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口属于典型的热带气候,在这时的北国,已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寒冷冬季,但在这个滇南小城里,依然有着暖融融的阳光照在每一个人身上,在盛夏能够将人皮肤灼伤的阳光,到现在变得非常温和,就如你的野蛮女友在经过和你相亲相爱之后成了你的亲密爱人一样,丁一也是这受惠于温暖阳光中的一分子,他走在街道上,边走边浏览身旁的人群,这些在太阳下行走着的芸芸众生。
但这群人中少了一个,他本也应是这滚滚红尘中的一个,在他生活最平淡时,他忽然一下变得耀眼起来,他穿上象征纯洁的白色衣衫,像一祭坛上的祭品,在山的最高处,在那块天赐之石上,起飞,然后降落,在小五和小萌的惊叫声中,以一种自由落体方式急速下坠,最后,白色山雾将他包裹起来,将他送到了另一世界,在那里,是有谁在召唤他吗?他走得那么匆忙,走得那么整洁!
他怎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走呢?丁一想道,现在水果店暂时交给小萌看着,小五说过这个姑娘是林立的红颜知己,林立的死,小萌非常伤心,现在让她来照看林立生前的店铺,他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吧,只是他为什么要走呢?遗书上面所写,从字面上看,好像也还说得过去,但那不是他的真实心境,是有人迫他吗?小五否定了这一点,当时他奔到大石前,空无一人。算了吧,丁一在心里长叹一声,林峰在他身上下了那么大的功夫,现在随着他的纵身一跃,已全面宣告:投资失败。
丁一走向县武装部招待所,林峰他们还在那里,他们得商量一下,林立走后,后面工作如何开展,毕竟,路还是要人去走,才能走完。走在绿荫如盖的小径上面,丁一忽听后面有微风飒然,忙头一低,一个滑步,人已闪在一旁,后面偷袭之人一击落空。
“丁哥,好身手,”偷袭者称赞道。是牛黄,他的战友,他的兄弟!
“你到这里来干什么?”丁一问道,“谁解开了你的锁链?”他开着牛黄玩笑。
“二哥要我过来接你,”牛黄打了丁一一拳,作为对他骂自己的责罚。“怎么,你把门关了,小店打烊了?”
“没有,我叫那个小萌看着,”丁一笑道,“咱也过过老板的瘾,尝尝剥削人的滋味。”
“嗯,不过,咱们剥削人家可以,”牛黄说道,“欺侮人家可就不行了,那个姑娘还挺漂亮的。”
两人边走边说笑,一会儿就来到了招待所里。小五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脸色阴沉。他穿着那件黑色衣服,青色长裤,肥大的衣袖和裤腿映衬出了他的细胳膊细腿。他看到了走进来的丁一和牛黄。“丁哥,”只有这时,小五那眼神才会透出一丝暖意,“你回来了,好,二哥和绍俭他们在房间等你。”
“二哥,我回来了,”丁一刚一走进房间,就朝里面嚷嚷,“今天生意不错,一下就赚了个大姑娘回来,不信,等下你去看看,水灵灵的,比所有水果都还水灵!”
“行了行了,”林峰坐在里面,“别提生意,老子这下亏大发了,你走时锁门没有?破家值万贯,这样下去,我他还真说不定要靠它养老呢?”
“我都给你说过了,”丁一生气的说,“我找了小萌帮忙看着,哦,不是帮忙,她现在也是你的员工,归我直接领导,归你间接领导,我都和她说好了,现在她是那里的办事处主任了。”
“真的?”林峰这才认真问道,“我还以为你刚才是发神经呢,算了,不说小姑娘了,说说大男人,绍俭,你说说,林立他有自杀的可能吗?”
绍俭在他们几个中,年纪稍大,人也沉稳许多,他说:“要我说,绝无可能!一个人活得好好的,却去自杀,这怎么都没说服力!小五,你真看清了大石上面那人是林立吗?不是俭哥怀疑你,是因为此事事关重大,不得不慎之又慎。”
“是的,”小五说道,“我看的很清楚,而且我在叫他时,还看到他犹豫了一下,但他还是跳下去了。”
“哦,”林峰点点头,“如果没有自杀的可能,但小五又亲眼看到他跳的崖,时间不早不晚,刚刚小五赶到,林立就跳,你们说说看,林立是不是好像在那里等着你们,让你们看着他跳?”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丁一说道,“或许林立也是那时刚到山顶,只比小五他们早到几分钟而已,或者是他就是在那里等,我听一些自杀未遂的人说过,他们在自杀时特别不想没人看到,他们大多要有别人注意时,才有勇气迈下一步。”
“比小五他们早到几分钟有这可能,”林峰说道,“但这可能是微乎其微,等着有人看到,这点倒很有说服力,但一个没有自杀倾向的人选择去那么远的一个地方自杀,我敢肯定,这就不是自杀,是有人控制了他!”
“控制?”绍俭皱着眉头,“那时山上除了小五和小萌之外,没有别的人了。”
“有没可能当时不是人为控制,”牛黄说道,“而是用药物控制呢!”
“很有可能!”林峰一拍大腿,“我看过苗丁花档案,她曾在加拿大留学,学的正好是生物制药专业,你们看她会不会利用一种药物来控制林立,让他在我们面前跳崖自尽?”
“世界上真有那种可以控制人的行为的药吗?”丁一表示怀疑,“反正至少我还没看到过。”
“假如真有,她当时一定要在现场才行呀,”小五说道,“可是我在现场看过一遍,没发现有人,当然她也可以在稍远地方,用望远镜观察。”
“那么她这样作,其用意何在呢?”丁一说道,“她看出来了,林老板是我们放下河里的诱饵?来钓她这个金龟婿,不,金龟女的。”
“这种可能性极大,”林峰说道,“她这样做,无非就是想要我们知道,她不是好惹的,她让林立在我们眼前自杀,就为示威!”
“或者是给我们一个警告,”绍俭说道,“她想要我们知难而退,我看她在心里也还是相当忌惮我们,双方和平收兵,这恐怕也是她的主要目的。”
“现在还收得了兵吗?”林峰说道,“战线已经拉到这个份上,老子的人财两空,刚才我和一号联系过了,他一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叫我们暂时按兵不动,等苗家的人呆不住了,自己跳出来。”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呢?”丁一说道,“苗家在此根基深厚,就是呆上十年八年,他们也呆得下去,我们呢?天天在这里白吃白喝,却拿不出一点成绩,感觉就像占了公家很大便宜一样,难受!”
“我倒有个想法,”林峰说道,“要不明天我们出去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我们去和顺镇一趟怎样?”
“好哇,”丁一率先答道,“林立以前去过和顺镇,见过苗丁花和她的叔叔苗百全,说明那里至少是他们一个窝点,反正我们没事,明天就去走他一遭,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我看可行,”绍俭考虑了下说道,“我们找两个三轮车,拉点水果下乡去卖,生意和工作两不误!”
“小五以前去过,”林峰说道,“这次行动就让他作指挥吧,我们都听你的,小五,够意思吧?连我都听你的,第一次掌权了,以后你头一甩,那就不是甩臭汗了,那意思是:兄弟,上!”
丁一,绍俭,牛黄他们都笑了起来,小五没笑,他问林峰,“你说你也归我指挥,对吧?”
“当然呀,”林峰拍着胸脯说道,“我好歹也是你们二哥,言出必践!”
“好吧,我现在安排一下明天的具体分工,”小五严峻的说,“明天两人一车,两车四人,丁哥牛哥一车,小五和绍俭一车,还有二哥,在家守好电话,不得离开半步,必要时和河口警方取得联系,切记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