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镜湖遇袭之后,凌御寒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彻彻底底的消失在了夜曼殊眼前。少了一个跟屁虫,夜曼殊觉得日子舒坦无比,而凌御寒则是每天备受煎熬,他无数次想踏出王府,无数次在脑中勾画夜曼殊的轮廓,无数次在心中猜测,她今天又做了什么?
过了几日,朝中突然传来消息,凤千烨因为身体抱恙,请求皇帝把婚期延迟了一个月,凌御寒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激动了一整天。而夜曼殊则是眉头紧锁,猜不透凤千烨又要耍什么花招。她总觉得镜湖那天的遇袭很蹊跷,那些人好像并不想置他们于死地,那么到底是了为什么呢?这一切,和凤千烨有关吗?
六月初九,是夜曼殊过世多年的美貌娘亲的祭日,每年的这个时候,夜岚风都会带着夜曼殊到她娘亲的坟头上香。
“芊舞,我和殊儿又来看你了!”夜岚风手指缓缓抚过墓碑上一个个生冷的字,清晨太阳的光辉洒在他孤单而寂寥的背影上,“你在那边还好吗?”
夜曼殊看着她老爹一派情深的动作,听着他嘴里煽情的话语,她别过脸去,一行清泪从脸上滑下。她想到了另一个世界的父母,不知他们现在过得可好?他们是不是也如夜岚风这样,在某个清晨,站在她的坟头,然后悲戚的怀念着早逝的女儿?
雷芊舞的坟墓,离麟都的香山寺不远,上坟过后,夜曼殊实在不忍看到夜岚风一脸痛楚的摸样,便扯了个故,说是想到香山寺为她老爹祈福,夜岚风心不在焉的应允了。
夜曼殊踏着山间的青石板小路,往山腰的香山寺而去。她在寺里逗留了一整天,直到日落时分,才慢吞吞的从寺中出来。今天她不想回家,每年的今天,夜岚风一准在将军府买醉,而她也一准彻夜不归,不仅因为她不想看到老爹的痛苦,也因为这一天,总是会勾起她对那个不可能再回去的遥远时空的思念,今天,她也想一醉方休。
高山之巅,古松之上,山风习习,夜曼殊仰头喝光坛中美酒,随手一掷,酒坛撞在山巅一块岩石上,哐的一声脆响,碎裂的陶片飞射开去。
她眯起迷离的醉眼,摸着掌中的白玉簪,凝神沉思。半晌,她收起玉簪,一招手,地上的一坛美酒落入她的掌中,她掀开盖子,就着坛口,咕咚咕咚的大口喝了起来,酒湿了她胸前的衣襟。直至喝完第三坛酒,夜曼殊打了个酒嗝,她已经完全醉了。
夜曼殊躺在古松的树枝上,翻了个身,咚的一下掉在了茂密的草丛中,估计处于酒醉状态的她,把这里当成将军府自己的床上了!她费力的撑起身来,又无力的趴下,她只觉天旋地转,手脚无力。
夜曼殊趴在草地上,忽然,周围的风声里传来丝丝金属的铮鸣声,她睁开眼,一道寒光划过她的眼帘。
夜曼殊如弹簧一样,猛的从地面上弹跳而起,伸手往腰间摸去,那里空空如野。妈的!竟然忘了把剑带出来。她脚步虚浮,东倒西歪,仿佛一阵轻微的风都能把她吹飞。
一名黑衣蒙面男子,手执长剑,站在她的对面。明明是一个人,可是喝花了眼的夜曼殊愣是觉得有几条人影在眼前晃动,晃得她眼花缭乱。
夜曼殊揉了揉眼,她这一揉,男子手中长剑顿时刺了过来。夜曼殊看不清剑到底是刺向哪里,索性闭了眼睛,凭听觉来判断。她的听觉虽然灵敏,但是此时她喝得酩酊大醉,难免有点影响,即便如此,她还是判断出剑向她的右边刺来。
她迈动虚浮的脚步,往左侧身让开。谁知那人出剑极快,夜曼殊身形方动,他手中的剑立即改变方向,剑身如一条灵活的小蛇一般,咬上夜曼殊的肩头,唰啦一声,夜曼殊肩头的衣服被划开长长的一条口子,洁白的肌肤上,一抹殷红的线条显出,鲜血顿时从这细长的一线中汹涌而出,瞬间便染红了衣衫。
这么一刺,夜曼殊反而清醒了一些。她手中没有兵器,只得胡乱的弄了一根松树的树枝当做武器御敌。没打上几个回合,她手中的树枝便被削得只剩下短短的一截。夜曼殊用内力催动树枝,树枝笔直的朝男子射去,去势极快,男子躲闪不及,长剑一划,树枝划成两截,一截坠在地面,一截撞上他的胸膛。
“噗——”男子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形,喷出一口鲜血。
山风刮过,夜曼殊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沉,视线越来越模糊,那些喝下的酒在她的胃部叫嚣着,翻腾着。她看不清眼前的东西,辩不出男子出剑的方位,再加上身体反应的迟钝,不多时,她的身上又添了几处新伤。
难道今天要死在这里了吗?夜曼殊倒在地上,弱弱的气息从她的鼻中呼出。要用师傅教的功法吗?可是这样做会不会连累师傅?夜曼殊在静静的等待,等男子靠近之时,给他致命的一击。她不敢妄动,因为这一击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若是失败,不仅自己,只怕她老爹和她那师傅都会受到牵连。
男子抬眸往山下望了望,慢慢的靠近夜曼殊,缓缓举起手中的长剑,剑尖对着她的咽喉,刺了下去。
夜曼殊藏在袖中的右手,手心一层淡淡的白光浮起。
“尔敢!”就在剑尖将要刺到夜曼殊的咽喉时,就在夜曼殊准备给男子致命一击时,一道浑厚的声音夹杂着惊天的怒意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