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细雨菲菲的上午,子豪突然腹中绞痛,黄毛他们看见他脸上滴下豆大的汗珠,在不住呻吟,就连忙叫来了值勤的狱警,那个警察马上叫来了狱医,初步诊断为阑尾炎,需要尽快手术,而监狱里面没有这种医疗器具,唯一的办法是送到洛城。
一辆绿色吉普车在监狱至洛城的公路上奔驰,林峰坐在副驾座上,他对后排的子豪说,“回头看看吧,差不多你和它是永别了。”子豪苦涩的一笑,“没有想到我是监狱三日游,按计划,我们下一步是去哪里?”
“医院,洛城第三人民医院。”
“还去医院干什么呢?”子豪问,“我的阑尾炎已经割掉了,在我二十岁那年就割了。”
“不是割阑尾,是去送死,”林峰说道。
“送死?”子豪不明白,他还想再说,林峰阻止了他,“不说了,你只有权保持沉默,好好闭上眼睛,休息。”说完,他作了示范,倒在靠背上,闭眼睡觉了。
子豪哪里睡的着,他虽然闭上眼睛,但是没有一点睡意,他回头看了一眼,监狱已经远去,成了一个小点,成了他的一个驿站。他的未来呢?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没有了未来,有的只是在高墙内日复一日,慢慢变老。现在,他们要带他去哪里?去医院干什么?
进入了洛城,吉普车开始减速,司机好像对这个城市非常熟悉,他穿大街过小巷,在洛城第三人民医院后门停了下来。林峰和子豪下了车,林峰对司机挥了挥手,吉普车又开走了,子豪看着汽车在小巷尽头消失不见,感觉像是一场梦一样。
“走吧,”林峰说道,率先走了进去。子豪只得跟上,心里打鼓。
他们走进电梯,林峰按了八楼按纽,在上升过程中,林峰说道,“我知道你有好多问题要问,但请你记住,你是个已经死亡的人了,而死人是不能说话的,知道没有?”
子豪点了点头,尽管他似懂非懂。
医院的这幢大楼,看来人不是很多,在走廊里,子豪没有看到一个病人,只有两个穿白大褂的不知是医生还是护士的匆匆走过,看也没看他们一眼。
他们进了一个房间,里面有几个白大褂的,好像正在等他们似的,一见他们进来,马上就有了反应,子豪首先看到了,里面有好多台医疗设备,不知道和他是否有关,他有点恐惧,他想起了日军侵略中国时,用活人作的那些恐怖实验,他想往后退,林峰挡住他的去路,“别怕,我们有言在先,你想回监狱去吗?”
子豪停住了脚步,他不想,不想!
“就是一个小小的手术,没有危险,这里的医生都是全国最高明的专家,”林峰温和的说道,“我们要你,是要你的胆量,智慧,和勇气,而不是畏缩不前。”
子豪躺在了病床上,他看了一眼头顶的天花板,上面的吊灯发出柔和的光,他马上想到家里的白炽灯泡,这是他家唯一的家用电器,小奇,你怎么样了?当麻醉剂注入他的身体时,他还能看到那几个白大褂在紧盯着自己,随后就没了知觉,不知过了多久,他有了知觉,不,不是知觉,是痛觉!
子豪觉得自己是被人扔进了水池里,水池的水滚烫,他想爬出来,却感觉手脚无力池壁光滑,怎么也不能逃离,在一番挣扎之后,他无力了,不过似乎水温也降下来了,他很惬意的享受着,但是水温似乎一直在下降,渐渐的,他感觉到了凉意,接着是冰凉,刺骨的冰凉,他紧紧团住身子,不让体温外泄,可是这不能阻止热能慢慢散去,他觉得血液停止了流动,慢慢冻结起来。他快要被冻僵了,没有意识,只有本能,眼前一团漆黑,他想要大叫一声,挣脱这黑暗,可是他眼睁不开,似乎有声音在他周围流动,可是他听不到,我快要死了,他模模糊糊的想。
当子豪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见一张陌生的脸,那脸似乎在不停变化,就像投射在水里的影子似的,随水的涟漪而抖动不停。渐渐的,那张脸终于固定下来了,是林峰吧,这是他最近接触的人,他在关切的看着自己,那神态就像一个父亲在关心他刚出生的婴儿,“你终于醒了,”他一脸和蔼,子豪想坐起来,“别,别,现在还不能起来,会把伤口崩开,”林峰急忙说,“我这是在哪里呀,”子豪虚弱的问。
“在医院,放心,你没事的,很好,很好,”林峰真的是很高兴,他好像是自己创造出了一个新的生命,艺术家创造出了一副伟大的作品一样。“郑医生,谢谢你,”他对主治大夫郑柯说道。
郑柯没有他那么兴奋,他只是微笑了一下,“他的体质不错,应该很快就可以恢复了,”
“那现在可以让他看下自己吗?让他高兴高兴,”林峰问道,“嗯,不要,还是等他自己能自由行动的时候再说吧,毕竟他才刚刚苏醒,太兴奋了对恢复不好,”郑柯说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子豪如坠雾中,他迷惑地看着林峰。
“你饿了没有?”林峰问他,“去给他搞碗鸡汤来,现在还只能吃流食,明天就好了,”
子豪确实饿了,他喝了一大口汤,味道太鲜美了,他接着又喝了大口,看到他们在注视自己,脸一红,就停止了仰脖豪饮的举动。
“诸位都辛苦了,现在请各位去休息一下,”林峰客气的对医生们说,他们知道他要单独和子豪谈谈,都纷纷告辞出门了。
“现在我们该认真详细的说说我们的事情了,”房门关上以后,林峰搬了一张椅子从坐在子豪床边,他收起了刚才的和蔼表情,换上了他一直以来的严肃模样。
“现在你是一名死士了,顾名思义,你是一个死去的人了,从此,朱子豪这个人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你是一个新生儿,长得很快的新生儿,一生下来就有一米八的大个子了,你以后的名字叫林立,我们给你准备了一套全新的证件。过几天,等你恢复好了以后,我们就将离开这里,去另外一个地方。你知道,如果不是我们弄你出来,你就还在那监狱里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而且是永久性的,现在你等于是脱胎换骨获得了新生,我们于你有恩,对吗?”
“是的,涌泉之恩,愧无滴水相报,”子豪发自肺腑的说。
“不,你可以为我们作事,我们刚才谈到了秦舞阳,士为知己者死,你也可以,而且不一定会死,或许是机缘,我们正需要你这样一个人,我不迷信,但相信机缘巧合,这事有危险性,但你都是一个死过的人了,所以要把危险置之度外,这事的细节我们有时间过几天再谈,你是否对你现在的模样深感好奇,郑医生要等你行动无碍后才让你看看你的新形象,你是否有点等不及了,老实说,我也想看看你看到你的崭新形象之后的反应,我也有点等不及了,”
“让我看看吧,我挺得住。”子豪被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那好吧,”林峰从医生的办公桌上拿起一面镜子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