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咱俩没有回大学城,何阴阳他爷爷又出差去了,一个多月都没回来,我就跟着他回家蹭了一晚。
第二天天一亮,咱俩早早就起来了,这在以前几乎是不可能的,咱说什么都要睡到晌午,可是现在心里装着事,又有病在身,就是想睡也睡不着了。
在街上吃了点饭,连忙到菜市场买了两只黄鸡,这大黄鸡还挺贵的,说是土鸡,要三十块钱一只,咱俩现在兜里都挺困难,这下又出了把血。
黄鸡在手里活蹦乱跳的,就如同我俩的心脏一般。咱紧张啊,也不知道胡堂主说的老土夫子有没有那本事给咱瞧好病,要是他没那本事,不说这黄鸡白给了,咱俩的病也真就无可救药了。
为了省钱,咱也没做出租车,拎着两只大黄鸡就上了公交车。车上的人都离我们远远地,目光里充斥着鄙夷,咱非常理解人家的心情,车一逛游,鸡毛落地哪都是,人能不烦吗。
再说这年头谁送礼还送活鸡啊,人家八成是把咱当成是乡下来的,没错,咱确实是乡下来的。
到城郊坐出租车只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但做公车走走停停,像懒驴拉磨似得,走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到站。
城郊环境不太好,政府把地圈出去了,还没来得及开发,到处都挺荒凉的。
穿过道路一边的绿化带,来到了一块盐碱地,走了大约五里路,咱俩终于看到了胡堂主所说的老树林子。
这老树林子还真挺老的,一颗颗杨树长得老高老高,看这树龄起码也是刚解放的时候种的。
六月的天,闷热闷热的,晒得我俩满头大汗,连手里的大黄鸡都蔫了吧唧的,我俩赶忙窜进了树林子。
树林里枝叶十分茂盛,把阳光遮得严严实实的,微风穿梭于林间,凉嗖嗖的,咱俩不仅不热了,走了一会还感觉浑身发冷,我俩这才反应过来,这林子里阴气挺重啊!
“冬哥,我怎么感觉好像有东西在盯着我们…”
“别瞎说,来了人家的地盘就老实点,别乱说话!”
我凶了他一句,这小子嘴里没把勺,一会见到了正主我真怕他出洋相。
不过说真的,这老树林的阴气确实挺重的,不过俺俩也没傻到贴开眼符去看,在我看来这可能与老土夫子有关,按胡堂主所说,此人盗了一辈子的大墓,那身上的阴气肯定相当中,来跑到这偏安一隅也是为了避世罢了。
走了好半天,前面突然出现了一颗大银杏树,这银杏树长得老高老高,树枝粗壮,将阳光遮得严严实实的,初略一看,起码得有二百年的树龄。
而在银杏树下,竟然是一座小院子,这院子搭建的十分破旧,简单地用铁栅栏围着,院里还有一座小茅屋。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能看到这么‘复古’的建筑,我俩不禁感到不可思议。
不过还别说,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出现一个独屋,还真有点陋室铭的味道,只是此处光线暗淡,凉意不断,倒将整个小屋显得阴深深的。
我俩走近一看,这才发现院子里的藤椅上躺着一个老头,老头风烛残年,瘦骨嶙峋,一副很容易挂掉的样子。他头发花白花白的,满脸的皱纹如同刀刻一般,一看这面相就知道人家是经历过沧桑的人物。
我俩敲了敲院子的木门,老头没有反应,依旧躺在藤椅上打着盹,看样子是睡着了,我又使劲地敲了敲门,老头居然还没醒!
“冬哥,他不会是死了吧!”何阴阳小声问我。
我拍了他一后脑勺,“别他娘的瞎说!”
就在这时候,我手里的黄鸡突然挣扎着咯咯叫了两声,只见老头耳朵动了动,闭着眼睛阴阳怪气道:“谁刚才说我死了?”
我心头猛跳了跳,这老头五感这么好使,想来是早就知道我们的存在,刚才何阴阳同我的耳语,都是被他听了去!
我尴尬地咳了两声道:“久闻前辈大名,我二人今天是特地来拜访您老人家的!”
老头听完我这话,嘴角突然翘了翘,闭着地眼睛始终没有睁开,只是嘲讽地吐出两个字,“扯淡!”
我俩就被晾在那里好不尴尬,等了半天,那老头终于吭了一声,“进来吧,门没锁!”
我俩连忙推开门走了进去,刚没走两步,脚下突然传来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低头一看,我俩差点没晕过去,地上竟然铺了一层厚厚地骨骸,我俩吓得差点跳起来。
整个院子都充斥着一股腐臭地气息,再仔细一看,地上的这些骨头的形状十分细小,一旁还有数条流血的鸡冠,令人触目心惊,我俩顿时明白过来,这些竟然都是鸡骨头!
不是人骨头就好,我俩顿时松了口气,不过这也怪事,这得吃多少鸡才能把院子弄成这样,瞅这架势,没有一千至少也得八百,怪不得胡堂主叫我们拿着黄鸡来,原来这老儿好这口。
就在这时,老头的鼻子突然皱了皱,嘴角微微上扬道:“恩,不错,是土鸡!放地上吧。”
我把黄鸡递给了何阴阳,让他一起放在地上,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摇了摇头,捧着大黄鸡就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我不禁感到好笑,这小子还有点舍不得。
那老头也没说话,突然闭着眼睛从藤椅上直立起来,吓了我俩一老跳,他伸手从一旁的木桌上拿起一个黑色的眼罩,戴在了右眼上,这才缓缓地睁开了他的左眼。
对上他的眼神,我的身子顿时一颤,这老头的眼神太犀利了,让我有点招架不住,此人绝对不一般,虽然风烛残年,但却始终让人无法看透。
老头拿着独眼打量了我片刻,然后又朝何阴阳看了看,嘴角习惯性的翘了翘道:“小子!懂不懂规矩!把鸡给爷放下,记住喽,你是来拜访我的,不是来找我办事的,这事办不办的成,你都得把鸡给我留下!”
独眼老头嗓音有些沙哑,但却字正腔圆,此刻就如同一个长辈教训晚辈一般,让我俩不禁老脸一红。这老头说话去伪存真,只言片语之间便将人情往来理的清清楚楚,非一般的阅历怎能做到这点,更令我们惊讶的是,他居然知道我们是来找他帮忙的!
我拍了拍何阴阳地手让他把黄鸡放在地上,这小子不听老头话,但却听我话,连忙就把手里扑腾的黄鸡放在了地上。还别说,真就怪事了,这黄鸡落了地就不扑腾了,老老实实地呆在那里一动不动。
独眼老头嘴角又翘了翘,瞥了我一眼,沙哑道:“你还算懂点事!”
他从旁边的木桌上端起了泛黄的茶杯,用盖子磨了磨,看了我俩一眼,道:“说吧,什么事?”
我朝着何阴阳努了努嘴,丫的不情愿地把裤腿挽了起来,露出了厚厚地红毛。
老头看到红毛之后,独眼之中顿时目露精光,猛然从藤椅抬起屁股站了起来!
我俩只见他端着茶杯的手微微抖了抖,然后转过身去,朝着树林四周看了看,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了。
啪!
他缓缓地转过身来,把茶杯狠狠地顿在了木桌上,连杯中的水都溢了出来,洒落得到处都是!
他脸色阴晴不定,雪白的眉毛拧成了一团,看着我俩沉声道:“你们走吧,这事我办不了!”
我俩顿时愣住了,不知道这老头唱得是哪出,咱俩还没开口呢居然就让我俩走!
我心想,这下坏了,如果连胡堂主钦点的人都没办法帮我们,那我们又该如何?
“老爷子,您…”
我还想试着游说他帮帮忙,没想到他突然脸色一变,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道:“滚!”
“你!…”何阴阳红着脸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老头气得说不出话来。
刚才还好好的,这老头说翻脸就翻脸,不留一点情面,别说是何阴阳,就是我心里也不禁有点着恼!
我压着性子,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却被何阴阳拦了下来,“冬哥!走就走!有啥了不起的,不就是一个破倒斗的吗!咱们还不稀罕!”
他说着,就把大黄鸡从地上掐了起来,拉着我就要往外走。
“慢着!”独眼老头端起茶杯抿了口水道:“把鸡留下你们再走,记住喽!你俩是来拜访爷的,这事成是不成,都要给我留下!”
“留个屁!”
何阴阳瞪着眼珠子凶了他一眼,拉着我就出了门,临出门我回头看了那老头一眼,只见那独眼老头嘴角突然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让我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走在老树林子,大黄鸡在手里扑腾着,何阴阳一边走着一边不断地咒骂着独眼老头,连对方的八辈祖宗都问候了一番。
这也不怪他,谁遇到这样古怪的人都忍不住要咒骂一番,这老头属实有点不通人情,再怎么说咱也是来拜访你的,就算是连带着要找你帮忙你也不能这个态度吧。
如果好说歹说也就罢了,可是你丫态度实在太恶劣了!何阴阳把黄鸡拿走就对了!
黄鸡?
就在这时,我突然愣住了,一种莫名的感觉始终萦绕在我的心头。独眼老头最后的那丝冷笑始终在我脑海里挥散不去。
我总感觉这事有点蹊跷,而且,我心里总有些惶惶不安的感觉,说不出这感觉到底出在哪里,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我们没有想到,一连串的事情在中间脱节了一般。
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让我口干舌燥,浑身难受,心里仿佛有块石头堵着一般,上不去、下不来。
问题到底出在哪呢?
就在我俩走着走着,天色突然暗了起来,老树林里猛然刮起一阵强烈的阴风,一道诡异的叫声从林子深处传来…“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