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未央一声罢,两人反道而行,健步如飞。
啊沫离开林府如今已有三日,三日未进半分米粮又以脚代劳跑了整整一天,如今她已是憔悴不堪身心俱疲,犹如一摊烂泥堆在了地上爬不起来。
“好累,好饿。”
啊沫无力的说着,虚弱的喘着气,啊言,你在哪?
啊沫抬眸望着远处满面愁容,怎么那么远?到底还要走多久啊?我人还没找到呢先自己死在这那不亏死了?
不行,我要先吃点东西增加体力,有了体力才能继续走,才能不死在这,才能找到啊言。
啊沫想来堆坐在地上到处看着,想要找到一些可以吃的东西,最终却毫无所获。
天气已快入秋,连能吃的青嫩的野草根都没了,只剩下一些渐渐枯黄的落叶,啊沫一脸失落,真要饿死在这吗?这就是我的命运?
命运,啊沫从不信命,我就不信一个大活人还能被那么点事给憋死,长城万里行时树皮都能吃,我怎么就不行了?
啊沫想来,伸手撸了一把地上有些发黄的野草就往嘴里填,她一脸的倔强,塞得满嘴草叶。
我就不信我能饿死,她的手动的越来越快,连看也不看的抓起来就往嘴里送,直到她吃的满口血腥味,直到她发现手上沾满的鲜红色,啊沫终于停了下来。
血?血腥?这是什么?
啊沫面色惊恐,看着手中还残留的半片血色花苞,猛地回过身去,看到的是被她吃干净血花苞的一片根茎,啊沫顿时丢了手中东西,噌的站了起来,抹着嘴角残留物不可置信的看着。
血花,又是血花,我竟然拿它充饥吃下去了?天呢!这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啊沫本无惧血花,只是一连的事情似乎每一件都与血花有关,让她不得不对此产生芥蒂。
啊沫看了大半天,等了大半天,自己竟然还是没事,难道我真是天女?真是血花的克星?
啊沫想着,忽然惊觉自己身上怎么会突然有力气了?根本不似三日未进食粮的人,若说她此刻生龙活虎也不为过,不仅如此,似乎比她以往力气精神还要充足。
这下啊沫更不解了,难道你非但害不了我对我还有奇异之效?我就是吃了这些血花苞才会精神焕发?太神了,你太神了。
啊沫感叹着,忽然笑的好灿烂,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明日一早应该就能到松南州了,哈哈,太好了,姐姐我命大,走到哪都有福星罩着,你们这些吃魂妖要是敢动我的啊言我就要你们好看。
啊沫美颠颠的刚要抬步走,忽然一道黑影略过,啊沫顿时一个激灵,是人是妖?而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藏,但她似乎藏不住了,那道影子清楚的看到了啊沫,想跑,却还未等一步跑开,那影子已挡在了她的身前。
啊沫满脸惊恐不住向后倒退,那人抬起手臂弯起爪子,幽蓝的眸子让人恐惧,步步紧逼啊沫。
“妖怪,你是妖怪。”
啊沫惊恐大喊着,兰花妖面色阴狠,也有着愤怒,今夜本应是她最后一夜出来吃人灵魂,可不知是哪来的小子竟然一掌打散了她半身的灵气,以至她逃窜至此,没想此地还见着一个大活人,那么好的美餐她怎能放过?
吸了灵魂补上一点灵气,即便被那人追来也还多了一丝逃生的机会。
啊沫此刻退无可退撞到了树身上,面色惨白惊慌失措的说着:“不要,不要……”
兰花妖阴狠一笑,不待啊沫挣扎一只手便扣在了她的头顶之上。
“啊……”
啊沫一声惊叫,陡然一片光笼罩四方,光中有星星点点的红色在漂浮,有极重的血腥味在弥漫,而兰花妖扣在啊沫头顶上的手竟被吸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血花的味道,为何她身上有血花的腥味?为何我吸不走她的灵魂反被吸住?她是谁?她是谁?
啊沫吓得有些傻了眼,根本未注意到自她身上发出来的变化,只觉得难受,身体里似有一种东西在向外冒,到了头顶就停住了,还有另一股异样的气在她的头上,两者似乎在打架,她的头成了战场,两种东西搅的她头痛剧烈。
“放开我,放开我。”
啊沫无力又痛苦的喊着,不是兰花妖不想收手,而是她的手已经完全被吸住了,根本动不了,此刻她脸上的恐惧并不比啊沫少。
她竟然在销毁我的灵气?难道她是魔?
兰花妖顿时恐惧更加深了,再如此下去非但她人身不保,即便是兰花身也难保了,正欲狠心断了右臂,陡然一道白光打在了她的手上,顷刻便与啊沫分割两地,双双砸在地上。
兰花妖看着来者捂着胸口向后退缩着,啊沫在另一边已变得浑浑噩噩,看不到眼前人。
“可恶。”
夜言看看啊沫此刻的样子只说了这两个字,再回眸看向兰花妖时,只是一瞬之间她便成了一朵枯萎的兰花。
解决了兰花妖,夜言紧接着两指在啊沫身上一点,把过她的脉,透视了她的心,最后终于舒了口气。
啊沫也渐渐的舒缓过来,只是额头大汗淋漓,虚弱的半眯着眼,隐约的一道光线中她似乎看到了什么,轻轻的唤了声:“啊言。”
“啊沫?啊沫?”
夜言喊着,啊沫已经筋疲力尽昏昏入睡,若不是她误打误撞吃了那么多血花苞,利用血花的魔性销毁兰花妖的灵气,此刻她早已被兰花妖吸走灵魂成了一具躯壳。
而现今的昏迷只是因为连夜路程奔波,再加上饥饿,疲劳,才导致的身体虚脱,完全恢复到了吃血花前的样子。
夜言蹙着眉头,横抱起啊沫,他的表情有些纠结,是愤怒?是责怪?还是心疼?
出了这座林子就是松南州,接连两日除妖已经够多了,想那些渡劫的小妖应该不会再敢出来行凶,至少会安分几日,因此夜言将啊沫带回了客栈后便一直守在她的身边。
夜言守了一夜,半刻未合眼睛,他的眉头一直都是紧蹙着的,只因他听到啊沫一夜里口中喊着的都是啊言,都是等我。
无情孽障竟真的有情?你可知我是谁?你可知我为何对你好?我如今也只是想要你的真心来赢取你的命。
我对天地问心无愧,我对血女杀之后快,可是啊沫,对不起。
夜言忽然站起身来欲向外走,啊沫顿时睁开了眼睛,轻声唤道:“啊言。”
那一声唤里包含着多少的情,他又一次救了自己,为什么每次在她遇难后醒来第一个看到的都是他?
难道这就是命中注定?这就是两心相惜吗?
夜言闻声回身看去,那张脸好憔悴,那双眸子里满是深情,他不知道此刻是该高兴他夺得真心的成功,还是该谴责自己不择手段的虚情假意?
你又何必呢?若你不对任何人动情,这场赌局我同样可以赢。
夜言想罢忽然淡淡一笑,回身重新坐在床边,抚着啊沫的头,疼惜的问着:“好点了吗?饿不饿?”
啊沫本还一脸深情的望着夜言,此刻经他那么一问才猛然惊觉这个严重的问题,立马换上那副傻里傻气的样子,她何止是饿,是饿的快没命了。
“饿,好饿。”
“我去叫吃的,想吃什么?”
真好,这种感觉真好,我喜欢看他笑,喜欢看他关心我着急我的样子,啊言,你喜欢我吗?
啊沫想着,美美的笑着,甜甜的说着:“看到你吃什么都好。”
夜言顿了一下,旋即轻“嗯。”一声,朝外走了出去。
你为什么都不问我为何而来?你为什么决口不说喜欢我?你到底在想什么?我明明感觉得到你对我是不一样的,可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啊沫垂着眼帘嘟着嘴,径自走下床去,轻轻推开窗子向外望着。
大街上人流拥嚷,虽比不上京城繁华,但人们都过的充实忙碌,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看似那么平静祥和的地方,又那么朴实的百姓,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妖怪?
啊沫想着不解,不懂,正要关上窗户时,陡然看到一抹靓丽的身影,又是一个好英俊的男人,一身红衣是那么的妖娆。
而楼下街边那人也同样看到了啊沫,是她?她竟然也来了松南州?是来找他的吗?
一瞬间两人四目相视,都在猜测打量着对方,可未央却忽然笑了,那笑坏坏的,笑的啊沫不知所云。
他干嘛对我笑?还笑的那么阴险那么坏,不过倒是还蛮好看的,可是还是比不上啊言。
啊沫抬手关上了窗户,房门也随之被打开,夜言端着满满一托盘香气扑鼻的饭菜走了进来,馋的啊沫差点流了口水。
“真香啊!”
这话刚说完,啊沫的嘴里就已被她填满,大口大口的吃着,好似饿死鬼投胎,完全没了形象。
夜言看着真不知道她是有多饿,拿起勺子端起碗来为她盛了碗汤,递到啊沫面前说道:“慢点吃,先喝点汤。”
啊沫嘴里忙的说话都没空了,只是点点头,随之接过碗来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这张桌子此刻就好似战场一样,鱼刺,骨头,被啊沫丢的到处都是,最后吃的盘干碗净才罢休。
一个饱嗝打下去,真是舒服,啊沫再看看夜言似乎有点看傻眼的表情不好意思的嘿嘿干笑着。
啊沫那么一笑竟吓了夜言一跳,她还真是变的快,随之问道:“饱了吗?”
“嗯,好饱,嘻嘻,谢谢太子殿下。”
对于称呼,啊沫当然喜欢直呼他的姓名,可人家毕竟是太子,又没说过喜欢自己什么的,所以规矩礼仪还是要守的,就算是做做样子也是必不可免。
啊沫一句太子殿下后,夜言还真就变得完完全全的成了那个宫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太子了。
变脸比翻书还快,忽然就沉了下来,似乎有些生气,又很严肃,一脸正色,完全没了一丝温柔,口气有些冷冷的问道:“为什么离开林府?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为什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你是拿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