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山贼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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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在土匪这个行业里,我的居住条件不是最好,但也不是最差。

而且,我这个棚子虽然简陋,但是冬暖夏凉,我非常喜欢。

再有一个最重要的因素是:我这里临近山崖,从山崖往下望,就可以看到那条小路,可以看到商旅的队伍和落单的行人。

这就是说,我这个地方很好做生意,用不着天天蹲守,那么干既浪费了人力,又浪费了时间,加上我的木棚隐蔽,这许多年来无人发现,这便是一个土匪历史上的奇迹。这个奇迹是值得珍惜的。当然,我是单干,所以就得考虑到许多的细节。

除了这个因素,还有一个因素是,我木棚后面就是山林,山林边就是河流,河流的过去又是山林。

河流到下流的时候,非常的湍急,但对于一个喜欢漂流的人来说,那点湍急简直就是小KS了。

这条河流有一个隐藏的优点,那就是我如果被同行和官府追得急了,从水路我就可以划独木舟逃跑。

如果再来不及,我还可以淌过河流,到对面的山林去躲,即便山林也不好躲,我还可以钻进洞穴里去,那些洞穴蜿蜒繁复,不注意是会迷路的,不过我是绝对不会迷路的。

这样的地方真是不好找,身为一个土匪,如果连这样的地方都放过了,那他实在混得差,瞎了他的匪眼了。

所以李司琪说搬就搬,那完全是一厢情愿,我不同意她这样干,但也不想和她吵架,所以随便她怎么嚷,我只是不理睬。

李司琪对我说,山贼哥哥,其实河边很美很漂亮,搬过去住又可以钓鱼还可以打猎,以后你就不用做土匪了,做一个渔夫和猎人吧,那样还算得上是正当职业,你要知道,做土匪始终不是长远之计,而且这样干的风险很高,官府抓到要砍头,而且遇见了厉害的武士,你还可能会死得很惨,那样就不划算了。

我对她翻了个白眼,摸出货郎送的酒灌了几口,然后对她说,小姐,你不在这里常住,操那么多闲心干嘛?你以为这里是长安呀?

李司琪苦口婆心地望着我,我这是为你好呢,你想呀,做土匪始终是歪门邪道,人家姑娘也不会看上你,不会做你的老婆。

我枕着自己的手躺在河岸边的沙滩上,望着碧蓝的天空,我们做土匪的从来就不需要姑娘们喜欢,如果我们喜欢谁,我们就去抢,管她同意不同意。

李司琪呆了呆,是呀,我怎么忘了这个?

我觉得李司琪有点傻,在土匪这行里我都算是傻的了,但我没想到居然还有比我傻的人,看来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不过我很高兴,看到比自己傻的人,这也算是奇迹。

我觉得李司琪需要启发一下,我有必要开蒙她的思想。

我对她说,这个世界上最伟大最快乐的职业就是做土匪,那是为什么呢?其中有几个原因,第一,不必面朝黄土背朝天地耕种,遇到荒年就饿死,遇到丰收就来赋税,这是其一。其二,不必机关算尽地去盘剥老百姓,不大秤小斗地搞名堂欺骗人家的钱财,虽然是抢,但抢得有板有眼光明正大,而且价钱还有得商量,抢的次数多了,还可以做批发搞流量。

什么是批发和流量呢?我给你解释一下吧,如果我抢了第一次,你不出现在这条路上,那就不存在批发和流量,但如果你第二次再出现,那就可以做批发,价钱可以少一点,我可以给你买通票,通票是什么意思呢?这就是说,你从我这里一直出去到沛县,都不会有人收过路费,如果你是农民,我们还可以开绿灯,不收费,但得凭票出入。

如果你的货物很多,来的次数也多,那就得算流量了,譬如说这次你拉的是两百石的粮食,我就按一石两百文的价钱收,如果算次数我就不划算了,这些奸商贼精,关于这个问题我们都谈论过很多次,他们还建议我搞物流,不过他们当我是傻瓜呀,搞物流多累,我在这里收钱不好吗?

李司琪听得目瞪口呆,我的娘呀,你们做土匪也有这么多的学问!

我很严肃地对她说,你想想,我那么好的地段,错过了多可惜!

李司琪想了想,突然笑起来,其实办法还是有的,我们可以在河岸上搞一个了望台,然后用一只千里眼就可以观察这段路的情况了。

我呆若木鸡,看来她压根还是想在河岸边安家,看来我说了这么半天都是白费口舌了。

我决定不和她说话,事实上我已经很讨厌她了,她的出现冒犯到我的生活,这让我很是不快。虽然她的身体曾经很诱惑我,但想到我将要付出的代价,我就觉得很不划算,所以我认为她还是离开的好,是死是活,由她去吧。

我的棚子周围栽了一排树桩,时间一长,树桩都发了芽,枝繁叶茂的将我的棚子遮盖得密密匝匝,如果从外面望,你是绝对不可能发现这里居住有人的,为了防止野兽爬进来,我还挖了深深的防护壕,里面插上密集的削尖的木桩,有时候里面经常会有失足的小兽掉进去,所以每隔一段时间我都会去看看有没有惊喜。

再来说说我棚子里的情况吧,我棚子里有一张大床,床上铺的是旧棉絮和一张破床单,然后我有一床团花的丝绸被子,但李司琪来了之后,这些都不是我的了。

我的床上现在只剩下稻草,李司琪对她的鹊巢鸠占振振有词,她说等她回去之后,她会给我补偿的,说完这些,她又觉得冤枉,她马上就反悔了,她说她的金银首饰和钱财已经足够我买上无数的团花被了。

我不喜欢她这些话,于是我翻起来把她的东西还她,并告诉她你可以走了。

李司琪先是呆若木鸡,后来她把那些金银扔到我的床上,说我碰过的东西都是脏的,她不要。

既然她不要,我当然要收起来,结果等我收起来之后,李司琪又说,我收下她的钱,她就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等她的记忆恢复之后她才走。

我懒洋洋地对她说,如果你的记忆恢复,我就不放你走了。

李司琪很郁闷地问我为什么。

我说你当我是傻瓜呀你一回去就带人来抓我我不是中你的招了么?

李司琪突然心花怒放,其实你完全可以考虑我的建议,你如果搬到河岸上去住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我说你别想了我是坚决不搬到河岸上去的。

李司琪突然一脸坏笑地望着我,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会单干了。

我诧异地问,那是为什么呢?

李司琪煞由其事地,你这人不合群,不听领导的话,所以落到这样的下场。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李司琪,我知道她绕来绕去,就是想在河边搭房子,我怎么可能和她一样疯?

李司琪对我的沉默很生气,她愤愤地望着我,我说山贼,你以为我喜欢留在你这里吗?我告诉你,我生了脚是可以走的。

我摊开手,不以为然地说,你完全可以走呀,你以为我会留你吗?

李司琪说你就不怕我没失忆。

我从容不迫地说,即便你喊人来抓我,我也不会在河边搭房子的,你要知道我是一个土匪,我的底线就是不听话,你要我听你的话,那这事就办不好。

李司琪跺着脚,她跑到木棚外面,很久没有回来。

我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享受着夏日的闲暇和舒适。

我鼻翼闻到茅草的清香,森林潮湿的空气一波波地翻涌起来,我好像看到在阳光中翻滚的长草,它们沙沙作响,闪烁着细碎的光斑,是这样的温柔可亲啊。

李司琪还是回来了,她沉默地躺在火塘边的地铺上,她没有在怀里抱大刀,那么干很累也很蠢,而且还有毁容的可能,于是她放松了对我的警惕,几天下来,她终于知道我只是个豆腐爱好者,至于其他的事情我大概还不会干,所以她稍微有点放心。

我没有问她为什么会回来,事实上如果我这样问了也是极蠢,外面虽然有路,她一个单身的姑娘,长得这样好看的姑娘走在路上是很危险的,她好像又意识到了这点,所以她还是回来了。

她严肃地对我说,你可别以为我喜欢你这匪窝,我来你这里主要是等他们来接我的。

我懒洋洋地回答她,怎么都好,只要你不搬我的家就行。

李司琪严肃地望着我,从现在开始,不存在搬家这个问题了,我要在河岸边自己搭一间房子出来,而且还要有高高的了望台。

我没有掩饰自己的嘲笑,我对她说,你这想法根本就行不通,你一个女子家家,还想搭房子,真是笑死人啦。

李司琪眯着眼睛,这样吧,我们打个赌,如果我房子修出来,你就给我做牛做马,如果我修不出来,我就嫁你做你的老婆。

我哈哈笑起来,你这样的老婆我还真是没想过要娶。

李司琪愤愤地举起木棒来打我,但我已经从床上跳起来跑出门了。

夏天的阳光很猛烈,但山林里的阳光却很是明媚,很是温柔。

李司琪开始为她的房子做准备了,但让我很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去砍木料,也没有去割茅草,而是天天研究着化妆,她化的妆也不是女人妆,她研究了几天,居然研究怎么把自己装扮得像一个凶恶的男人。

对于这一点,我可是瞠目结舌呆若木鸡,房子没修,居然研究怎么把自己装成男人,这样的思维的确很新奇,我居然忍不住对她说,你有什么帮忙的尽管说吧,别搞得这样夸张啦,要修房子也没必要化妆吧。

李司琪给自己粘上了大胡子,她故做凶恶地说,你不懂!

凶完之后她又说,是你自己答应要帮我的,我可没要你帮呀。

我说是啦是啦就算是我热脸贴你的冷屁股了。

李司琪皱着眉毛,虽然你是个土匪,但你起码也应该学习下怎么和上层人物交流是礼貌吧。

李司琪要我帮忙,她要借我的大砍刀,还有一把硬木弓,几支竹箭,我不明白她要干什么,但我还是按照她的要求办了。除了这个,她还要求我帮她干点其他事情,至于是什么事情,她却没有说,我很好奇,于是我统统答应下来。

做完这些准备之后,李司琪就没日没夜地画图,她就着油灯或火塘画图,为了搞张桌子,她还千辛万苦地砍了一根原木,当然,这还是需要我的帮忙。

我在森林的深处找到一棵被雷击倒的巨木,削去上面的衍生物,然后我帮她砍了三天,才把一张不太平整的原木桌交给她,正确的说,那还不完全算是一张桌子,因为那张桌子没有脚,所以只能算是半张。

得到这半张桌子,李司琪就拣了块砂石去磨,她磨得很认真,也很辛苦,但这个事情我不能帮她,因为这是细活,是属于女人干的。我在河边的沙滩上躺着,斜着眼望她在河岸边磨桌子,发现她推推送送的样子很性感,我的****又勃然兴起,不过我居然控制住了,这也是个奇迹。

这个女人来到我的匪窝,发生了许多奇迹,我喜欢这些奇迹。

打磨完桌子之后,李司琪又用油石去抛光,抛完光后,那已经算是半张很精致的桌面了。李司琪就在这桌面上画图,因为没有纸,她又剥了许多的白桦皮来打砸成浆糊,准备做纸张,等到纸张做成,她凑在桌面上画图的时候,这已经是一个多月的事情了。

李司琪画的图也就是她准备想盖的房子,这房子当然就是盖在河岸边,她图上的不是棚子,而是三层檐的木屋,木屋的规模很大,绵延了很长一段河岸。

我看得目瞪口呆,李司琪煞有其事地说,这房子计划三年完成,等到她二十三岁生日的时候,就可以搬进去庆祝了。现在我才知道,李司琪才二十岁,是个小屁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