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司琪严重不同意这样搞,我们倒没什么意见,这个我们就包括了木匠和山贼。
事实上厕所盖成什么样子一点都不重要,关键是能拉屎撒尿就行,不过我觉得他们这样干下去的话,那搭建房子的计划又得搁置下来了,当然,房子修得成与不成,那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关键的是,现在我们有了个吃饭睡觉的地方,这就是善莫大焉的事情了。他们想怎么胡闹,就任由他们去吧。
我和山贼朋友们都是这样想的。
关于厕所的修造,李司琪又发动大家开会,会议在棚子里举行。
会议的成员有九人,大家在火塘边坐了下来,对于厕所的问题展开了讨论,这些成员中有箭伤刚痊愈的小木匠,还有刚被放出来的龅牙,龅牙还是和尚放出来的,经过几天的关押,那老厮好像乖了许多。不过我觉得这老厮始终是块心病,如果不行,我觉得把他杀了比较好一点。当然这只是个计划,真正实行起来还是需要点时间和情绪的。
修建房子的事情本来就很荒谬,在这事情发展的过程中,更加不可思议的是李司琪居然相信了和尚,和尚这厮才得了几天温暖就准备烧野火,他想杀了我们清洁队伍,想搞种族主义。这个事情是坚决不能允许的,所以和尚必须杀一下,当然,这里面也有许多的麻烦,这个麻烦就是蓝石。因为屠杀我们的计划就是和尚对他提出来的,这就是说,他的态度很重要。
我们不知蓝石高手是什么态度,虽然他的态度很重要,但是从他闯荡江湖的经验看来,他对杀人不是很感兴趣,出于他年轻的心理来想,如果没有必要,他是不会杀人的,这点我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剩下那百分之四十就是不确定,因为江湖中人都有轻度的精神病,搞不好突然有一天他的抑郁症发作,跳出来挥动他的武器将我们为之一杀,那实在就很是糟糕了。
如果大家水平相当倒可以为之一搏,这样倒乐得个血淋淋的痛快,关键的是,蓝石高手虽然江湖阅历尚浅,但是他的功夫却不是开玩笑的,所以这个事情让我揣揣不安,觉得杀和尚也是件很不确定的事情。当然,无论这事情会导致什么结果,杀和尚是肯定了的。
整个事件朝着未知的方向发展了,而且发展的速度之快,之匪夷所思,实在大大出了我们的意外。本来信任和尚就是件很可怕的事情,但现在又多了个神秘的工程师,这个工程师有没有功夫,他到野猪岭来到底是怀揣了什么目的,这些都是很未知很难以确定的,而且他还给我们杀和尚的计划造成了一定的障碍,不过他既然出现了,我们又能怎么办呢?万一不行的话,只好连同他一块杀掉算了。
当然,这些都是我的臆想,我不知道山贼朋友们是怎么想的,但我想既然大家都是山贼,思路也应该是一致的吧。
厕所会议开得很失败,失败的原因是:李司琪坚持她原来的构思不改,但中年人坚决要按照他的意图去设计厕所,大家都坚持自己的看法,所以这事情就干不成。
戚小青发言,她认为工程师是和尚请的,就应该听和尚的话,如果不听和尚的话,那这工程师不请也就罢了。
和尚还没有说话,工程师就怒了,他拂袖而去,怒气冲冲地说,我搞建筑这么多年还没受到过这样的奇耻大辱!
和尚连忙拦住他,并说了不少的好话,才将他哄到外面的棚子里去睡觉了。和尚回到棚子里跟我们说起这个中年人的来历,和尚说这中年人复姓宇文,单名一个极字,是长安最有名的建筑师傅,据说伟大的长安城就是出于他祖父之手。
和尚叹息,他说这样的人才,我们可不能让他走了。
李司琪显然不同意和尚的说法,她认为工程师就应该听主人的话,该怎么修就怎么修。
和尚苦口婆心地劝李司琪,我说李姑娘呀,宇文极到这里来还是给了我天大的面子呢,房子修不修倒无所谓,你把他得罪就完蛋了。
戚小青冷冷地道,我倒看不出这里离了他房子会修歪。
和尚叹息,你们是有所不知哩,宇文极不仅仅是最伟大的建筑师,他还拥有着敌国的财富呀。
陈朱鸭子眼里发出绿光,你说他有财富那是怎么回事?
和尚让我们把木匠和煮饭婆请了出去,龅牙坚决不干,他一定要听我们把会开完。自从我们让医生回家之后,这个厮就越来越不听话了。
煮饭婆和小木匠倒挺听话的,他们一言不发就离开了棚子。
对于龅牙,我的态度很坚决,我和山贼朋友们又把他封装好塞进了站笼里,并略给了他一点暴力他才没有乱跳。
和尚把宇文极的故事讲完之后,我们都发出低低的叹息,大家都觉得和尚真的是深谋远虑那真不是一般的人物。
和尚说,原来他建筑理想国的计划有一半都是宇文极为他实现的,他始终想着宇文极的财富终有一天会落到自己的手里,所以才任由着他乱搞,和尚叹息,自己的理想国之所以萎缩到现在这样,功劳和罪过都有宇文极的一半。
李司琪站起来说,无论宇文极有多大的财富她都不会动心,现在重要的是,如果这个工程师不按照自己的意志去摆布,那这个工程师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戚小青冷笑,我看完全可以把他杀掉以免他到处乱说这里的事情。
和尚连忙摆手,这可不行,你们杀了他,以后我还有什么颜面在江湖上混?
陈朱鸭子恶狠狠地道,我们杀他是我们的事情,和你球相干呀?
胡老加和我也同意陈朱鸭子的说法,如果根据先来后到的规矩,宇文极与和尚都是后来者,他们没有通过我们的考验就这样贸贸然上马搞工程这事情本来就是不应该的了,而且现在这两个厮居然还越俎代庖地想自己搞自己的样范,这他妈不是拿别人的鸡孵自己的蛋吗?
我和山贼朋友们越说越是激动,越说越是愤激,于是我们都抽出弯刀,准备乘着这个机会将和尚正义而杀之。这个时候蓝石出手了。
蓝石的长刀哗然出鞘,他用长刀像挑牙签一样将我们的弯刀逐一挑落,然后笑道,你们这些人怎么动不动就想杀人?
戚小青道,刘二他们虽然有点冲动,但他们的冲动是可以理解的。
戚小青望着李司琪说,我说表妹呀,我还说自己的脑袋有点晕,想不到你比我还晕呢。
李司琪不解地望着戚小青,戚姐呀,我怎么头晕了?我只是想按我的图纸设计这个厕所,这和头晕有什么关系吗?
会议就这样失败了,这还是野猪岭开会开得最不成功的一次。
因为吃饭睡觉都没有了问题,我和我的朋友们认为开会这件事情可以无限期地拖延下去,当然,我和我的朋友们对于和尚的故事很是动心,如果那秃厮没有骗我们的话,那宇文极这厮倒真是可以挖掘一下子的,要知道敌国的财富那是什么样的概念,我们可是闻所未闻。出于山贼这个职业的条件反射,这个机会我们是断然不能放过的。
开会后的第三天我们都无所事事,但我们有了共同的话题,这个话题就是关于和尚和宇文极。秋天的雨水非常的丰富,但阴雨绵绵的天气却让人不想有所作为,事实上灰蒙蒙的天气使人压抑沉闷,如果没有足够有价值的聊资以供派遣,那这漫长而阴暗的时光是决计不好打发的。
我们在山林深处的一个山洞里策划杀和尚的行动,还有是如何将宇文极那个秘密搞到手中,这两个事情都非常重要,当然,关于李司琪房子的事情我们就没有继续想下去了,我的山贼朋友和我是一样的态度,特别是她任命和尚做采买之后,我们更加的灰心,觉得她做这些事情真是有点闹着玩,现在大家都装模作样地跟着她做,其实是给我的面子,因为他们都认为我爱上李司琪这个妞了,事实也是这样的。
我的朋友们认为,跟着我的老婆疯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反正我们都是一群没有未来的家伙,我们都对未来不抱希望,所以我们的态度都很豁达,都比较看得开。但是现在不同了,我们现在知道了有一个想杀我们的和尚,还有一个关于巨额财富的秘密,这才是让我们真正兴奋起来的动力。
就在我们在山洞里策划和谋划的时候,李司琪和戚小青也跟着和尚与宇文极在吃饭的棚子里讨论得不亦乐乎,那个宇文极显然是要坚持自己的观点,但李司琪有自己的看法,她也坚持自己的观点,一点也不妥协。
两人开始的时候还聊得可以,但聊到后来的时候,大家都愤怒起来,到最后两人都吵起来了。
和尚低声下气地陪笑脸,而戚小青则百无聊赖地用红花染自己的指甲,她显然对发生的这些事情都漠不关心。
煮饭婆和瘸着腿的小木匠在棚子外面的聊着饭菜的做法,小木匠听得甚是入神。
龅牙穿着宽大的布袍坐在野猪岭的山崖边,望着那条寂寞的山道,估计他又想起了自己家中的两个娘子,因此神情哀伤。
蓝石则在河岸上练刀,他身影在河岸上漂浮不定,随着刷刷的刀声,风一阵阵地从河面上拂过,也从那些山林的树木上拂过,同时拂过的还有枝桠间残败的黑色枯叶,它们随风飘落,翻飞,跟着蓝石刷刷的白色刀光混淆成了一处,这是个极平常的秋日下午,也是个极不平常的下午。
我们在山洞里讨论了几个时辰,但和李司琪开会一样没有什么结果。
陈朱鸭子说杀和尚现在还不是时候,因为我们尚且不知道宇文极那厮会不会武功,而且就算宇文极手无缚鸡之力,但蓝石和戚小青是个危险的对象,即便我们真是要杀,有了他们的帮助,我们的计划就不会成功。
我认为陈朱鸭子说得有道理,但这世上有的事情看起来都有道理,但真正依照道理去做,反而没有什么道理,因为这世上充满了无数的变化,我们的变化和关键就是蓝石的态度,如果蓝石真的采信了和尚的谗言,那他想杀我们就很容易了,即便蓝石不采信和尚的话,我们也不必存这样的侥幸,要争取主动,这个主动就是在蓝石动手之前,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干掉,这才是上策。
胡老加愤愤地说,干脆全******都杀掉,女人全都强奸了!
我嘲笑胡老加,即便你真想干也没人拦你呀,关键是你干得了吗?
陈朱鸭子问我,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说,杀和尚不能蛮干,得用心计才行。
就在我们策划着杀和尚的时候,李司琪因为和宇文极吵架吵得肚子疼,因此回房去睡觉了。宇文极也愤怒得无法自制,他决计要回到沛县去过他的隐士生活,但和尚苦苦的挽留他,他才无奈着罢。
小木匠和煮饭婆聊完之后,他瘸着腿站在棚子门口发呆,煮饭婆已经挑着米和菜到河岸边去洗了。
这天我们吃的是米饭,菜是辣肉炒干菜,味道好极了。
这天黄昏的时候下了雨,蓝石从河岸边回来的时候,身上披了一层亮晶晶的水珠,头发上也有不少,那厮不知道什么时候采摘了一大把小****花,兴冲冲地往李司琪的木棚里赶,望着这小子明目张胆地追求我的心上人,我是又愤怒又悲伤,心想着有机会我一定要把这小子给杀一下。
野猪岭的黑夜是很深沉的,厚重的黑暗包围着一切,只有山岭上木棚里的星星之火,才燃烧着那么一点点的温暖,不过这世界上的温暖只是稀少的,有就已经很足够了,其实知道有,那也是足够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