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那个迟钝的女人,她的手机号码,就那么突兀地跳动在了欧唯圣的手机屏幕上头。
他甚至一瞬间手都有些微微发抖,像是快要拿不稳电话了,原本响两声就要接听电话的规矩,硬是到了第三声都响过,第四声快响起的时候,才马上滑动了屏幕接听了起来。
温言初其实是有些犹豫的,哪怕是此刻在那头的声音都有些犹豫,“请问……是欧秘书吗?抱歉打扰了。”
她很犹豫,也很客气。
得从她和人事部的人去楼下办入职手续开始说起,温言初也没有想过,原来嘉禾总部人事部的入职档案竟然这么麻烦,尤其是她之前又在旗下的酒店工作过,于是还要打电话过去酒店,让酒店把她的档案发过来,然后这边邮件接收了之后打印出来归档,再根据这份档案重新作出一份新的入职档案来。
这一来二去的倒是费了不少时间,头昏脑涨地办好入职手续从人事部出来之后,翻出包包里的手机,才看到屏幕上的一封程柯发过来的短信。
内容倒是很简单:我出去和一个股东见面,应该不会耽搁太久,你乖乖等我回来,勿念。
并且程柯也没想到言初会这么快就忙完了,于是今天欧秘书请假,没有欧秘书跟着,程柯也就直接将手机转接到了秘书室,以便他和徐木梁谈话期间不漏掉什么重要电话,也不用因为电话影响了谈话,毕竟徐木梁是大股东,最起码的尊重该给还是要给的。
言初再打电话过去,就直接转到了秘书室去了,她愣了愣,也就挂了电话,百无聊赖地甚至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大家都在上班,她一个人游手好闲的……哪怕想要回家去,都发现自己包包里除了手机和钥匙,和早前做好了的一份简历,她连钱包都没带。
现在只要和程柯在一起,自己就已经随性到这个程度了么……
无奈之下,只能朝着邵擎的办公室走过去想要求助一下,只是还没来得及走到他办公室前头,就已经被人拦了下来,邵翎溪没有什么太多表情地站在温言初的身前,“你有什么事儿?”
邵翎溪一脸的漠然,脸上和语气里都没有什么温度,只是目光淡淡地落在温言初的脸上,心里头渐渐生疼,如果是其他女人,她觉得自己都可以慢慢接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难道就因为那笑起来时神似的脸么?难道……就因为自己没有这样一张脸,所以就已经失去了任何可能了么?
邵翎溪看着温言初的时候,心情是很复杂的,只是挡在她身前,倒的确是出于公事公办,董事长办公室和特助办公室的确都是闲人勿进的。
言初也不是傻子,也不是感觉不到邵翎溪漠然的敌意态度,于是还想说什么的,张了张嘴终于是什么都没说,只微微摇了摇头,“没,没事。”
坐了专用电梯一路朝下,温言初才忽然想到了自己手机里头保存的一个号码,那还是当时程柯说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情有什么麻烦了,他又在忙或者联系不上的情况下,就可以直接联系欧秘书。
心里头有些踌躇有些犹豫,但大抵也是这阵子舒坦日子过惯了,想到要顶着冬日寒风走回去什么的,还是不争气地拨通了电话。
“请问……是欧秘书吗?抱歉打扰了。”
那头响了三声就被接了起来,却是没有声音,所以温言初先出了声。
她有些犹豫,也很是客气,说完这句就小心地等着那头的回答。
只停顿了片刻,欧秘书那种非常严肃公事公办没什么情绪的声音,已经很熟悉地从电话那头传来了,“不用客气,温小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是出了什么事情么?”
欧唯圣这么公事公办的态度让温言初有些尴尬,人家是在认真的工作,而自己……竟是因为找不到老公又没带钱坐车这种小事情去麻烦人家。
温言初抿了抿唇更加不好意思起来,说话都有了些许支吾,“也……没什么事情,只……只是吧,只是我刚刚在嘉禾总部做了就任秘书室职员的入职手续,然后……就联系不到程柯,你能找人来送我回家吗?麻烦你了。”
她实在没脸说自己没带钱这一茬,只能够这么说了。
欧唯圣在那头沉吟片刻,调到秘书室来么?看来程柯也并不是毫无察觉的,否则也不会想到这一着险棋,把人放到眼皮子底下看着保护着。
欧唯圣的目光微微变了变,想到程柯现在的处境,说道,“温小姐,你到嘉禾总部一楼大堂等着,我让司机去接你,送你去程总那里,这种和股东的私人会面,你是程总的太太,原本就是可以出席的。”
温言初原本还想拒绝,怕打扰了程柯的公事,但是欧秘书说是原本就是可以出席的,她也就放下心来,“那也好,那我去楼下等着了,麻烦你了,欧秘书。”
听到她话语中的笑意,欧唯圣从来冷硬的脸上,有了些许松动,像是砰然崩塌融化的冰山一般,有了微微的柔软,心里头,也有了细细的心疼。
她可能撞见程柯现在的情况,是会让她难过的情况。
挂了和温言初的通话之后,欧唯圣是有片刻的踌躇的,只是片刻而已,然后就果断地拿起电话打给了老王,“嗯,老王,你去嘉禾总部一楼接温言初,然后送她去五里口的茶馆。”
……
此刻程柯的情况,的的确确是会让温言初看到会难过的情况。
甚至就连程柯自己都没有想过,和徐木梁见面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皱眉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旁边的这个基本陌生的女人,非常大家闺秀,穿着得体举止大方,画着精致的淡妆,温和莞然,给人感觉一点也不强势不突兀,她手指灵巧地摆弄着一套茶具,茶道精湛。
时而转眸看向程柯,温柔地对他浅笑嫣然。
“程少,这是我徐某人最心疼的也是唯一的闺女,徐以岑。”徐木梁就坐在旁边这么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然后才继续说道,“原本,是打算说给你当老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