸的他人仰马翻,炸的他死伤已快过半。
而那些人也越来越愤恨着眼前人美蛇蝎心的女人,不顾死活的挥剑冲上,不管命令的不可杀,只要泄愤。
啊沫也终于收起了笑,将手臂竹篮摘下一扬。
那一扬,蒙帅顿时一身冷汗,啊沫在出城池时交代过,朝天撒一把,便是射一箭,最后丢了竹篮,便是最后一处也引爆。待所有埋好的阵势启用后,便是城墙上万箭射下。待血花都落地后,璃军则是全部出城杀之。
而她,还在那里站着啊!她要与敌军同归于尽吗?
蒙帅阻止着士兵,那士兵也犹豫要不要,这个天女真是天女,她竟真的带着大家打了胜仗,而他虽为小小士兵只能听军令,可此刻也下不去手。
都说了啊沫不会舍生取义的,她篮子一扔,紧接着就向完颜烈跑去,她一奔跑更显得美了。可这也真让人不懂,她不向回逃,为何还自行往虎口送?
她疯狂的向前奔着,燕尾裙拖地擦过地面上片片血迹,飞花在她四周围起,她此刻正犹如花中仙子,完颜烈眉头蹙的更紧了。
她又想做什么?她身上还有什么?他想跟我同归于尽?
啊沫已渐渐跑离危险地区,那最后一直火箭也陡然射来,又是轰的一声震响,还在慌乱中未逃离的辽兵再一次死在那里。
血花猖狂的漫天飘,此刻只听得到辽兵在死前的一声声惨叫。
啊沫身上不知何时藏了一把利器,既然没能炸死完颜烈,那就在最后做一次努力,不成功便成仁。
啊沫越来越接近完颜烈,他猛的自马上跃起,飞至她跟前一把将她揪起。
“啊沫……”蒙帅自城池上失声大喊着。
夜言攥紧拳头以待出手,而啊沫此刻面冷如冰,却忽然阴狠一笑,她悄无声息的自怀中迅速掏出匕首,只待插进他身体,却被他反应极快的攥住了她的手腕,愤怒又恼怒的瞪着她。
“你就那么想让我死?”
他说的咬牙切齿,她回的不留余地。
“是。”
他此刻真后悔为何没在那日抓获她时便一剑杀了她,否则今日怎会变得如此狼狈?
五万大军,被炸死过半,被血花吞噬过万,他还有多少人?
即便他埋伏有两万,军营留守一万,再加上他剩的这一万,也不过四万人,更何况军心已大乱,若璃军五万大军出击,他还有胜算吗?
只奈何后悔无用,而他此刻更不能轻易杀了她,仅凭她一人便能灭了他差点全军,他要好好带回去研究她。
而啊沫岂会给完颜烈这个机会,她既然还是没能杀了他,就借此机会给自己一个机会。
完颜烈打掉啊沫手中匕首,拉着她朝众士兵大喝一声:“撤。”
只是一声撤喊完,完颜烈拉着啊沫便要上马奔回,却不知啊沫手中何时又多了一把匕首,而这把并非为完颜烈而准备,是为她自己准备。
她再也没有给完颜烈打掉的机会,就那么狠狠的直接刺进了她的心脏里,血,瞬间浸透她的衣衫,那比血花还妖艳的红,让人看着害怕。
啊沫嘴角在溢血,可她竟然看着她笑了,那笑好美丽,可也好寒冷,她就那么渐渐的,看着他,倒下去。
完颜烈顿时傻了眼,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突然倒在血泊的啊沫,她竟是如此刚烈的女子,宁死也不再做俘虏。
夜言没想啊沫的寓意竟在于此,他顿怒狂,自城墙上一跃而下,直奔啊沫而去。
随着夜言不顾安危而去,蒙帅也紧接着跳了下去。
城墙上林越指挥万箭射向辽兵,城下瞬间下起了箭雨。
箭雨、花雨、泪雨、血雨,一并下着,泛滥了人间大地。
这一连的陷阱袭击,辽兵损失惨重,其后便林越率领五万大军出城迎战。
完颜烈还看着啊沫愣神,他伸手试探她的鼻息,顿时心中似被扎了一下,有些疼,有些不忍。
她竟就那么轻易的弃之生命而去,她如此灿烂五彩的人生就这样就此结束。
待看到璃军杀来,完颜烈自知势力不及,上马便向回奔去。
扎尔却没能那么幸运,与近千兵马被林越围住,暗伏的辽兵也随完颜烈而去,他便成了此战牺牲品的其一。
蒙帅与夜言全都飞去了啊沫身边,看着她那苍白无色的面孔,看着她身上的一大片血迹,全都心痛着。
蒙帅竟第一次落了泪,为了这个他第一次中意的女子,为着这还没开始便结束的情义。他痛的似要窒息。
夜言咬着牙,拧着脸,将啊沫自地上抱起,她的身体是如此的冰冷,冷的让人心颤。
最后留下的辽兵也被林越如数剿尽,他此刻正与所有璃军一起看着夜言抱着啊沫向回走来。
众人的心都伤了,为了这个天女,为了这个带领他们打赢胜仗的神女。
风萧萧,空中残月照,泪雨飘,只奈世事无转移。
血花纷纷落地,残花满地流年,在被风吹起的刹那,绚烂了空气,也散落了人间尘埃与记忆。
大家都在默默落泪哭泣,为着那辞世的天女。
林越也第一次感觉到了心酸,却也仅仅是心酸而已,而非痛彻心扉的伤心。
一切已随她而去,辽兵也自此战逃回了辽国,璃军凯旋而归,只是已物是人非,一切都变成了过往的尘世记忆。
啊沫并未被带回去,而是夜言带着她的尸体留在了那里,说要让啊沫提早安息,将她放逐一片溪流里,给她死后的自由与她要的一片天地。
蒙帅驻守边关心已空,一场胜仗牺牲了一代天女,这是何等大的代价?
时隔三日已过,夜言带着啊沫在普阳城千米外的山林里,为她疗伤,为她止痛。
那一剑刺进了她的心脏,却是她缺少的那处,先天心缺陷竟是救她逃离乱世的武器。之所以她没了气息,是她在出城前吃了未央为她带回来的药,假死药。
只是说好啊沫服药后便会出现的人为何还未出现?
啊沫失血过多还未醒来,夜言也一直在想着,如此一来是好是坏?
他终是要回京的,可啊沫呢?留在这里?他怎么放心?带回去?若被拆穿她不是真的死定了?
就在他思绪纷乱之际,那座山洞里,已经出现了第三个人。
未央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看看啊沫,在看看夜言,淡淡的说道:“太子爷,你越界了,一个死了的将军女劳您大驾好像有些说不过去,被皇上以及众人知道了实情,会不会传出一个狼狈为奸的罪名?”
“越没越界我很清楚,想去说什么你也随意,不知世人是会相信本太子的话?还是你未央公子的话?”
未央闻声脸色转瞬一变,咬牙切齿的说道:“把她交给我。”
夜言果断拒绝:“恕难从命。”
一语过后,只见一白一红两道身影已紧贴在了一起,互抓着对方的衣领,满身除了戾气就是杀气。
啊沫终于醒来,她以为她会被未央带走,没想她看到的还有夜言。只是眼前情景让她顿时心一惊。
“你们在干什么?松手,你们快点都松手。”
她无力的喊着,那二人充耳不闻,力气越来越大,原地旋转着,踏出一个个脚印深坑。
“你以为你能带她去哪?她的心里没有你,她不会爱你。”
“至少试了才知道,你不要忘了我曾对你说过的话。”
“你以为你能威胁我吗?你以为我会怕了吗?我是如今的太子,保护一个女人岂由得你一个平民管?”
这是他二人利用内力发出的心术传音,啊沫根本听不到,只是一味干着急,虚弱的她急的额头渗出了汗珠。
猛地,他二人同时松开了手,只是双方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啊沫捂着伤口跑到夜言身前,另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臂慌张的问着:“啊言你没事吧?”
夜言狠狠瞪了未央一眼,那眼神里也在告诉他,看到了吗?她的心里只有我。
未央怒火狂烧,上前抓过啊沫的手骤然问道:“忘了我的话了吗?忘了答应我的条件了吗?你将我置之何地?我的爱对你来说就一文不值吗?跟我走,跟我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