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丁说我们是朋友,听到这个的时候,我从从容容地笑了笑。想着乱七八糟的片段回放,开始觉得他有点聪明。
他是个插班生。
在夏天闷闷的中午,一个穿着绿T恤的人懒懒的斜吊着个背包出现。我一直认为他长的很像知识分子,至少那种半长不短的很有味道的头发有点乡村教师的感觉。
莫莫老师说过那样丑丑的,她每次说这话时的语调都带上那么一种假兮兮的藐视。我猜她在学我贬低木头的样子。
现在说来,布丁是我曾经的那么一人莫名其妙的朋友,木头是莫莫的前男友,我和莫莫是一直的搭档。
我和莫莫是一样的两个人,疯疯颠颠,不可理喻,老有些稀奇古怪的念头,但我们喜欢上了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玩事不恭的布丁,认真固执的木头。
布丁从来就没把我当回事儿,他身边有很多美眉,所以他老会闹失恋,因为每个都坚持不了几天就散伙,因为没那么大耐心惯着他拈花惹草。他就这样隔三差五黑着眼圈(网上泡的)吸着鼻涕,以同一副牛死不活的德行出现在我面前:“西西,我又溜达了。”我心里很清楚,他只是无聊透顶,这样静养几天,再去游牧,但我还是会替他抄笔记,写作业,打饭喂饱他,偶尔穿着他松松垮垮脏兮兮的校服上早操,每天拿几道不会的数学题叫他讲,因为他的数学总是好过我一大截。
木头每天载莫莫上学回家。他比莫莫矮,胖胖的,但莫莫说那是壮。还有就是和莫莫一样黑,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每天跟在吱哇乱叫,上蹿下跳的莫莫后面,看着她K书。
我从来没见他笑过,他对我似乎很不满,可能因为我助长了莫莫的气焰,闹的她疯得更凶。莫莫说木头对看她总是笑呵呵的,对这点我一直抱有怀疑,但莫莫在木头面前是很老实的,木头拿根草都要夹到书里,莫莫说如果木头哪天背叛她,她一定会吃掉他。木头那时抬头看着天上薄薄的浮云说,如果莫莫哪天变了,就变了,我不追究,莫莫一个人愣住了。
在第N次搞砸月考之后,我终于安定下来了。语速都接近于痴呆。我实在懒得再动脑子反应事情,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我的付出从来没回报。回头时看到了布丁,他头一次那么平静的看着我,脸色是苍白的,嘴唇皱皱的,浅浅的。我知道他长的一直这样,如果不开口,骗得了任何一个哪怕只有一丁点儿同情的人。下课之后,他拍了拍我的头,转身走了出去,我知道他什么都不会说。
布丁喜欢过一个人,在对她开口之前,他离开了那个城市,因为他不想和他的兄弟争到个结果。他也许只和我讲过这个,在他刚认识我的时候,无论怎么样,这样残忍的逼自己总归不会太简单,他只是说说,我只是听听。我能做的,唯一做的就是轻轻的叹了口气,我或许不该听到他说这些。
木头一开始追的是莫莫的同桌,莫莫知道他追不到手,还是辛辛苦苦的帮他追,把自己弄的人不人鬼不鬼。终于有一天,她听木头轻哼同桌最喜欢的约定,整个人彻底崩溃,拉着我冲出教室。我们两个坐在旗台的台阶上唱本地情歌和信天游。她的声音明显的在颤,但一直坚持没有哭。
在一片黑暗中,我仍然看到了她委屈的表情。我明白,我们也不过是两个不能免俗的小女生,脆弱的时候,一滴眼泪也会决堤。
布丁还是一样的和那些莺莺燕燕半真半假的调侃说笑。他的声音总是透着一种半睡半醒的迷糊和慵懒。在乱哄哄的教室里,他的声音穿透层层的伪装冲到我的耳朵里,他笑的空洞得要命。我落茺而逃,一个人跑到楼顶,眼泪一滴一滴的掉了下去,我拼命想看清楚,它们怎么样摔碎。脑袋里慢动作重播离开前看到的最后的画面。那个女生很偶然的撞到他的怀里,我就是不想在他面前太狼狈,一个人面对自己时却惨成了这样子。
莫莫和木头分了。莫莫告诉我她发现自己喜欢的并不是木头。木头没多说什么,简简单单的放手了,扔给莫莫一句话“我知道那个人是都都,”莫莫又愣住了。
我只能拼命的叹气,唉,莫莫,这就对了,我就知道,我们喜欢的人应该是一样的,都都和布丁相差无几,都是一个德行,从来没个正调。
最后只剩下了我和莫莫两个人,每天晚上爬到楼顶唱歌,那首约定。
这时候,布丁已经转变了,唯一留下的话是抱歉。
木头最终追到了莫莫的同桌。
至于都都,他从来都不知道,有莫莫这么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