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悦然的文字是能把人物心理刻画得淋漓尽致的,如《段小沐和我的三色冰淇淋》中:“‘杜宛宛你不要哭,我的项链已经穿好了,你先戴着,我把剩下的珠子穿好,那串也给你。’我摇了摇头。他用他的小手拉住我的小手,大声说:‘杜宛宛,谁欺负你啦?我去找他算账!’我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心里想着,纪言,你可以吗?你可以战胜魔鬼吗?‘有一个鬼,她总是在我的附近,她抢走了我所有的东西。’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对纪言说起——这违背了我将对任何人隐瞒这个秘密的誓言。可是在那个时候,神志不清,极度激动的我就忽然对他含混不清地提到了魔鬼。这下轮到纪言疑惑地看着我。他不明白这所谓的鬼是什么。可是他看到了我痛苦无比的脸,看到这张已经被雨水、泪水浸泡得肿胀的脸。‘是什么鬼? 它什么时候来,我来帮你赶跑它!’纪言用洪亮的声音大声说。”笔墨轻松挥过,男人和女人的心理瞬间就生动的展示在读者面前。平常的文字被张悦然的笔铺排过,就变得灵动鲜活起来,比喻也是与众不同却又贴切合理的。
在喧嚣的生活里奔波的人,不妨找一本张悦然的书,静下来,细细品读,慢慢感受,感受诗情画意间的忧郁人生。
近年来,世事嬗变的让人目不暇接,始终不能改变的是对张悦然的喜欢,没来由的喜欢。
“张悦然的母亲姓仓。仓颉的仓。小时候,她希望自己能随母亲姓,这样,她就能不时提醒自己,“我比别人更有权利造字。”她给自己起名字叫仓一粟。可是母亲觉得这名字未免太单薄。她的父亲,一个豁达渊博的男人,给她取名叫“悦然”,功成名就一直不是他们的期许。家道殷实书香门第,父母只是希望她开心安然便可。可是她偏偏要走上一条崎岖未知的文学道路。”(柏邦妮《新鲜》)
可以看出,也可以感觉出张悦然的情感世界并不是一帆风顺,反而,她的情感经历曾经给过她隐隐的痛楚,否则,她的作品中也不会有那么多令人震撼的地方。我似乎看到了她的眼神,那眼神不是悲痛欲绝的,我想大概是恍惚,为当初爱的不管不顾和今日的失落,常令我觉得心疼。对于张悦然本人来说,出生和经历并不是愉快和值得炫耀的,其中的辛酸和自己内心的痛苦她也不愿提起。她屡屡被人挂在嘴边当然也不是因为她的身世,而是她抑郁而温润的文字,看她的东西,不经意间就被莫名其妙地击中。
“悦然的新小说里有了更多沧桑和黑暗的成分,她说:“爱抽得我们痛,抽得我们动,让我们倾听鞭子抽打陀螺的声音。”她领悟到爱与痛的本质是相生的,不带虚妄的允诺,不回避绝望,她宛如一个从陌生的黑暗国度,唯一逃出来给我们报信的人。”(柏邦妮《新鲜》)
张悦然就象一条永不干涸的小溪流,她在作品中的某些只字片语成了很多人的座右铭。她的冷傲,另类和苍凉,如今早已成为小资们的经典传奇,他们动不动就会幽幽地叹息一声:“爱是童年的压岁钱,被我藏来藏去,终于再也找不到了。”此外,最让人难忘的是她对爱情的态度,她说:“爱抽得我们痛,抽得我们动,让我们倾听鞭子抽打陀螺的声音。”阴险的像一个咒语。几千年了,人类的情感好象并没有什么发展,嫉妒,偏执,虚伪,空虚,幸福,坚强,崇拜,迷恋……还是一成不变?幸抑或不幸?听张悦然说,“爱情虽然有着神的祝福,却也并非一帆风顺的。”是最悲哀的情歌。
可以看出,张悦然过得很轻松,也很沉重。生活就像一湾美丽的镜泊湖——平静、安宁。而在张悦然的小说里,时常能感觉到这平静的湖面蕴藏着遄急的暗流,这“暗流”或许就是那种平淡无奇的日子里还没磨净的一点热情吧!不知道这暗流的冲击波有多大,也不知道这暗流的归俗宿在哪里,但生活仍旧是一泊美丽的湖面。在世人眼里,“我”扮演了一个乖孩子,而时代的风将“我”飘泊至此,似乎命运已恩赐于“暗流”一个小港——风平浪静。可为什么此刻在现实面前,乖乖的“我”总有点茫然失措?仿佛冥冥苍穹中有一根线儿拉着,叫人不舒服,不自在。就这样,诗一般的文字从张悦然的笔墨中缓缓儿地溢出。
唉!这样一个女子,十几岁就写爱情小说,二十岁就把人生全看透了,也是一种蚀骨的悲哀。
读张悦然的文字,眼前仿佛繁盛着一树一树的花,一瓣一瓣轻缓地飘下,在空中飞旋,划出优美的弧线,树下是缤纷的落英,这样一种凋零了的美丽,华美的让人心痛,你怎么可以抵挡呢?忍不住就俯下身去择拾一片,两片,三片……
张悦然不仅以刺绣般的语言扎在人心口上,还在讲述一些故事时把自己置于故事之外,她用隔岸的冷漠,淡淡地说着别人的事,那人是哭是笑是喜是悲都于她不相干,这般冷凉,让人心有飕飕的风吹过,仿佛故事里的故事,故事里的人已过了千年,我们拿出他们的尸体木木地瞧着。时常感觉读她的文字,我的眼前就幻化出她古玉般苍凉的样子:
乌黑的眸子,手里捧着一杯冰凉的水,眼睛里似有似无的情意——这样的一个张悦然,浑身散发着淡淡的忧伤气息,在她公寓的大阳台上,观望着铁锈红爬满的阳台扶手上,开满肉色的蔷薇,然后,红红的月亮升上了新加坡的天空,暧昧而凄凉……
抓一把文字捧在手心
茂密而繁盛的樱桃林,那里美丽如仙境。在我看来,每个人的心中一定都有着这样一片樱桃林,它总在前方,引人不断地向着那个方向跑过去。然而有多少人真的到达了他们梦中的樱桃林呢?有多少人真的把他们渴求的幸福握在了手中呢?正如我在书中所说,幸福是生生不息,却难以触及的远。它能使人像是中了蛊,囚禁在了桎梏,然而又是那么轻易地挽救人于绝境,送人以极乐。(张悦然《樱桃之远》自序)
因为都曾走过青春岁月,所以,我们每个人心中有着张悦然书中的那一片樱桃林。
那夏日的午后,一场潇潇洒洒的大雨过去之后,一条长长的彩虹悬挂在清亮的天空,从此,我与她之间便拥有了虹——她的《樱桃之远》,如一座轻轻的五彩缤纷的虹。与是,我不在寂寞,不再孤独,我许许多多的忧郁被你深沉的目光拂拭得干干净净。我如孩童般静静地坐在她身边,用一种惊讶,一种奇特,一种兴奋的表情,倾听她诉说心中的一切。她用文字在年轻的世界里洒满了阳光,没有了忧愁,只因为,我在静寂的晚风中有了彩虹的低语。
像一个具有魔力的女孩一样,张悦然用她魅力的文字一次又一次把我拉到广阔的原野上,让感情的潮水沿着我浅蓝的脉管涌上心头,只顾沉浸在这如诗一般地充满梦幻和浪漫情调的故事中。夜深人静的时候,抓一把她的文字捧在手心,静静的空间抛却白日的喧哗,让所有的眷恋滋生。空气似已凝聚,那种说不出的感觉在她的笔下,化做了墨色的真诚,让丝一样的空气,带着心灵的颤动——升腾。
没有声响的地方,耳边听到的是张悦然言诉的淅沥。
她的委婉的文字犹如总也不息的声乐,在一个很深的心谷向上翻转,并不轻的音量,敲打着,仿若要敲醒夜中的我、灯下、小屋和那双惺忪的眼睛。提着一把张悦然为我缝制的蓝色碎花小伞,一步步走过爱情的长街,望着依稀待辨的心灵之窗,在漫天星光下,我眼眶里蓄盈着晶莹的泉,映衬着远远近近的灯光,分明地,一滴滴坠落两腮。
是你,张悦然,在我心之石碑上,一刀一刀地刻下了你的名字:忧伤和孤独。
张悦然是孤独的,在孤独的辉煌中她创作了《樱桃之远》。在我苦苦进行于樱桃林里寻觅时,天空便飘起了毛毛细雨,伸手接过雨滴,粒粒冰凉。季节风又吹起来了,不仅仅路远夜长不仅仅旁人难解的目光,我们只要——我只要狠狠击败你那冷笑的模样!你来吧,我举双手为你鼓掌。你来了,在月满西楼的阑珊夜,在烟雾弥漫的黄昏。你总是淡若轻风总是浓妆艳抹。你能看到那一抹忧怨在我脸上。于是,你便悄悄然溶入了我手边那杯咖啡。我握起它来细细品尝,有着缕缕甘香,久久难忘。
我喜欢张悦然将未来绘成一条希望与梦幻编织的青藤,用欣喜和信心去等待让她万千惶恐的风雨。我欣赏并且乐意迎接她笔下那灿灿的一弯清月,用我勃勃的心绪去充实这空灵的世界,听得见生命在嘀嗒地旋转,辨得出季节在春秋中演变。
流水潺潺,飞逝的是童年嬉戏的顽皮与少年瑰丽的期翼。
静坐时空,你虔诚地守候,遥望岁月的风铃,却是一首幽绵的哀曲,不堪回首。你轻轻作别,不再回首,潇洒地迎来送往着春夏秋冬,流光飞转的是一张璀璨的华盖,你在华盖下浪漫地走。
孤灯清心,你用笔尖传递着激情,叫缪斯在青春殿堂等候。
“所以这些小说,它们都是我的宝贝,它们都是曾陪我生活过一段的小团体,小型俱乐部。现在当给它们排出在新书中的顺序时,我想起了童年时我把自己的洋娃娃都摆放在晴好的天空下,排排座,吃果果。是的,我那么爱她们,我关心她们的头发是不是乱了,袜子会不会少了一只,裙子上的污点是谁干的……她们都坐在那里一动也没动,自始至终,然而我却觉得有爱不断地涌过来,潮汐一般的,可是又是温热的,带着呼吸的,好多好多的手臂把我拥抱起来,力量和热情变成了一只绚烂的热气球,托着我,我就要飞了。此时我亦有同样的感觉,我亲爱的小说们在托起我,它们都是我的,手掌里刻着我的名字,我一直都能感觉到。”(张悦然《十爱》自序)
谁说生命的履历从来注定无法涂改,谁说信念的旗杆一倒无法重振?悄悄提笔,你将泥泞和针棘拧成一卷七彩画,呢喃一首丰韵的青春小诗送给昨日的梦靥。不管明天收获的是否辉煌,不在乎是否真的一无所有,惟有真正在人生瀚海竞驶过,你的心似乎也淡泊宁静。你描写着青春的霓虹,旋转着生命的春夏与雪雨,执着自己的梦和无悔的青春。
如绿春义无反顾地溶进酷夏,我不可阻挡地跨入了——年轻。
路很长,但长不过那双脚板;河好宽,却宽不过那对桥头!
张悦然,美妙的梦呓属于你,绚丽的云天属于你,早晨的阳光属于你,春天的播期属于你,肩起耕耘的犁耙,希望的田野属于你。趁你正年轻,展开强健的翅膀搏击高远的蓝天;趁你正年轻,挥洒辛勤的汗水收获丰硕的金秋;趁你正年轻,攀登无数险峰领略绝美的风光;趁你正年轻,用你青春的热血谱写一部部震撼人心的作品!
张悦然,用你初长成的翅膀翱翔天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