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诡异凶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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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午夜十字架(八)

纵欲杀手?我心里默默念着这四个字。杀手什么意思我知道,但加上纵欲俩字就不知道怎么解释了。而且我心说杀手就是杀手,分那么细干什么?

刘千手看我老半天没回答,索性直言,“对犯下多起命案的凶手来说,可以把他们分为三类:第一类叫连环杀手,两次作案期间会有一个冷却期,比如半个月或者一个月,甚至更长。而且他们杀人还有自己一套的模式,会只针对某些特定人群下手;第二类是大规模杀手,他们典型的特点是一次搂够本,像前几年的马加爵,‘一锤子买卖’,大有老子杀一次人,不想活着走了的念头;第三类是我提到的纵欲杀手,可以说纵欲杀手是前两类杀手的结合体,有连环杀手那种超强的反侦破能力,但没有冷却期,也没有固定人群,上来兴趣就杀人,所以说纵欲杀手很可怕。”

我听完刘千手这么长的解说,得出了一个结论,“刘头儿,你的意思是说,十字架凶案的凶手就是个纵欲杀手么?”

刘千手说了句没错,又扭头看着审讯室,啧啧几声,“李峰你看看,那胖老爷们哪点像纵欲杀手?要身手没身手,要凶劲没凶劲的,甚至还长得那么磕碜。”

我差点被他逗笑了,心说刘头儿要埋汰一个人可太狠了,被他这么一评价,那胖爷们是没脸活了,而且较真的说,他长得磕碜也有错了?

余兆轩倒对胖爷们挺重视,还花大力气跟他套话,我真想跟余探长说一声,别费那劲了,问的再多也没用嘛,但一想到余兆轩那屌了吧唧的样子,我又打消这个念头,随着刘千手休息去了。

刘千手回他的办公室,我随便找了一个会议室躲一会,这几天我身子不咋舒服,不想回到我那办公室坐冷板凳,还是会议室的皮椅子靠的得劲。

我在一个角落里琢磨起来,想把这几天发生的一切都捋一捋,可我越想越迷糊,这几起命案的凶手已经出现了,这是不容置疑的,但问题是他是怎么让受害者疯了的,这我搞不明白。

我觉得刘千手肯定比我懂得多,弄不好整个案件的来龙去脉他都能弄明白,只是他做人有时候太抠门,有些话就是不告诉我。

正当我还胡乱合计的时候,手机响了。我以为是刘千手有事找我找不到呢,就一边掏出手机一边往外面走。

可当我看到来显时,整个人一下懵了,甚至还不小心被椅子绊了一跤。

“呸!”电话那边迅速回了一句,还损达我说,“李峰,你咋这么逗比呢,大玲子都死了,你以为你遇到鬼了么?”

我听出来,尤其逗比这俩字太有代表性了,这是小莺的口头禅,这么一联系,我全弄明白了。

大玲子死后一切物品都被法医带来找线索,小莺一定是不小心摁了大玲子的手机,我和大玲子是最后一次通话,结果巧之又巧的电话打我这来了。

别看小莺平时文文静静的,但这次我没惯着她,吼了几句让她注意点,就把电话挂了。

我这几天都没看手机,这次意外接了电话后,我发现qq有人跟我留言,还是那个十字架。

我顺便把对话框打开,发现昨天晚上,十字架给我发了一个图片,其实这图片他以前发过,就是那个鬼庙的。

我本来觉得十字架好无聊,正想关了对话框时突然灵机一动,心说它发这两个图片或许不是无聊,而是一种提示呢?

另外那张图片是跳楼自杀的,这不就应验在大玲子身上了么,而这个鬼庙的图片,十有八九它在提示我,凶手下一个目标是去探险那些驴友。

这可不是小事,我惊的立刻往刘千手办公室里跑。

一直以来,我没把qq十字架的事告诉他,一来我曾排除过它是凶手的嫌疑,二来被后来的惊险一闹,我把它忘了。

当我说完整个来龙去脉后,刘千手眉头都皱到一块去了,问我,“能有这事?”

我心说我的亲刘头儿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较真我说的是真是假?我又指着日历跟他说,“还有两天就周末了,咱们现在抓紧去普陀山部署警力还来得及。”

“部署警力?干什么?”刘千手反问我。

“抓凶手啊。”我回答他,而且我还合计我这想法有啥不对么?多找police埋伏起来,不信逮不到那个纵欲杀手。

可刘千手摇摇头,“那凶手狡猾的很,这凭他作案手段就能看出来了,咱们要是提早去蹲点,反倒容易被他发现,而且抓他的人手不能太多,不然他保准提前跑了。”

我被刘千手这么一强调,突然觉得很悲观,心说按他这么说,我们啥也别干得了,这凶手比大兔子还狡猾,上哪逮去?

我又问刘千手,如果不这么做,他还有什么好办法没?

刘千手想想说,“咱们还是缺那个帮手,有他在,咱们只去三五个人就能搞定整件事。”

我督促的问帮手在哪呢?似乎前几天他就嚷嚷过这事,可过了两天他咋又只字不提了?

刘千手说这么办吧,让我下楼去车里等他,他跟副局长打个招呼,看看今天能不能就让帮手过来。

我立刻下了楼,我发现刘千手有个小毛病,有时候说话说不全,楼下停着一堆车,他也没说去哪个车里等他。

我就随便挑了一辆钻进去。我掐着时间呢,足足过了半个多钟头,刘千手才急匆匆的跑了出来。

我怕他没看到我,还特意摁了一下车笛,可我这么一摁糟糕了,刘千手气的骂骂咧咧往我这走,还想强行把我拽出车去。

我心说这又咋了,我也没惹啥祸啊?但刘千手把我拽出去后,指着一辆私家捷达说,“我让你坐这车里等着,你跑警车里蹲着干啥?”

我瞅着捷达愣住了,虽然咱不是专业玩车的,可也能看出来,这捷达是个二手货,尤其破破烂烂的我都觉得它都快报废了。

我不相信的反问一句,“刘头儿,咱们警局是不是穷疯了?弄这辆车去接援手?”

刘千手不耐烦的摆摆手,那意思让我别多问,而且更怪的事还在后面,他说他自己开一辆警车在面前跑,我开这辆捷达在后面跟着。

说实话,他也就是我领导,不然我保准踹他一脚,我心说凭什么?你开警车舒舒服服的,我却要开着一辆破不溜丢的捷达满街转悠。

但命令就是命令,我硬着头皮执行下去。没多久,我和刘千手分别开着两辆车离开了警局大院。

这两辆车上安了对讲机,我和刘千手无聊的时候就拿这个聊天。

刚开始纯属瞎聊,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的。渐渐地我俩开到郊区了,这让我意识到不对劲。

我问他,“刘头儿,咱们到底去哪?我都跟你出来了,你就露个底吧。”

其实我耍了滑头,问的隐晦些,只要他告诉我去哪,我就能顺带着猜测下援手的身份。

刘千手这次没瞒着我,说我们要去北山监狱。

北山监狱可太有名了,是当地一所关押重刑犯的地方,那里面最轻的都是有期徒刑七八年以上的。

我脑袋里没转悠明白,还点点头拿出一副懂了的样子说,“原来咱们的援手是名狱警。”

我一直没接触过狱警,但他们专门管犯人的,身手不错的肯定大有人在。没想到的是,刘千手把我否的一塌糊涂,甚至又说了一句让我吃惊的话出来。

“李峰,咱们的援手不是狱警,而是北山监狱里的第一号狱霸。”

这消息太劲爆了,我听完几乎条件反射的一脚踩下刹车,也亏得现在是郊区,我车后面空空荡荡的,不然在市区突然来一手急刹,很容易造成追尾。

刘千手从后视镜看到我这边的反应,不满的说一句,“你干什么?好好开车。”

我想好好开车,但现在思绪很乱,在我印象里,监狱犯可都不是啥好东西,尤其我们要找的还是个狱霸,他入狱前不得多凶恶呢。

我不断安慰自己说,或许情况没我想的那么糟。刘千手也真神了,他竟能猜出我的心思,多强调一句,“再告诉你一件事吧,那个狱霸背的人命不少,他前前后后一共杀了三个人。”

我右腿一直哆嗦着,总想不自觉的又踩刹车。我真不知道刘千手咋想的,为了对付一个纵欲杀手,他竟然申请特权把一个杀了三个人的狱霸放了出来。

用老话怎么说来着?他这不纯属引虎驱狼么?

我以前读武侠小说时,记得有个杀人名医,救一人就必须要杀一人,要我说这医生的心可够黑的。现在一看,刘千手的心也不咋干净,为了对付一个纵欲杀手,竟要把一个有着罪恶人脖子上的枷锁给去除。

不管站在工作角度还是站在朋友的角度,我是真忍不住了,冲着对讲机叽里咕噜的说起来,想用各种道理劝刘千手放弃找狱霸这个念头,现在我俩掉头回去还来得及。

我也是心里有抵触的思想,车越开越慢,最后都只挂着一档往前滑着走。

刘千手本来没吱声,默默听我说着,但他发现我的车速跟蜗牛爬没啥区别后,这爷们急眼了,跟我吼了一句,“李峰,你什么都别说了,听我讲讲那狱霸的事你再发表看法。”

我还真不服他这劲,心说你讲讲就讲讲,我不信了,他杀三个人难道有理了不成?

刘千手这就说起狱霸的事来。

狱霸本名叫杜兴,跟刘千手是一个部队的战友,只是刘千手后来去了警局,他却留在了部队当了一个校枪员,当时还有一个外号,叫枪狼。

不得不说,当我听到校枪员时,心里抖了一下,一般人对校枪员不熟悉,但我知道这工作有多牛,说白了,部队的新枪都要经过校枪员的手,他们通过射击来评估新枪的准度甚至枪械的质量,毫不夸大的说,校枪员个个都是神枪手,也都是准狙击手。杜兴能有枪狼的外号,他的枪技弄不好都得到王牌狙击手的境界。

抛开杜兴杀人的事不说,就凭他以前的身份,我对这小子的印象大大改观,还趁空插了一嘴,“头儿啊,杜兴工作这么好,后来为何还杀人呢?”

我这么一问就跟一根针似的刺在刘千手心窝上,他开的警车突然停了下来。看得出来,他现在心境有些纠结。

我把车也停了,我俩就一前一后停在荒郊,我不着急,点了根烟等着刘千手缓过神后跟我述说。

可直到我把这根烟吸完,刘千手都没反应,我心说刘千手你行啊,合着自己玩回忆,把我晾这不管了是不。

我故意凑到对讲机那,使劲咳嗽两声,算是提醒。

刘千手开口了,但他嘴巴真毒,先损了我一句,“李峰,你病得不轻,以后出门记得吃药。”

随后他说了杜兴那段痛苦经历杜兴观念有点老传统,非得要儿子给传宗接代,可他老婆却生了个女儿,他又鼓弄他老婆怀了第二胎,而且做完B超,这一胎真是个带把儿的。当时杜兴高兴的不行了,在部队里吃个饭都能乐出声来,只是他家是农村的,管得严,地方计生委不同意,趁着他回部队期间,带着他老婆做了人流。

没想到做人流出了岔子,大的小的都没了,杜兴一下从幸福的天堂摔到地狱里,他是个军人,热血、性子也直,知道消息的当天就从部队里偷跑出来,带着一段绳子,一夜之间把计生委那三个人先后勒死在家中。

刘千手讲这段故事时,时不时的叹气,我听完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心里堵得慌。

从法律的层面说,杜兴手段极其残忍,是个不折不扣的侩子手,但从人情角度上说,我还真认为杜兴情有可原,试想一下,只要是个爷们,他老婆孩子被人祸害死了,他要不抓狂不暴走才怪呢看我老半天不说话,刘千手主动开口,“杜兴以前立过很多军功,犯下命案后还主动去自首,考虑到这两个层面,法院给他判了无期徒刑,在北山监狱熬到死,你跟我说实话,你现在还觉得他是个恶人么?”

我呵呵呵笑了,也老实的回答,“刘头儿,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但我觉得咱们停这半天了,一会开快点吧。”

杜兴的话题就放这了,我俩一同起车,加速往北山监狱赶。

我猜北山监狱一定提前知道我们要来,门卫看到警车时都没询问,直接开门放行,我俩把车停在办公楼下,刘千手带我去找了监狱长。

我发现他跟监狱长挺熟,见面后又是握手又是互相哥长哥短的问候一通。现在是午饭时间,监狱长特别客气的要带我俩吃饭。

可我和刘千手都没这意思,我觉得早点把杜兴带走,回去好好部署计划才是要事。

刘千手话里有话的提醒一句,监狱长是个聪明人,也不再劝了,反倒打个电话,把一个狱警叫来。

没想到这狱警还武装了,背着一个步枪,一看也不是个爱说话的人,对我们三行了个军礼就一扭头当先带路。

我和刘千手跟在他后面,这期间我对监狱环境看了看,发现这里分为A区和B区,也不知道这个区有什么分别。他带我们来到A区。

我一想到要见犯人,心里有点小紧张,毕竟进牢房后,肯定有无数个眼睛望着我,而且这些眼睛可不是来自于粉丝,全都是一个个恶人的目光。

我不断对自己说淡定,可狱警并没带我俩去牢房区,反倒找了一个犄角旮旯,从地上拉开一个门,往地下走。

我心说这什么个意思,难道北山监狱为了节省地皮,连地下资源都用上了?

我好奇问了一句,狱警回答说,“北山监狱是从清朝牢房的基础上改建的,那时候还留下一个地牢,专门用来提审要犯或关押头号重犯的,正好这次我们用上,把杜大油关在里面。”

杜大油这词听着挺别扭,就好像是个卖肉的或者卖猪油的,但大油在监狱里还有另一个意思,这我知道,狱霸也叫大油或者大拿。

刘千手听完狱警的说法,脸一下沉了下来,看出来了他跟杜兴感情不是一般的深。

他冷冷的问,“兄弟,凭什么把杜兴关在唯一一个地牢里,你们不知道地牢常年不见光,人会被硬生生折磨死么?”

狱警没被刘千手的眼光吓住,反倒哼了一声说,“刘探长!前几天放风,杜大油把另外三个大油打个半死,要不是给他上电棍,他保准又背三条人命,你说不把他关地牢里行么?”

我听完第一反应是想乐,我想起那句话,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你说同样是监狱的大油,差距咋这么大呢,再者说,那三个大油怎么混的,一起上竟然打不过一个杜兴。

而反过来说这么一衬托下,更能显示出杜兴的身手高强。

刘千手被狱警一番话说得没词,他也不再言语,我们闷闷的走到地下。

我不知道谁建的地牢,当初怎么考虑的,走廊至少得有百八十米长,每隔十米挂了一个黄灯泡子,隔远看着最里面的封闭牢房都模模糊糊的。

我很不习惯走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下,尤其四周特别的静,只有我们三的脚步声,总让我心里有种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慌感。

这个走廊,其实距离并不太远,但全走下来我觉得跟走完一两里地差不多。那牢房门也先进,上面带密码锁的。

狱警拿枪托对着房门先使劲敲了敲,算是给杜兴提个醒,有人来了。接下来他解开密码锁,把沉重的大铁门拽开。

在他忙活这期间,我心里闪出好几个念头来,我在想杜兴长什么样儿。

会不会是个一脸络腮胡子,看着狰狞的恶汉?会不会是个浑身肌肉块的矮胖呢?

我不断给杜兴进行长相定位,但再怎么也没想到,在门开后,整个屋子里没人。

这里面就放着一个床和一个用来大小便的木桶,根本没什么遮挡,看一眼一目了然。

我们仨全愣住了,尤其那狱警,我发现这哥们也挺搞笑的,还突然晃了晃脑袋,挤了挤眼睛。

我是有啥说啥,想到了一个可能,对狱警说,“哥们啊,你说杜大油会不会逃狱了?”

其实这是地牢,杜兴也不是穿山甲,他能逃出去才怪,可狱警傻了吧唧的真信,急的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转身就想跑出去跟监狱长报告去。

这时候,我们仨脑顶上突然传来一阵声音,“放屁!老子才没逃呢。”

随后一个黑影嗖的一下落在我们面前。

不用说这人肯定是杜兴了,虽然我不知道他刚才爬到门上面干什么,但我根本不及细想,因为我整个人全被杜兴的外表弄愣住了,甚至说我脑袋一时间短路都不为过。

按现在话说,我三观尽毁。杜兴一身白腻的皮肤,长得也极其俊秀,这看着哪像个狱霸,哪像个当过兵的,倒跟电视里青春偶像剧的男一号差不多。

也就是我是个纯爷们,没有男同的倾向,不然保准当机立断爱上他。

再说说那狱警,被杜兴的突然出现吓得连连后退,还一拉保险把枪上膛了,指着杜兴你你你的问着。

杜兴没顾上狱警,先冷冷盯着我说了一句,“兄弟,话不能乱说,监狱里有吃有喝的,让我走我都不走呢,你怎么能诬陷我逃狱?”

他又盯着狱警一皱眉,指着枪说,“我也没暴动,你快把枪放下,小心走火。”

我发现杜兴气场真大,刚一接触,形势就逆转了,整个全颠倒过来了,杜兴镇定,狱警倒不淡定了。

狱警就跟没听到杜兴说话似的,握着枪不放。我觉得有点不妙,心说这哥们状态不对,他可真别被杜兴的乌鸦嘴说中,开枪走火。

现在场面有点莫名的尴尬,我怀疑这狱警是不是塞钱来的,之前他看着那么淡定,现在就数他慌张。

我盯着步枪枪口看着,那抖劲就没停过。刘千手伸出手一把扣在枪身上,对狱警使个眼色说,“兄弟,没你事了,你在外面等我们就好,我和李峰跟杜兴好好谈谈。”

杜兴也不说话,一扭身率先回到牢子里,一屁股坐在床上,而那狱警,拿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盯着刘千手,“探长,你没说错吧?你要跟杜大油私聊?”

我是真想扇这狱警一巴掌让他醒醒,心说他这表情把狱警的脸都丢光了。刘千手又安慰他几句,招呼我往里走。这狱警还有股热心肠,不断叮嘱我们,他就在门口站着,一会出现啥意外,喊一声他就进来。

我对他这话不咋在心,杜兴真要发起恶来,我俩喊他有什么用?他开门这段时间,我们就得死翘翘了。

等牢门关上后,整个屋子里就剩我们三人,我和刘千手干站着,杜兴也没什么表示,他还冷冷看着我俩,问了一嘴,“你们他妈的是什么人?”

我被问的纳闷儿,刘头儿不是跟杜兴是战友么?怎么瞧这架势,他俩一点都不熟呢?

刘千手没啥激动的反应,他一手把头发撩起来,让自己整个脸来个特写,指着说,“枪狼,你好好看看我这脸,难道认不出我了么?”

我算服了刘千手,心说哪有他这么认人的。可杜兴倒挺认真的看起来,还突然身子一顿,从床上跳了下来,指着刘头儿说,“刘千手!竟然是你,哎你他妈以前当兵时候不挺爱干净一个人么?现在怎么这么邋遢了?”

刘千手听这话也没生气,反倒咯咯笑着收回手,奔着杜兴快步走过去,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发现他俩感情真好,抱着时还拍着彼此的后背,一种兄弟间的感情表露无疑。

杜兴一看是熟人,说话不冷冰冰的了,对着刘千手打了一拳说,“快点的,给我来根烟,多久没抽了,快憋死我了。”

刘千手很痛快的点头,但没掏兜,反倒跟我说,“李峰啊,快快,把烟拿出来。”

我心说他就抠吧,请兄弟抽根烟还得找我要。我兜里那包烟没抽上几根,拿出来全塞到杜兴手里。

杜兴不客气,点了一根狠狠吸了几口。这期间我们又都一同坐到床上。刘千手特别高兴,跟杜兴胡扯起来,都是他俩之前在部队时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

我跟杜兴不熟,也插不上话,就在一旁干听着。

其实我明白刘千手啥意思,他这叫演戏,先把兄弟间的感情提一提,到时一说正事请杜兴帮忙,那一切都水到渠成了。

可杜兴很聪明,我能看出来的他也看出来了,吸完几根烟后他突然来了一句,“刘千手,咱们胡扯就扯到这吧,你在部队那时候就是出了名的蔫坏,这次找我绝不是聊家常这么简单吧?”

我差点被杜兴逗乐了,知道刘千手是遇到知根知底的对手了。

一看刘千手就没料到杜兴能这么问,他咔吧咔吧那小眼睛,想了想说,“怎么可能?我就是想你了,想来看看你。”

杜兴笑了,就好像听到多么有趣的笑话一样,他又伸出五个指头强调,“我入狱五年,你当我傻么?这五年你都没来看我,今天却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咱都是爷们,你就别打弯弯绕了,有事说事。”

刘千手头次当着我面蔫了,低个头不说话。想想也是,他被人识破了,这时候说正事反倒不是那个意思。

当当声传来,牢门底下开了一个小窗户,有人递了一个餐盘进来。

合着杜兴吃饭时间到了,监狱的饭没啥好吃的,就是两个大馒头和一碗下饭菜,他给刘千手思考的时间,先起身走过去把餐盘拾了起来。

他盯着那一碗菜看看,念叨道,“监狱一天就两顿饭,娘艹的,我都不够吃,今天就不请你俩了。”

要在平时,这种饭我瞧都瞧不上一眼,可现在我也真饿了,被杜兴那狼吞虎咽的一弄,肚子不争气的直叫唤。

杜兴走一边吃一边回刘千手身边,喂了一声,显然对刘千手还不说话有点不满了。

刘千手急了,使劲搓几下鼻子,大有给自己壮胆的意思,而且他还真不隐瞒,一五一十的把案情都说了,甚至我俩在郊外被凶手暴打的事,他也倒出来了。

杜兴吃饭太快了,刘千手说完他也吃完了,舔了舔嘴唇吐出一个饭渣来,拿出一副满不在乎的劲说,“这凶手是狂了点,不过也分对谁,刘千手,我可怎么说你呢,当初在部队让你学本领,你就天天装病,现在好了吧,被人家当猴子似的给你塞车里去了。”

刘千手被损的表情相当丰富,随后又故意咯咯笑了,说好话道,“你是我兄弟,这事真不能不管,咱可是跟上头打包票了,你要出马,肯定能把那凶手揍到车轮子底下去,是不是?”

杜兴看着刘千手这幅笑,他也嘿嘿笑上了,还特意把脸凑了过去。

我发现他俩真有意思,俩大老爷们,把脸贴这么近干什么?

杜兴最先收了那副笑,很严肃的说,“我不去。”

我发现了,这杜大油的脾气真倔,他说完还突然有些伤感,四下打量着牢房说,“要不你们给我个理由也行,我出去干什么?老婆儿子死了,女儿去了孤儿院,我还有什么念头?再者说,我会那点东西在社会上用不上,倒是在牢子里待得挺快活,碰到个不开眼的,我也能练练拳头。”

我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不得不承认,他这话在理。可刘千手没这么想,对杜兴摆摆手,还凑到他耳边嘀咕起来。

我支个耳朵想听他说的是啥,但这爷们声太小,我一点没听到。

可杜兴最后变化挺大,他一脸不相信的看着刘千手问,“真的么?”

刘千手使个眼色,“都兄弟,我骗你不成?”

“那好。我跟你们走一趟。”杜兴竟然立刻改了主意。

我一直旁观着,看到这儿我有种对刘千手膜拜的念头,心说他太牛了,啥话这么狠,能让杜兴一下改了念头呢?

我还没来得及问,刘千手和杜兴就一同往牢门那走,刘千手还咣咣使劲砸门,让狱警开门。

倒不能说我小家子气,更别说我乱寻思,我合计不会是刘千手摆我一道吧?他把杜大油带走了,却让我留下来蹲牢子顶数。我赶紧站起来凑他俩身边去。

狱警开门后,刘千手也跟他耳语一番。接下来大油在前,狱警在后,他俩一同先行离去。

只是看着狱警紧张兮兮的样儿,我知道他还对杜兴不放心。

我问刘千手接下来我们干啥?刘千手说咱们回车里等着去。

本来我还以为我俩一人一台车呢,但这次变了,刘千手带着我一同进了警车,说那捷达留给杜兴。

我心里一琢磨明白了,问他,“刘头儿,你不是让杜兴自己走吧?”

刘千手说对啊,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我们在明杜兴在暗,这样凶手露面时,杜兴才能出奇制胜。

我都不知道自己佩服刘千手多少次了,听完这计划,我还佩服到失口赞了一句,“头儿,你是真他妈的坏啊。”

刘千手咯咯笑了,接了句话,“男人嘛,不毒一点怎么行呢?”

我俩在车里坐了一刻钟,杜兴出来了,他换了身衣服,不过要我看,他这衣服是老掉牙的款式,想想也是,他蹲了这几年牢子,外面世界变化大了。

杜兴钻到捷达里,开车前特意轻鸣了下笛子跟我们打招呼。

我一直目送他先行离去,可真不知道这小子打什么主意,开到大门时特意对着门卫做了个假动作,就好像车要跑偏撞向门卫似的。

给那门卫吓得,直接从岗亭上跳下来了,还把枪举起来,但杜兴又一转方向盘,嗖嗖的踩着油门跑了。

刘千手就有点坏,看杜兴刚才那一手,我觉得他也不是个善茬子,我有个念头,心说难不成刘千手和杜兴这脾气都是部队带出来的?那得什么部队啊,咋让当兵的都这么无赖呢。

我和刘千手再没去别的地方,直接回了警局,而且上楼后我发现余兆轩还在审那胖爷们呢。

这都几点了,我怀疑余兆轩和胖爷们都没吃饭,看着审讯室里余兆轩有点抓狂的样,我心说这一组的探长可咋整,按小莺的话说,他才是个地地道道的逗比呢。

我和刘千手各回各的办公室,这时候王根生也在,我俩点个头就算完事,他没问我去哪,我也没说。

按说案情进展到现在,已经处在关键时刻了,我该抓紧时间才对,但自打说服杜兴后,我整个人反倒平静起来。

一下午我都没想那个十字架凶杀案,反倒捋了捋其他的小案子,这样到了下班点,刘千手竟走了进来。

他平时没这习惯,今天却这么反常,我一合计,不用说,他的计划来了,凶手把我们耍的团团转,是时候该打反击了。

我眼巴巴看着刘千手,就等他说出那个计划来。而且我还指着听完这计划振奋一下人心呢。

可刘千手随后说的哪是什么计划,根本就是聊家常,“大家晚上别走,我请客,咱们一起吃一顿去。”

我不知道他咋能想到这事,一时间愣住了,王根生反应也不小,我们都知道刘千手是出了名的铁公鸡,他今天请吃饭,太阳真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们仨也就二话不说急忙收拾一番下楼,按说已经下班了,我们打个车就走呗,刘千手却没着急,拉着我俩在警局门外站着,说还得等个人。

刘千手的人缘臭在警局没朋友,他请客能叫上别人,不容易。

我们这一等足足熬了半个小时,门口风还特大,我倒好说,王根深被吹得直流大鼻涕。

这时我隐隐猜出来刘千手的目的了,眼睛不时四下看着。果然不出我所料,那辆破捷达出现了,远远的停在路边。

刘千手今晚请客是假,钓鱼是真的,让杜兴跟着暗中保护我们,只要凶手露面,保准跑不了。

我一看杜兴来了,心说我们也别干站着喝西北风了,我假意咳嗽几声给刘千手提醒。

刘千手戏还没演完,拿出手机假意接个电话,嗯嗯啊啊一通,撂下电话又说,“那朋友说不来了,咱们走吧。”

他这么做都是在给凶手做样子,如果凶手暗中观察我们,我们干站了半个小时最后直接走了,他肯定起疑。

但王根生也被忽悠了,气的直咬牙,骂了一句,“这什么朋友?不来早点吱声行不行?”

大排档种类挺多的,但为了拖时间,我们选了一个烧烤的地摊,期间刘千手还耍了一个滑头,没在地摊上点酒,也不知道从哪个超市里买了一瓶“白酒”回来。

这白酒就是水,我们喝它纯属做样子。

王根生一直蒙在鼓里,不过他也猜出来了今晚有任务。这小子不是当pol。ice抓贼的料,一提到拿枪他腿肚子就哆嗦,可要说到演戏,他绝对是个不错的人选。

我们仨从晚上六点开始,一直吃喝到十点钟,都不知道送走多少人了。最后给我们吃的,看着肉串子一脸痛苦色。我连带着有个预感,凭今晚一顿饭,我们少说半年不会再碰烧烤了。

十点钟也是学生下晚自习的时间,这时候吃地摊有个特色,一抬头总能看到背着书包蹬自行车的学生。

有个胖学生来到地摊后就把车子停下来,他不是来吃烧烤的,直奔我们走来,开口来一句,“叔叔!”

我听这句叔叔真别扭,心说这谁家孩子,咋不会说话呢?我们三个爷们长得就都这么着急么?

我对胖学生强调,“叫哥。”

“哦。老哥!”

我真想搂他一拳,合着我不管怎么教育,他就认定我们老了。

那胖学生接着说,“刚才有人托我传话,说那边有人找你俩。”他先指了指街头拐角,又指了指刘千手和王根生。

我一下敏感起来,心说什么人找我们?尤其还在这个时间点。

刘千手盯着学生看了看,问道,“能说说找你传话那人什么样么?”

胖学生摇摇头,而且他不再多说,扭头走了。

一个学生而已,我们也没特意难为他。刘千手合计一会,跟王根生说,“来吧,你跟我一起去看看。”

我本来挺担心他俩,但又一想,他俩没喝酒,不管找我们的人是不是凶手,出不了大岔子。

刘千手一边走还一边摸向后腰,他是探长,我们仨中就他能随便带枪。

我目送他俩离开,这时候电话响了。我拿出来一看,来显很陌生,但我又不能不接。

接通电话我先来一句,“哪位?”

嘿嘿嘿的笑声传来,而且这笑声一点感情都没有,很明显被变音了。

我第一反应是凶手,更没想到他知道我电话。我立刻装作喝高了的状态,大着舌头又问,“你笑笑笑,笑什么呐?到底哪位?”

凶手开口了,“李警官,你就别跟我演戏了,你们那点小猫腻以为我看不出来么?三个臭老爷们喝一瓶白开水,还能喝上四个小时,真难为你们了。”

我脑袋被气的嗡嗡直响,心说这凶手咋这么聪明,跟狐狸有一拼了。但面上我不能点破,仍装作模模糊糊的架势问,“咦?兄弟,你打错了吧?”

“啧啧啧。”凶手根本不理我的话,接着说,“我本来搞不懂你们到这喝酒为什么,现在全明白了,你们找了一个高手在暗中躲着,想引我上钩么?别不承认,我随便找个学生试一试,那高手就现形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打心里有种被人XX的彻彻底底的感觉。

凶手狞笑着,“你们听好,我本来不想在这几天杀人,是你们逼我的,我会送你们个礼物的,也算是提前完成我的使命吧。”

说完他把电话挂了。我不想让他这么快把电话挂了,尤其他最后一句说的那么怪。我喂喂几声想让他别挂,可现实就是现实。

在我苦笑的时候,刘千手和王根生又回来了,刘千手看我这表情,诧异的问了一句,“你怎么回事?”

我没直接回他,反倒也问了句,“刘头儿,你们见到人了么?”

“人?”王根生接话,“狗屁!连个鬼影都没有。”

我把电话对着他俩晃了晃说,“人家都明白了。”

王根生傻了吧唧的不知道我说啥,但刘千手懂。换句话说,我们一晚上白费了。

刘千手气的坐下来,拿个肉串子使劲嚼着,看那架势,就好像在吃凶手的肉一样。

我们仨被凶手摆了一道,走也不是,不走吧,留下来有用么?都坐了一晚上了。

在我们沉默的时候,又来一个学生,我发现还是学生好忽悠,凶手随便找来一个就能帮忙。

这学生捧个礼盒,递给我们说,“有人说要送给你们的,还说肯定给你们一个惊喜。”

这礼盒有巴掌那么大,被包的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清里面装的什么,刘千手还特意问了凶手的相貌。

学生说那人带个头盔,看不清长啥样,只给他五十块让帮忙。

我警惕的四下瞅了瞅,但这有什么用?凶手要是这样就被我们发现,他也甭混了。

我们放走那学生,又把注意力盯在礼盒上。我怕礼盒里放着BoB!!!,这倒不是我瞎掰,很有可能的事。

我还把这想法说给他们听,王根生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整个人瞬间紧张的不得了。

刘千手倒挺镇定,用双手把礼盒捧起来,轻轻晃了晃。

他说,“盒子很轻,别说BoB!!!了,好像什么东西都没装。”

正巧我钥匙扣上带着一个小刀,我拿出来小心的把盒子拆开。

这里面只放了一张折好的纸,我们把纸摊开后发现,上面画了一个画。

这画很粗糙,是一个房子,还有两个人在一棵树上上吊。

我一下联想起普陀山鬼庙了,也想起了qq十字架,我顺嘴问了句,“刘头儿,我跟你说的qq那事,你让技术中队那边调查了么?”

“查了。”刘千手说,“但结果很不理想,那qq是用手机上的,而且还是个黑卡,根本抓不到人。”

我心说得了,这条线索断了。但突然间,我又有了一个想法,而且一个极其KB的念头充斥在我心里面。

我被自己这念头吓得够呛,急忙拿出手机,快速的进入qq群。不出我所料,按照群里的聊天记录,有两个驴友今天下午去了普陀山。

我心说这两人真是纯逗比,说好周末去,着什么急呐,合着想早死早投胎么?

刘千手看我脸色奇差,也猜到了什么,一把将我手机抢过来看了几眼,这倒省着我解释了。

王根生一直瞪个眼睛不解的看着我们。刘千手很快拿了注意,跟我们说,“走,一定赶在凶手前面把人救出来。”

我们吃了一晚上东西,还没付钱呢,但谁还有时间顾得上这个,我们仨一同起身,刘千手带头嗖嗖的跑路。

服务员早看我们不爽了,这次更是气的直叫唤。我打心里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反正这地摊在我家楼下,案子办完了,我会过来把钱补上的。

我们是打车来的,回去时省了这个环节,杜兴已经被凶手知道了,我们也不用再放他这个暗棋。

但杜兴还跟没事人一般,坐在那破捷达里叼个烟,看我们全奔他来,他还装不认识我们呢。

刘千手上了副驾驶,我和王根生坐到了后面,刘千手简要说了几句,让杜兴知道刚才的事。杜兴火气不小,气的直拍方向盘,扬言对阵凶手时,一定撕烂他的脑袋。

刘千手又说,“别拍了,最快速度回警局,咱们把枪领了好上山。”

我听完倒没什么,而且较真的说,今晚对凶手也好,对我们也好,弄不好是一场最终的决斗,我不怕被他打伤或者打死,只要我能用子弹把他也击毙,那就足够了。

可王根生听完,反应很大,也特别的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