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政治做官要学曾国藩,经商要学胡雪岩大全集(超值金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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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做生意就要放大胆子(4)

左宗棠对胡雪岩采办的兵器甚为得意,在所上奏折中专门向朝廷描述:

“如前购之布洛斯后膛螺丝开花大炮,用攻金积堡贼巢,下坚堡数百座;攻西宁之小峡口,当者辟易。上年用以攻达坂城,测准连轰,安夷震惧无措,贼畏之如神。”

从陕甘之金积堡,到青海之小峡口,再到新疆之达坂城,有了新式武器,左军真是所向披靡,以至于“官军亦叹为利器,争欲得之”。

对于胡雪岩筹饷购械之功,左宗棠甚为感激。他在奏折中这样评价胡雪岩的功绩:“关陇新疆初定,虽曰兵精,亦由器利,则胡光墉之功实有不可没者。”

这是在夸胡雪岩购置军械之功。“臣维胡光墉自奏派办理臣军上海采运局务,已历十余载,转运输将,毫无贻误。其经手购买外洋火器,必详察良莠利钝,伺其价值平减,广为收购。遇泰西各国出有新式枪炮,随时购解来甘。”

后边又用数语夸赞胡雪岩筹款之苦:

“至臣军饷项,全赖东南各省关协款接济,而催领频仍,转运艰险,多系胡光墉一手经理。遇有缺乏,胡光墉必事先筹措,借凑预解。洋款迟到,即筹借华商巨款补之。臣军倚赖尤深,人所共见。”

胡雪岩身为商人,自然做事要从商业角度考虑。不过凭心而论,左宗棠西北建功,保住西北大片领土,使之不致落入外敌手中,这份功绩,当然也有胡雪岩的一份儿。左宗棠以朝廷重臣之身份,褒奖胡雪岩:“此次新疆底定,核其功绩,实与前敌将领无殊。”并且还以个人人格作保证:“臣不敢稍加预诩,自蹈欺诬之咎,亦何敢稍从掩抑,致负捐助之忱。”

胡雪岩尽心竭力辅佐左宗棠,立下了汗马功劳,左宗棠自然会多予酬劳。除了在购机器、买武器、借洋款中少不了他的好处外,在官衔上也尽力为他争取,使他的官衔越升越高,直至被朝廷授予一品顶戴。因为顶戴系红顶,故胡雪岩也就被人称为“红顶商人”。最后左宗棠还为他向朝廷请赏黄马褂。穿黄马褂是清朝官员们梦寐以求的荣耀,没有特殊功绩的人,皇帝是不会赏穿的。胡雪岩既戴上了红顶子,又穿上了黄马褂,可谓集荣华富贵于一身,放眼整个清代,没有哪一个商人享有过这样的殊荣。

想得开,放得下。

盈利无数之日,胡雪岩也很化解不开,他认为商人一辈子,无非图的是财源滚滚。一日赴京,胡雪岩去了夏同善那里,夏同善大惊失色道:“雪岩哪,你的气色不正。”

胡雪岩笑道:“也就是旅途劳累所致。”

夏同善道:“不是,我给你推荐一位道人,让他给你看一看。”

这道人是京西白云观的,见了胡雪岩,端详了半天,道:“你有些事挂在心上。”

胡雪岩道:“这倒没错,我正为左大人筹款一事日夜焦心。”

道人说道:“既然是夏大人荐你过来,我也不把你当成外人。我看你现在太专心于赚钱,跳不出来。”

胡雪岩想了一想,也就老老实实告诉他:“商人为钱愁白了头。我现在也是这样。”

道人说道:“你倒不是愁,而是忧。我也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不过我感觉你对自己赚到手的钱隐隐约约感到不安。”

这一下说到了胡雪岩的心里去了。他心中咯噔一下,对道人道:“还望道长明示。”

道人道:“你怎么个赚钱法,那是你个人的事。不过要想去了心病,我劝你考虑一下怎么个花钱法。”

换个场合,胡雪岩一定会斥他为一派胡言。不过现在胡雪岩心中正好有个结解不开,所以这话还能听得进去。

“花到哪一步才算对了呢?”

道人摇摇头道:“你没理解我的意思。我也不是要你大把大把乱花钱,而是要你‘忘’了你是一心在为钱走,这样就可以了。”

他又补充道:“我们道家讲‘忘’,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佛家讲一个‘空’,你是信佛的,我倒问你,‘空’是什么?”

胡雪岩也摇了摇头:“我不甚明白。”

道人道:“‘空’就是无所谓。就像一个不记事的小孩儿,你给他一个小泥人,他拿着很开心。‘啪’一下松手,泥人掉地上了。掉了就掉了,小孩并不关心。这就是我们道家所说的‘忘’,也是佛家所说的‘空’。”

这么一比喻,胡雪岩心中豁然一亮。

“夏大人说你气色不对,无非是说你太在乎了。心有所虑,神有所现。明眼人自然一下子就能看出来。”

胡雪岩受此一激,心中对钱就又有了一层看法,回去后他对古应春道:“应春,你说人挣钱是为了什么?”

古应春道:“咦,钱挣多了,开始胡思乱想了?”

胡雪岩道:“你说我胡思乱想,也对也不对。人没钱的时候也会胡思乱想。有的人想到去偷、去抢、去骗,有的人就想到用个法子去赚。比如,我就想到去办钱庄,做丝蚕生意,你就想到去做通事。一点儿不动脑筋的人,多半是要穷一辈子。”

“那有了钱为什么还要胡思乱想呢?”古应春故意问道。

“有了钱免不了还要胡思乱想,”胡雪岩道,“大部分人有了钱还想更有钱。有时候还免不了要想一想,我这钱赚得容易吗?或者想一想,我是不是该享受一下了?我前一段的想法和这都不一样,我在想,我这钱来路正吗?我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你想明白了吗?”

“我自己当然是想不明白,不过这次去京见了夏大人一面,我也算明白了一些。”

“明白什么?”

“钱呢,还是要挣的。不过还要花。我倒不是乱花,而是用到该用的地方。比如,设个善局,救一批穷人;或者设个义塾,给穷人家的孩子一个机会。”

“这你早就做到了,雪岩兄。”古应春道,“你想一想,王大人要不是遇到你,也不知他后来会是个什么样子;蒋营官要不是你帮忙,也不知要有多少日子不好过。我说雪岩,你现在这事业从何而来,不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吗?”

胡雪岩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没错,应春。不过这一段生意越做越大,我这一段的心思却越来越小。要不是大家提醒,我还真钻在死角里出不来了。现在好了,我已经想通了。我要这钱能进能出,真正把死钱变成活钱。”

死钱变活钱,对于胡雪岩来讲,就是变着法儿做点儿好事。胡雪岩做好事,倒不是见了穷人给上几个钱便了事。这种事他也做,不过他认为这种做法不好。

“我倒不是舍不下这几个钱,”他对古应春说,“我就怕把穷人养懒。你就说那讨饭的,身弱、病残、年老,也都情有可原,应该布施一点。那年纪轻轻的一个大小伙子,什么毛病也没有,今天路过,他在这里讨饭,明天路过,他还在这里讨饭,这恐怕就说不过去。”

“我很赞成你的说法,”古应春道,“俗话说‘救急容易救穷难’。有好多人的穷,是不用心、不刻苦所致。你就是给他再多,他在根儿上没有变过来,到头来还是一贫如洗。”

“所以我要给钱,就得有个原则。除了大灾大疫、人命关天、急需救助外,我只把钱给那些有一业可守、有一技之长之人。这样我的钱也不至于白花。他们只要用心用力,早晚会借助我的钱自己发达起来的。”

古应春叫好道:“雪岩,你这么做,也正应了中国一句古话,叫做‘天助自助之人’。人总得自己先有了志气,肯于上进,别人才愿意帮助。”

“别人见你肯上进,帮了也是心里高兴。比如,我们‘胡庆余堂’的药农,你事先接济他一点儿,他就当天大的恩惠,来年他种起药来就特别用心。送药的时候,成色稍差一点儿的,他们自己先把它捡掉了,说是不能因为自己坏了‘胡庆余堂’的名声。我听了刘中医给我这么讲,我就打心眼儿里佩服这帮药农。今年我特意关照,只要是药农告贷的,不问原因,先放给他款子。”

古应春道:“你这么一说,我倒真的又想起个点子。雪岩,要说咱们的钱、丝生意已经做得够大了,为什么还老受洋人欺负?”

胡雪岩想了一想,答道:“无非是洋人在咱这里买不到,还可以到别人那里买。”

古应春道:“为什么不可以让他只能在咱一家买?”

胡雪岩道:“这个我也想到过了,要想能跟洋人叫板,必须让中国的丝商联合在一起。过去我做不到这一点,现在手头宽了,已经能这么做了。”

古应春追问道:“效果怎么样?”

胡雪岩道:“那洋人很可能专门派人下去收购。咱是做生意的,人家也是做生意的,咱也不能说:这地盘儿是我的,不准你去。”

古应春道:“你这话没错儿。不过咱虽然不能拦住别人,不让他去,咱却可以想个办法,让蚕农把丝茧只卖给咱们。”

“什么办法?”胡雪岩道,“让官府派人强迫蚕农?这样可不妥。”

古应春道:“亏你想得出,我是顺了你的思路。既然把钱贷给药农,效果就不差,为什么不可同样把钱贷给蚕农?”

胡雪岩恍然大悟:“对啊!蚕农最怕市场不稳,咱先就给了他订金,还怕他不往咱这里卖?应春,你这主意不错。”

古应春道:“我有言在先,这可是顺了你的思路来的,所以应该是你的主意。”

胡雪岩道:“我原来可就没想到这一层。”

古应春道:“也不是没想到这一层,是没用心往这一层想。”

胡雪岩感叹道:“看来人也只能走一步,说一步,到哪一步,说哪一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