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丑老头回自己屋里睡去了。
夜也已经深了,阴霾停电的小村一片漆黑。吴明仰望了一下天空。星星稀疏,都眨着眼睛奄奄思睡,那一弯月牙也似顽童般躲到西厢后去了。西厢房内面积很小,竹床也不怎么宽,倪萧琴就坐在床边备课。不知为什么,她竟然点燃了两颗红蜡烛。
这是她母亲留给她的新婚蜡烛,蜂蜡做的,做工精细,上面有模印浮雕鸳鸯戏水,中间有一个烫金的“囍”字,体积硕大,可以点燃通宵。
红囍蜡烛在纱窗内微微摇曳着,倪萧琴的身影映在后墙上,也微微摇动着,好像淑女在轻摇漫舞,十分美妙。
吴明依从倪萧琴的吩咐在东厢里洗了澡,换上了一身刚买来的白汗衫和LN裤,简单梳妆好,却迟疑着不进屋,见大姐姐的身影格外好看,便站住窗外望着那袅娜的身影发呆,心里涌起阵阵波澜。他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大姐姐很像聊斋里的聂小倩,越看越觉得像,如果不是感到大姐姐生活在现实里,而不是生活在神话里,他早已忍不住要拉住她的手,和她亲近了。这样想入菲菲,两眼也就发直,神魂早已离开躯体进入屋内,依偎在大姐姐怀里,享受着她宜人的体温和淑女身上特有的馨香
这时,倪萧琴也同样心潮起伏,思绪慌乱,春情荡漾,爱意的潮水一阵阵冲击着少女虚掩的心扉。这心情曾经离开她很久了,十年前有过,那次她失魂落魄的经历过来,太刻骨铭心了!但那时她还小,不知道怎样表达和争取,终于被别的姑娘夺走了。失恋,捶心的剧痛,就像魔鬼一般,嗤嗤响着撕碎了她的心。她从此丧失了勇气,把爱的权利深深埋进一本书里,这本书就是她送给吴明的《聊斋志异》。
然而今晚,她不仅又莫名其妙地激情燃烧,而且觉得这一次是上天注定。
“为什么我会鬼使神差地认下这么个弟弟?上苍究竟是可怜我缺憾手足之情,还是有意把他送给我当相公?”
她因事情突如其来而失去主张,心里比一团乱麻还乱。作业胡乱批改一通,根本不知道批的是什么。全部批改完了,她还是两眼直勾勾地望着作业本,毫无意识的翻过来,又翻过去。
“啊,弟弟!还不来睡觉?”
她慌慌张张出来,却见吴明正站在窗外,好像一直往里望着她。她一下拉住他的手,一边进屋,一边问他:“弟弟啊,你不进屋,是不是害羞了?”
吴明腆然道:“我长大了,不能和姐姐在一张床睡。”
倪萧琴很惊讶,在蜡烛下望着他的脸,忽然笑道:“告诉姐姐,你这五天长大了几岁?”
吴明支支吾吾道:“我我十二岁。可是镜子里我长大了不知真的”
倪萧琴很惶然:“镜子里?什么镜子?”
吴明讷讷许久:“嗯嗯就是夜晚在镜子里是大人了。”
倪萧琴忍不住咯咯直笑:“镜子里的你是多大的大人呀?”
吴明:“段医生说,夜晚的镜子里,我有二十七八岁”
倪萧琴忽然迷失了自己:“是吗?”
她感到自己年轻了十岁,连说话的声音也童稚得像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跟姐姐睡吧,搂着姐姐你知道吗?姐姐也需要爱,姐姐很孤独,很失落”她把蜡烛吹灭,忽然将吴明紧紧拥抱在怀里,两眼迷离,呼吸格外急促。
“萧琴死了,死了吧!死了”她颤抖着,喃喃自语着,魂灵已经融化在心爱的人身上,流进他的血液里,在他火红的心脏里跳动,跳动,跳动
突然,一阵响亮的手机音乐唤醒了她迷失的真魂。
倪萧琴仿佛遭到了雷击,“啊”地惊叫了一声。但她还是紧紧拥抱着吴明,久久不肯离分。
可是手机不停地响,她害怕了,爱情的烈火也终于灰飞烟灭。
电话是市人大和市政府同时轮番打来的。倪萧琴一接听,电话里的声音很急:“我是萧秘书!我们来接市长回去!请你开一下门”
声音未落,十几辆奥迪车灯光同时照进院内,亮如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