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温三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叫这么一个土到掉渣的名字,但据爷爷说好像因为我五行缺木,生辰八字太怪,接着爷爷便絮絮叨叨地长篇大论起来,什么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根乃木之源,五行之灵等等
老家是在大别山一个叫茂林的小镇里,整个镇上都是姓王,唯独我家是姓温,据村里老人闲谈得知我爷爷是三十年前从湘西来到这个镇上的,当时爷爷带着我奶奶和只有十几岁的老爹来到这个镇上自此便安了家。
从村里老人闲谈中得知爷爷年轻时在湘西做过一段赶尸人,老人说爷爷会邪术,刚来镇子那会,每到深夜时爷爷房间里总传来像狼嚎一样的哀鸣,而且爷爷总喜欢待在镇里义庄过夜,那时候我还年小不知道什么是赶尸,也不懂老人们说起这件事时眼中的恐惧是什么,只一味好奇,回到家就一个劲地缠着问爷爷什么是赶尸,每次我一提这件事,爷爷便大发雷霆,像发了疯似的又哭又笑,然后一个人锁在房间里对着一个破旧的青铜箱独自哀嚎,最后直至精疲力竭。
每次爷爷在房间里哀嚎时,年幼的我总喜欢躲在门外透过门缝去偷看,每次都看到深幽阴冷的房间里,无数白菱在飘荡,而且每当这个时候耳旁似乎有一个朦朦胧胧的声音在回荡……
“呜呼,呵唔…………”
紧接着我便隐隐约约看到一缕惨白的袖手在爷爷头顶摇摆,再上面便是隐隐约约出现一张惨白的脸。
那时年少无知,不知天高地厚,总是压不住心里的好奇想要偷偷潜入爷爷的房间看看青铜箱里到底掩藏了什么秘密,奇怪的是一向做事没耐心的我对于这份好奇竟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慢慢消散,反而更加浓烈,似乎心底好像有一个莫名的声音诱惑着我去解开那份秘密……
直到丁未年癸卯月癸亥日【1907年3月15日】我终于抓住了一个机会,当晚全家去镇丞家听公文的,所谓的公文不过就是当时统治者,自吹自擂,宣扬盛世太平,皇恩浩荡什么的,以前图新鲜去玩过几次,后来就索然无味了。
于是我便装病斜靠在床上,等到家里所有人都离开后,这才偷偷下了床蹑手蹑脚地潜入爷爷的房间想要探寻青铜箱到底掩藏了什么秘密。
我记得那是一个月圆之夜,可月亮却好像害羞的小姑娘,躲在层层叠嶂的云里不敢露头,四周寂静得没有一丝生气,只有远处狗吠声在这黑夜笼罩的天地间飘荡……
“汪汪……”
我压抑着内心莫名的兴奋,偷偷地来到这个古朴诡异的房子前,在门口踟蹰良久,最后咬咬牙推开了房门。
“咯吱,咯吱”
伴随着破旧的咯吱声响起,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阵阵阴寒从房子里涌出来,我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深吸一口气抬腿就迈了进去,因为从小爷爷就不准任何人随便进入他的房间,所以第一次踏进来的我对里面的布局也甚是陌生,进门后我就忍不住好奇四下打量起来。
房子是四面都没有窗,只有屋顶开了个一尺见方的小天窗,本来外面就昏暗,一进来更是伸手不见五指,一路磕磕碰碰好不容易摸到了案台旁,遂掏出火材准备点亮案台上的煤油灯。
就在我刚刚点燃火材的那一刻,原本应该是枯黄的火材光,竟然变成了诡异的惨白,就像死人脸一样的惨白,而且在惨白的火光摇戈中我好像看到了不远去的墙上长着一朵娇艳的梅花,而且梅花竟然在缓慢地绽放,就好像惨白的光芒给他提供了养分似的,花蕾同饱吸鲜血般绽开,鲜红的花瓣散发着妖艳气息。我发誓那绝对不是幻觉,因为我仿佛闻到梅花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就在我准备点亮案台上的煤油灯时,一股突然袭来的阴风,将火苗吹得一阵摇戈,火材光芒好像随时将要被吹灭,我赶忙用手一挡,就在我伸手挡在火苗旁边的瞬间,火苗竟然胀大数倍,就像一个拳头大小的火团,随之而来的妁疼就沿着我的手传了过来。
我本能地一缩手,另一只手也顺势将火材抛出,火材在空中滑过一道弧线,就在这短短一瞬间的光芒中,我看到了一个婀娜的白衣女子在我不远处的房梁下飘荡,最可怕的是女人竟然没有脸,整个脸就像一块干瘪面团,而且胸前竟然也有朵含苞待放的梅花,这时火材也洒下最后的亮光,燃烧殆尽了,四周再次陷入黑暗中,我感觉无边的黑暗压抑着我,我感觉一股阴冷腐朽的气息在向我身体靠近,随之而来的是一种窒息感袭来,我便晕了过去……
醒来后是第三天,我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床上,全身溃乱,像火烧似的火辣辣地疼……
而且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焦糊的味道。
就在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时候门被推开,只见一脸疲惫的父亲走了进来
三根你醒了……”父亲发现我正要挣扎着坐起来,遂开口道,眼神里竟然隐隐闪着泪花,和一丝莫名的绝望。
“爹,怎么了”我看到一向不苟言笑的严厉老爹竟然这个样子,心里“咯噔”一声隐隐感觉好像出了什么事……
几天后我身体慢慢康复,从母亲的唠叨中我了解到,爷爷的房间三天前发生了一场大火,我倒在房间中间,恰巧碰到缺腿的更夫王老赖,这才捡会一条小命。
之后的日子里我一直没有见到爷爷,我几番询问父母,二人皆言辞闪烁,一时说爷爷见故友去,一时又说爷爷去外地了。
直到三个月后,爷爷才回来,是被附近镇上的人抬回来的,据抬回来的人说是在深山里发现了奄奄一息的爷爷,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一向爱干净的爷爷躺在简陋担架上,我躲在大人身后露出脑袋看着担架上满身的血迹爷爷,爷爷衣服像布条一样挂在身上,好多地方都露出来,透过布条爷爷身上竟然是纵横交错的伤痕,泛白的皮肉在鲜血的浸染下,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的,我隐隐约约闻到了一股死人的味道,就像是以前在义庄里躲猫猫,偷藏在棺材里闻到的是一样的街坊领居七手八脚将面容枯槁,行将就木的爷爷抬进了大厅,我心里忍不住升起一股怪异的想法,隐隐感觉爷爷变成这样一定与我那次恐怖的火灾有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一切都恢复了平静,烧毁的房子也建好了,爷爷的伤也开始好转,我也慢慢,开始淡忘了这段恐怖的回忆,直到七年后爷爷离世头七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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