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秘书大惊,困意一下消失了。
他急忙睁开眼睛,透过火光凝神望去,似乎远处还有那个飘动的红纱巾。
“怪事会不会是凤蝶呢?”他咕哝了一句,挣扎起身,绕过篝火再看,自己的身影挡住了火光,只见远处浓雾弥漫,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那就走过去,到近处看看。”他猜测刚才那一缕馨香,很可能是凤蝶身上的香味,而那红纱巾也许就是她扮演嫦娥的衣裙上的红飘带。
他想先跟李振义打声招呼,再去看那红纱巾究竟是什么,免得去得时间久了,这家伙醒来不见他肯定着急。可是回头一看,李振义正睡得鼾声如雷,便觉得他实在太累了,喊也喊不醒,就是告诉他也等于耳边风。
“唉,算了,还是不跟他说了,反正他不相信,更不会放在心上。”萧秘书打定主意,便小心翼翼地朝红纱巾出现的地方摸去。
仙侠岭方圆七十多里,重峦叠嶂,高低起伏,乱石杂沓,荆棘丛生,又有洞穴石缝,唯独没有路径,极其难走。萧秘书白天虽俯瞰过这里的地形,但距离很远,只能看个大概地形,不知道具体如何行走。
“假如山雾消散了就好了!”他暗暗嘀咕着,每走十几步就回头看看火光,以免走错了方向。
回忆傍晚在鸾凤坡顶上看见的情形,他估计离古柏林有一里多远,凤蝶身穿长裙行走很自然,猜想过了这一段乱石坡,就一定有路径了。
慢慢下了山坡,回头已不见火光,他停下观望许久,四处更显得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见。不能辨别方向,他无法确定那儿有红纱巾,便不敢盲目乱走。
“难道真是眼花了,出现幻觉了吗?”他犹豫起来,感到身上一阵阵发冷。
“估计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就这样半途而废,回去?”他不由地苦笑起来,“假如正遇见李振义醒来看见,我岂不是很尴尬!”
萧秘书原先胆量很小,由于近来接连遭遇危险,锻炼得胆子大了许多。看不见路怎么走?他本能地在身上乱摸,忽然摸到了手机。
“哈,救星!”他立刻把手机掏出来。
手机虽不是手电,但他用的是原装进口的摩托罗拉手机,有二极管远照灯,可以在夜间拍照和录像用。他打开二极管远照灯,虽然有雾也可以看见两三米内的情景。
“就这样走吧,不管什么方向,反正没有危险了,碰运气吧。”
这样又走了许久,地势越来越高,越来越陡,渐渐只能攀爬,抚摸地上的石头,凉得像冰。他感觉非常寒冷,一阵阵打着哆嗦。按照天气常规,有雾的夏夜,空气应该是暖和的,他现在身上穿着夹克衫,内有白衬衣,打着领带,按理说不应该冷。他估计走了有一里多路了,前面应该出现古柏林了,可是竟然并没有出现一棵树,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不对,走错路了!”意识到这一点时,他急忙停步,想再观察一下地形。
站住不动,他不但感到浑身更冷,脚也冻得生疼,微风一吹,脸上如万把钢针乱扎,严冬的感觉。
“不对呀!已经立夏了,再怎么凉也不会冰凉刺骨啊!”
他照着前面光滑的白石头,伸手一摸,想试试温度,不料呀一声缩回手来。
“我的天哪,这这这不是石头!是是是是冰!”
浑身打了个冷战,再往远处照着看,山雾好像很稀薄了,仰脸一看天空,竟然出现了一颗星星。
“哎呀这”他惊叫了半句就哑了。
因为,他忽然明白他现在爬上了寒冰崖,正在寒冰崖的半中腰上。怎么爬上来的呢,他已经记不清楚了。现在上面既陡又高,下面是百丈悬崖,他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陷入了绝境。
“完了!我要死了!”萧秘书一阵胆寒,手一软,手机脱手掉下悬崖,眼前一片漆黑
马丕菁抱着凤翩翩回到山岔口,已经是半夜时分了。他的车已经被交警拖走,好在手机有信号了,他立刻打电话向110求助。
这儿离天香区西庙警务区最近,十几分钟110巡警就来了。
两个警察简单询问了情况,得知他是市府综合办公室主任,便匆匆把凤翩翩放进车内。
“请问马主任,您是不是回市府大院?”
“不,凤书记要到脑神经专科医院检查治疗!”
“您怎么不上车?”
“我还有有急”
他是说急于要回仙侠岭去找他的女儿凤蝶,但他太累了,话没说完就晕倒了。
醒来时,他已经躺在了病床上,一个小护士刚给他挂上输液吊瓶。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可是浑身僵硬,挣扎了好几下也坐不起来。
“别动,我的先生!你饥饿疲劳过度,好好躺着打针吧!”小护士说话声音很甜,就像唱情歌。
“哦好吧。”马丕菁舌头发挺,无可奈何地说。
小护士见他这副样子,忍不住笑了笑。滴液速度调整好,她又问:“先生,刚才那位美夫人是你的爱人吗?”
马丕菁想了想,点头说:“嗯,是的。”
他发现病床是席梦思,不禁有些吃惊,仔细一看房间,约有三十平米,墙壁、天花板都是防磁木板,地板是天然大理石,整体装修比他的办公室还好;靠窗的床边的沙发座椅精致如古董,茶几是红柚实木的,壁挂式液晶彩电50吋大,布置得好像五星级宾馆的总统套房。
“哎呀,这儿怎么这样?”塌忍不住叫了起来。
“怎么,这儿不好吗?”
“不是,是太过豪华了!”
“原来是这样啊,嘻嘻!我想,你这么大个官,应该住好一点儿的病房,不是吗?”小护士笑容可掬,两眼眯成了一道缝。
“可是我没钱”马丕菁话说出口又想收住。
“哦?你你你是没见过呢,还是怕住不起?”小护士眼睛睁得大大的。
“这个是我没带钱!而且”他想说没必要,但话到口边又咽回去了。
“嗯,我知道。你们当大官的越发财越哭穷,越有钱越小气。就像刚才电视里报道的,省城里有一个人大主任,叫段段什么来着?我听后又忘了他叫啥名他包~养九个情~妇,生养了十一个私生子,收受贿赂一个多亿,可他把钱都藏起来舍不得花。有个情~妇想要别墅,还要小轿车。他简直心疼死了,轿车是买了,但他竟然把那个情~妇给炸死在车里了!刚才那镜头,轿车爆炸血肉横飞,噗地一声!那女人的肠子都飞到五楼,就挂在一户居民家的窗户上!”
“啊有这么残忍么?”马丕菁惊问。
“真的,我丝毫也不夸张!电视里就是噗地一声,那肠子就挂在窗子上了!”
“哎呀你”马丕菁闻听她学说电视里的声音像放屁,忽然感到浑身瘙痒难耐,不由地叫道,“你离我远点儿,我害怕放屁过敏啊!”
小护士一看他脸色通红,继而又发青变紫,以为所输液体引起过敏了,吓得急忙给他拔下针头。
然而已经迟了,马丕菁浑身哆嗦,眼看着全身皮肤都红了起来,鼓起了一层豆大的疱疹。
小护士急忙去抓电话,想告诉医生这里发生了紧急情况。可是她两腿已经软了,脚下一个踉跄,妈呀一声扑倒在沙发上。
黎明时分,李振义感到身上冷,猛然想起无人管理篝火,急忙起身一看,篝火已经熄灭,再看身边,冯银锁长大嘴巴打着鼾,却不见了萧秘书。
“萧秘书!萧秘书你在哪里?”他放声大喊。
空旷的山谷回响着他的喊声,却不见回应。
冯银锁醒了,沙哑着嗓子说:“不用喊了,半夜里萧秘书说,有个头顶红纱巾的姑娘来过,萧秘书喊你你不应,他就跟着那姑娘走了。”
李振义急了,问:“什么样的姑娘?多大年龄?往哪个方向去了?”
冯银锁摇摇头说:“隔着篝火看不清楚,反正就是篝火后面那个方向。”
李振义摇头好像货郎鼓:“不可能吧?你不是做梦看见的吧?这仙侠岭鸾凤坡二百年间从无人烟,荒山野岭的,哪有什么姑娘啊!”
冯银锁哀叹许久,声音苍老而悲哀,说:“你去找找他吧!也许是狐妖鬼魅,这儿离古墓柏林不远,大雾弥漫的夜晚,据说曾有怨女鬼妹出来过,找年轻小伙成亲!”
“哪来的什么鬼妹狐妖,迷信!”
“我原先也不信”
“现在你信了?”
“我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一夜之间就变得像我爷爷活着时的样子。我也快成鬼魂了,还有什么不信呢?”
“这唉,也罢!不管是鬼魅也好,做梦夜游也好,还是得去找找他。”李振义叹了许久,又说,“可我走了,你一个人不能活动,有点儿啥事谁来照顾你呢?”
“不用管我,你去吧。”冯银锁挣扎着爬起身,“你看,我现在能动了。你点着火,我会不断添柴,烤火也暖和,等太阳出来雾就散了,你找到萧秘书之后,看见烟火就找回来了。”
李振义重新点燃柴草,再三叮嘱冯银锁好好看守篝火,不要灭了,想了想又把打火机留下,然后选了根柏木棍当火把,这才朝篝火后的方向走去。
他军人出身,受过野营训练,走夜路的本领自然比萧秘书强百倍。天亮的时候,他已经到了古柏林前,进了石牌坊。迷雾依然没散,林内阴森黑暗,鬼火飘摇。柏林深处偶尔有奇怪的声音传来,令人不寒而栗。
头疼,还伴随着一阵阵眼花,李振义猜想自己很可能感冒了。他想,也许萧秘书迷失了方向,在林子里走不出来了。喊喊吧,他听见也许能从梦中醒过来。
“萧秘书!我是李振义!你听见了吗?听见了赶快答应!”他这样一边走一边喊,越走越深,渐渐火把烧尽了。
林子里没有木柴,也不想爬树折树杈。漆黑之中,他渐渐迷失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