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许熙若摇摇头，把那颗珠子塞入怀中，也跟着跑出了巷子。
才走出没几步，便有两个身影匆忙奔了过来，是一脸担忧的欢儿和素雪。欢儿在看到曹浩宇和安然无恙的许熙若之后，脸上的表情瞬间放松了下来，随即像是抽尽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在了地上，断断续续地开始抽泣。
“小，小姐，曹，曹公子也在，真是太好了。”
“不是你们叫他来的吗？”许熙若疑惑地指着曹浩宇问。
“我们跑回曹府，才发现大公子还没回来，问了几个下人，谁也不知道大公子人在哪里。我们怕小姐遭到不测，就想着先跑回来，尽力拼一下，总比小姐您一个人要强。”解释的人是素雪，一旁饱受惊吓的欢儿早已泣不成声。
“那浩宇你又是如何来的？”
现在仔细想一想，也确实曹浩宇来得太快。那时欢儿她们才离开没多久，根本不够时间往返丞相府。
曹浩宇想了想，“我从宫中出来，返回丞相府的路上，有个乞丐拦车，告知我你在这里有危险，我便赶来了。”
“你不认识那人？”许熙若偏头，“那你就不怕消息是假的？”
“只要有一分真实的可能，我就不能拿你的安危冒险。”
许熙若脸颊一热，忙低下头掩饰自己肯定又红了的双颊。她下意识抚了抚胸口处那颗小珠子，看来真有人悄然帮了她，这人会是谁？还有，那雇人要毁她清白的幕后主使者，又会是什么人？目的如此狠毒，她该没得罪什么不得了的人吧？
她感觉到仿佛有一团迷雾，在自己眼前渐渐弥漫开来，越笼罩越深。
直到他们几人离开，巷子深处的高墙上，才落下两道身影。
“主子，我不明白。”方影仍旧是那张没有太多表情变化的脸。
方辰弈一派悠闲地倚靠在石墙上，手中一下下抛着一颗红色的珠子。他的身形，大半隐在石墙的暗影之中，看不清那张妖冶漂亮的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只听到他一声轻笑。
“你是想问，我既然出手，为什么不露面？”方辰弈像是洞悉了方影的疑惑，答得悠闲，“给曹浩宇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不是很好吗？”
“其实您是怕，大夫人那边，会对许姑娘更加不利吧？”方影一迟疑，还是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既然知道，又何必问？”方辰弈勾唇一笑，但那笑意却没到达眼底，妖媚中带出几分薄凉，“不过，她既然已经出手，必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您不露面，就是为了不让大夫人知道是您在帮许姑娘，然后变本加厉，可是，既然担心，您又何必要答应帮许姑娘调查？”
这才是方影心里真正不解的地方，之前的数年里，主子一直隐藏的很好，虽然身边也有很多姑娘，但他从不会在意谁，都不过是做戏罢了，演给别人，或许也演给自己。但这次似乎有些不一样。
“原因？谁知道呢？”
方辰弈的桃花眼中，流露出一丝微芒。这句话是事实，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一时冲动，答应了许熙若帮忙，只是在听到许熙若亲密地叫着曹浩宇名字时候，他觉得，他似乎该做些什么。但这样的理由，他又该怎么说明？
他摇了摇头，甩掉这些不该有的思绪。让曹浩宇出面，这该是最好的选择吧？而他，注定是要隐在暗处的人，没有了一时冲动的资格，有些东西，既然不能握紧，不如趁着还未萌芽时放手。
“关于苍素那种药的调查，进行的如何？”
“我们的人已经能确定，在京城内并无种植这药材，苍素喜寒，多长在大漠，京城附近售卖苍素的肯定不多，至少京内的许多药材铺子都没有。”
“那总还是有在卖的了？”方辰弈摸了摸下巴，仰首望天，“影，你不会不明白，‘烟雨阁’做事，消息要的是绝对。”
“是的，主子，我们的人还在查售卖的地方，相信最近就能有消息。”
方辰弈负手而立，略一沉吟又问：“那个人让调查的事呢？”
“我也派人混入了方老将军营中，主子，我觉得，通敌的人，不可能是方老将军，可是如果是方老将军身边的人，老将军可能也会有危险，您是否要去看看？”
方辰弈负手而立，隐在暗处的目光变得幽深，就在方影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方辰弈的声音才缓缓传了出来，“再等等，眼下我也走不开。”
方影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明白这些不过只是个借口，就算答应了许熙若帮忙查案，主子也完全可以不用亲自监督。主子对方老将军心中的那道藩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打破？毕竟是父子，却是难相与。
“影，那丫头提到的‘墨雨阁’，是什么地方？”
方影一时间脑袋有些短路，主子这话题，也太跳跃了吧，刚才明明还在探讨那么严肃的问题。不过提起“墨雨阁”，一想到上午房门前，许姑娘语重心长拍着主子说出的那番话，方影就有种忍笑到内伤的感受。敢和主子说那样话的人，世上怕是也就许姑娘一个。
“是家书坊。”
“都卖些什么书？”方辰弈的眼中，闪动出饶有兴味的光芒，脸上也又恢复了平日里常见的慵懒不羁，就好像刚才那从容指挥着一切的人，不是他一般。
“呃——就属下所知，种类很广。”方影小心答道。
方辰弈挑眉，“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给我清理掉。”
“是。”
“等等。”方辰弈一挥手，又想了想，“还是把那书坊买下来好了，我倒要好好瞧瞧，里面都有些什么。”
方影闻言差点跌倒，主子这主意未免也变得太快了吧？而且，要不要这么大手笔？作为忠实的手下和管家，方影觉得有义务提醒一下自家主子，他清了清嗓子，“主子，我们买下‘墨雨阁’，好像没有太大用处。”
“谁说没用？”方辰弈不急不缓地转动着手里的珠子，像是在欣赏一件无价珍宝，“这家店，和‘烟雨阁’不过一字之差，定是生来就注定要纳入我‘烟雨阁’名下，我们也需要个更隐蔽的情报传接站，岂不是正好？”
“这——”虽然这理由怎么听怎么牵强，但一个尽忠的下属，天职就是服从，所以，方影这次没再提出反驳，肉疼的目光反而落在了方辰弈手中的那颗红色珠子上，“您不该把‘烈焰’拆了，那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