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爹叫你回家去……”
“……爹没说找我啥事啊?”
春枝一听她爹找她,心里就一沉,想到自己口袋里刚赚到的钱,千万可不能叫爹知道。要不然她爹一顿好吃估计就没了,她和顺子明个连糠皮子都吃不上。
“没说……”
小顺子仰着小脸看着春枝。可怜兮兮的有些委屈。
“姐,我饿……你不在家,我一醒来又冷又饿……又害怕……”怕你和娘一样也不要我了……
“别怕,姐在。”春枝拍拍小顺子的头安抚道。
春枝也不喜欢她爹回家,有爹在的家她根本不想回去,可是还是要硬着头皮回家的,不回家能去哪?外边这么冷,家里再破可好歹能挡点风有个安身之处。
“走吧……”
“哎,春枝……你等会儿,”
三婶子叫住春枝,拉着她嘱咐了几句。
“你的钱小心着点,这几天天不好,运货进城的人少,可能得晚几天才能去镇上结帐再拿活,下回再有钱还要好多天来,别让你爹把钱全拿走,这冬月里谁家存粮都不多,到时候借都没地借,你和你弟怎么过?”
安东良是个啥东西,三婶看的明白。人道畜牲都知道护崽,说难听点他连畜牲都不如……
“哎,我知道的……”
是啊,就袋里这四十个铜子,也就能换十来斤糙米了。这荒年要不是进山捡点草根什么的添吧着吃,这穷人家的日子哪能熬下去。
临进家门前,春枝将钱分开放在两个兜里,一处揣在贴身里兜,一处放在外兜,还给了小顺子两个铜子。然后才硬着头皮进了家门。
“爹,我回来了。”
“死丫头,不在家干活又跑出去乱窜,尽偷懒,炕也不多烧点火,冷死了。你想存心冻死我是不是?”
安东良不断的抱怨。他自己不尽父亲的责任,家里挑水劈柴火的活从来不干,只当这是个旅店,混不着吃喝的时候才会想着回来,睡完觉就再接着走人。
“爹,家里的木柴都用完了,等天好点我再去山脚下拾点。”
木柴没了,就还有点干草树叶。春枝舍不得多烧,留着做饭烧,这一天烧那一顿半顿的,树叶本就不如木条子暖炕。安东良窝在炕上,缩着脚裹在并不是太保暖的被子里,炕又不热,自然直嫌弃。
春枝拉着小顺子,乖乖的听着她爹的抱怨,不管她爹再无理取闹,她从不顶嘴,只顺着回该回的话就行。这是这些年她与她爹相处下来,从挨揍里学出来的经验,尽量不惹他生气,也就少给自己找苦吃。
“嗯,好吧。不过这大冷的天,炕要烧热点,要不然我不怕冻,你们两个年纪小也不耐冻啊!”
“……是,爹。”
稀奇了,他爹居然没再说训她,反而关心她们姐弟俩冷不冷。
“都傻站着干什么?坐吧!”安东良指着炕头说。
“不了爹,我还有活要干,叫小顺子坐吧。”春枝说。
“我……我也不坐,”
小顺子想说他要帮姐姐干活,安东良的口气马上就不耐烦了。
“叫你们过来坐就过来,没见你爹要和你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