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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海滩枪声——【德】沃尔夫布吕默尔

(十四)海滩枪声——【德】沃尔夫·布吕默尔

散完步后,爱伦和黑尔加正舒服地享受着海边的微风与日光浴。在海滩众多佳丽中,她们俩也能算得上是美女了。她们最喜欢的事之一,就是用橄榄油涂满全身,婀娜而高傲地踮着脚尖在沙滩上走来走去。当然她们也不时偷看在大海里与风浪搏斗奋勇向前的英俊小伙子们。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沙滩上还能看见汽车留下的轮胎印,远处停车场不时传来略微嘈杂的汽车声。海滩上,身材健美、皮肤黝黑的女孩正兜售冰镇饮料,她的姐姐殷勤地叫卖走私香烟。一个腆着肚子的歌手缓步走来,嘴里叼着烟卷,拉着小提琴。每天都有这样的歌手在这两位德国美女面前走过,声称自己是摩纳哥著名歌手的后裔,他们的歌声随海风和天气会不断变化。一位来自柏林的游客奋力地挖着沙子,打算把自己埋进沙子做热疗。片刻间,人们只看到他的脑袋露在沙面上,满脸通红,身子已经完全埋入沙中——他那被烤得炙热的样子,好事的人甚至会觉得能在他身上蒸熟鸡蛋。

而爱伦和黑尔加却对这些视而不见。她们正盯着远处海面上一位驾驶帆船的男子。男子和他的帆船在密密麻麻游泳的人群中灵活地穿梭,越过其他船只,径直往岸边靠过来。“嗨,爱伦,你看见了吗?那帆船正向我们开过来呢。”黑尔加觉得奇怪,但这念头一闪即过。她用手挡在额头上,遮住耀眼的阳光,昏昏欲睡起来。

突然驾驶帆船的男子消失了。爱伦害怕地大叫起来:“黑尔加,人不见了!”海面上那个驾驶帆船的男子沉入水中,游泳的人被惊吓得四散开来。

片刻之后,驾船的男子不知从哪里突然出现在爱伦和黑尔加面前。他瘦高却强壮、肌肉发达,穿着潜水衣,一副大墨镜遮住了面孔。这个男人稳步走到两个姑娘面前,停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左轮手枪,直接对准爱伦的心脏扣动了扳机。安装了消音器的手枪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要不是从爱伦胸口喷涌而出的鲜血,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爱伦的鲜血染红了身下的沙滩,表情慢慢僵硬,停止了呼吸。黑尔加惊呆了,发不出声音,只盯着自己躺在血泊中的女友,随即昏了过去。等其他人围观过来,杀手早已钻进远处的一辆轿车,扬尘而去,转眼消失在林立的酒店、高楼之中。

一个饱经风霜的老渔民正忙着驱赶围观的人群,给侦探和警察让出一条道路。一位医生赶到,好不容易挤进人群,合上了爱伦仍然圆睁的眼睛,盖上布,并给黑尔加打了一剂强心针。黑加尔缓缓苏醒过来,可一见到女友冰冷的尸体时,又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医生向乘坐“水上出租车”赶到现场的侦探报告说:“枪杀,年轻女性。死者的朋友没有受伤,但受到惊吓昏死过去了。我叫德莱斯勒,是从法兰克福来这里度假的医生。”

“我叫庞德,本市警察局重案组侦探。”警察自我介绍道。他很满意医生的处理和现场没有遭到更多破坏。围观的游客七嘴八舌地向他讲述刚才发生的事情,但都是零落的片段,谁也说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庞德低头沉思着,为这位年轻姑娘感到悲哀。他向一个在停车场负责清理垃圾的年轻人询问杀手乘坐的汽车,因为凶案发生时年轻人刚好在汽车附近,他或许会有些印象。果然,他问对了人。年轻人详细地描述了汽车,但对司机一无所知。看来详细的情况只能等黑尔加醒来,向她询问了。

黑尔加终于苏醒过来,结结巴巴地回答着侦探的问题。“不错,不久前爱伦与男朋友分手了。为什么?因为他从头到尾都在玩弄爱伦的感情,他欺骗了她。他是个运动型的男人,挺拔英俊,略微显瘦却肌肉发达,他是所有女孩的梦中情人。”

“如果我猜测的不错,这个美男子也是您的男朋友吧?”庞德问道。

黑尔加惊讶地张大了嘴,她一直小心地保守着这个秘密,一个刚见面的警察怎么会知道?这个脸上随时挂着微笑的警察毫不客气地提出了这样尖锐的问题。她生气地否认道:“怎么可能!他不是我的男朋友,爱伦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别激动,”侦探安慰她道,“我只是假定爱伦的前男友正是杀害爱伦的凶手,因此想弄清楚你们每个人的作案动机。”

黑尔加泪水夺眶而出,号啕大哭起来,她被“凶手”二字吓了一跳。“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不知道……”不管庞德怎么问,她除了重复这句话,别的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警察大概心里有数了,现在的问题是首先找到爱伦的前男友。警察局决定让侦探庞德继续跟进这个案件,由于是一个德国女孩被杀了,还专门从德国为庞德找来了一个助手——米勒,也是一名侦探。米勒脸上总带着无忧无虑的笑容,但侦破刑事案件可是高手。两个侦探很快达成一致,凶手肯定是德国人。但怎么确定是谁呢?只能由米勒去做了。

米勒随即返回德国,开始四处搜集有关被害人的一切信息。他了解到,被害人爱伦?哈曼已故的父亲留给她一家冰箱厂,她是唯一的继承人。可是爱伦对冰箱毫无兴趣,更谈不上经营,她把所有的生意交给父亲生前的老朋友打理。这位老者德高望重,自己有一份不菲的家产,不会对爱伦产生任何威胁。走访中,米勒偶然间发现爱伦有一位堂兄,一个孱弱而富有的职业赛马师,除了赛马,对任何的人和事都没有兴趣。案件一直没有太大进展,直到米勒发现老哈曼还有一个私生子,才排除了凶手是家庭成员的可能。老哈曼早年丧妻,一直鳏居,却与许多女人有密切来往,众多情人中的一个还给他生了个儿子,多年来他一直担负着母子俩的一切生活费用,定期寄钱。

米勒大声快活地笑道:“我可得会一会这个年轻人。”但好景不长,当他发现档案上没有这个年轻人的任何地址和信息时,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米勒每周都与庞德沟通案件的进展和发现,他想象当他说自己没有任何进展时,会听到庞德怎样的笑声,不禁生气起来。

几个月后的一天,哈曼冰箱厂收到一封来信,负责人提心吊胆地与米勒通了电话。在约定的时间,老哈曼失踪多年的儿子出现在米勒面前。他证件上的署名是米歇尔?罗伯特,三十来岁,个子很高,有些瘦,但肌肉发达,显得很魁梧。米勒一眼就能看出,米歇尔是个聪明人,一定为这次来访做了充足的准备。他是老哈曼的亲生儿子,如果没人识破,他自然将成为老哈曼大笔遗产的合法继承人。

“我非常难过,”米歇尔开口了,“虽然我从没跟她见过面,但她始终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

米勒知道,就是这个人残忍地杀害了爱伦?哈曼,但米歇尔肯定做了周密的计划才敢出现在自己面前,要指控他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米歇尔絮絮叨叨地说了很久,才把话题转到正事上来了:“我是哈曼先生的儿子……哦,应该说是私生子,当然也是亲生的。哈曼家只有爱伦一个继承人,现在爱伦死了,那么家族的冰箱厂和所有遗产都应该确认归属。”没人反驳他,他更大胆了,继续说:“我能聘请很好的律师为我争取这项权利,如果你们有什么事情可以联系我。”

米勒不禁低声骂了一句,抬头对米歇尔说:“罗伯特先生,您会需要一位律师的,但至于是什么事,我们走着瞧吧。”

思前想后,米勒终于克服自己的虚荣心,给庞德拨通了电话。庞德一言不发,静静地听完米勒的所有叙述。挂了电话,庞德迅速披上外套,奔出门去,开着那辆改装的“水上出租车”直奔爱伦被害的海滩。在海边一块不起眼的岩石旁,他发现了指证凶手的决定性证据:虽然证据已经被人为毁坏,但这辆破败的汽车和一身潜水衣,仍足以证明凶手的身份。庞德得意地笑着,想米勒肯定会非常开心,但也必须让他们明白,没有我,这仍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对爱伦的谋杀确实计划得十分周详,米歇尔?罗伯特在谋杀成功后把所有证物都沉入了峡谷中,这个峡谷遍布火山石,巨大的空洞成为证物的极好掩饰。但他万万没有料到,这是整个海滨唯一的峡谷,而侦探庞德,对这个峡谷的了解如同自己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