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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耙子的暗示——【日】都筑道夫 (1)

(十一)耙子的暗示——【日】都筑道夫 (1)

父亲是昔日的王牌刑警。他经常来我家,并不是为了看望孙子,也不是为了看望我和妻子,而是退休刑警想和现职刑警谈案情。这次,他听闻我刚接手一宗案件,便找上门来了。

“这个案件的发生地点是在文京区的木驹,遇害者是一名中年寡妇,她叫尾田登喜子,49岁,住在一间独门独院的平房里……”我打开烟盒,抽出一支烟递给父亲。

“报纸上说是白天遇害的?”

“是的,遇害时间是四天前的下午3:30左右,她的尸体是在4:10左右被鳗鱼店送外卖的伙计发现的。”

“报道说她是被人用水果刀刺死的。”

“说菜刀更合适,那把刀的刀刃很长,她的侧腹和喉咙都被刺穿了。可见,行凶者不是专业杀手。血流了一地,死者右手拿着耙子扑倒在地上。”

“什么耙子?她拿那个干什么?”

“就是庙里卖的那种讨吉祥用的耙子,中间画着一个大面具,一般人家都把它挂在房间的屋梁上。死者大概是准备拿来当武器使用……或者挡开凶手的刀……现场非常混乱。”

“死者丢失了什么?”

“150万现金,她当天下午2:00左右刚从附近银行取出来的。”

“凶手难道就是冲着那笔钱去的?为什么鳗鱼店的伙计那个时间出现在现场?”

“其实,被害人在下午3:20左右打电话到鳗鱼店要两份鳗鱼饭,她是常客,所以接电话的老板认出了她的声音。不过因为不是用餐时间,而伙计刚好又不在,所以老板说不能马上送过去,要稍微晚一些。被害人说没关系,结果没想到她10分钟后就被杀害了。”

“听说抓到重要的嫌疑人了?”

“是的。嫌疑人是死者的外甥,名叫福地敬吉,31岁。他没有稳定的工作,据说他经常找被害人借钱,欠了被害人一些钱。烟铺的伙计说在4:00左右看到福地在案发现场附近出现,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去。因为福地在被害人家里住过一段时间,所以烟铺的伙计认得他。”

“他有作案动机吗?”

“他借了高利贷,因为没钱还而受到恐吓,他妻子说,他那一天出门是准备去央求舅母借钱的。事后,他一直没回家,昨天我们从他的朋友家里逮住了他。不过,他死不承认杀了舅母。他说本来是准备去舅母家,已经从本驹下了地铁走到舅母家附近了,但是想起自己以前借的钱还没还,觉得舅母不会再借钱给他了,于是转身离开,刚好看到有出租车,便直接去找住在池袋的朋友。”

“‘三件上衣’的事发生哪里?”

“就是发生在地铁本驹站。福地说他从本驹站下车时刚好是3:30左右,因为当时有一个男人从检票口急匆匆跑下来,所以他抬头看了看地铁站里的钟。”

“那个男人就是带着三件上衣的人吗?”

“正是。那个男人在高领毛衣外面套着一件上衣,而右手又抱着两件上衣。那两件衣服就那样挂在手臂上,没有用任何东西包装。福地觉得奇怪,所以就多看了两眼。那个男人发现有人注意他,可能感到难为情,于是自言自语说了句‘3:40应该还来得及’。”

“我们让人拿着福地的照片问过本驹站的检票员,可是他说不记得有这样的人经过,更不记得有拿着两件外衣的人。那个时间段进出的人很少,如果真有这样的人,检票员应该会有印象的。所以我想,福地编造了谎言,但是又没办法证明自己的行踪。”

“如果他要说谎,他应该可以编得更高明些的。”父亲接过话题说。

“很早出门,但为什么3:40才到地铁?”

福地解释说,自己不是一出门就赶到地铁的,出门时感觉有点饿,就先去一家面馆吃面。本想用面馆的电话提前给舅母打个电话,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打,在地铁的电话亭也一样,最终没打过去。他到了本驹站的站台上,也是磨磨蹭蹭,点着烟在站台上发呆。可是面馆的店员和车站的检票员都说不记得见过他。”

“福地是个长相非常普通的人吧?”

“是的,我记得您这样说过,长相普通的人不容易给别人留下深刻的印象。福地有可能属于这类人,不过,也可能是他撒谎。”

“咦,对了,我差点忘了。”父亲挠挠头,“凶手应该和被害人很熟悉吧,要不被害人为何叫了两份鳗鱼饭。不过,福地是不是不太讨舅母喜欢?”

“也不见得那么讨厌吧,怎么说也是近亲。福地提过,说东野——被害人的土地管理员——说过,只要他好好工作,他舅母应该能给他提供很多帮助。”

“被害者的生活情况如何?”

“生活很富裕,她有田产和店铺,一直过着轻松的独居生活。和邻居们也经常走动,还一起交流贴花、厨艺什么的,好像没什么人说她的坏话。”

“她的亲戚只有福地吗?”

“不,有很多,只是和福地走得比较近,但他偏偏又不争气。”

“刚才你说的那个东野是谁?”

“他是被害人丈夫生前的店员,大概39岁吧,后来帮被害人管理土地。东野是个循规蹈矩、精打细算的人。”

“他有不在现场的证据吗?”父亲似乎找到了另外一条线索。

我苦笑道:“他没有必要杀死死者呀,如果这样做,土地变换了主人,反而对他就业不利。”

“很难说,挪用公款,或别的原因,杀人的动机不仅仅限于金钱利益。”

“我们查过了,东野有不在现场的证据。3:30时他在家里,他太太可以替他作证。3:40左右,他接到一个电话,对方已确认了这件事。”

“没再找到一些可疑的人或事了吗?”

“嗯,我们还需要继续查访。”

“那么,目前来说,福地还是最可疑的人。那个拿着两件上衣的人,你们也希望找到……”父亲双手交叉,似在作总结。

“嗯,目前整个案件缺少关键性的证据,所以必须这样做。”

“我始终觉得有一样东西你们不该忽略。”

“什么东西?”

“那支耙子!”

“耙子?”

“耙子种类很多。”父亲语气显得有点着急,“像你刚才所说的中间有面具的那种,应该叫鬼耙,上面不是有鬼面具,而是有丑女面具。它上面饰品很少,帆骨数也很少,有点像鬼的手,所以被叫做鬼耙。”

“我想被害者家里的那支就是鬼耙了,上面只有丑女面具,但这耙子有什么问题呢?”

“如果是鬼耙,那么死者可能真的想用它来和凶手对抗。那鬼耙原来真的是放在房梁上吗?”

“东野是这么说的。”

“死者是不是长得还不错?报纸上似乎登了她的照片。”

“算是挺好看的。她经常化浓妆,看起来很年轻,不像是49岁的女人。”

“如此漂亮、有钱的女人,难道真的没有什么绯闻?”

“没打听到,她似乎是一个很保守的女人。”

“要不然就是她太会伪装了。”父亲不以为然地嘲笑道。

“我们还可以再分析分析手拿两件上衣的人。那一天天气好像比较暖和,福地他就只穿一件毛衣和夹克。”

“这样说来,那两件上衣不是他自己要穿的,而是要带去给别人穿。手拿着送过去,肯定和对方非常熟悉;不用袋子装,肯定因为时间非常着急,来不及包装了。”

“是的,从他走进地铁的速度和说过的话,他在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