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冷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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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绿叶红花

朱奇跪求戒毒之法的一句话,让苗百俞顿时回到了年轻时代,那是他一生中最好的年代!是医学院中最年轻有为的教授,前程似锦,家传武功到他手上,继续发扬光大,青年才俊,人品风流倜傥,被同学院师生誉为滇南的格里高丽.派克,身前身后,不时看到有许多女性老师和同学围着他转,被同校的男性师生视为天敌。

他在国外邂逅年青时代的王妈,在他年来,既是不幸也是万幸,王妈出于对男人的报复,在饮料之中,加入了这个被人们深恶痛绝谈之色变的白色之魔,以一种彬彬有礼淑女般的优雅姿态请苗百俞喝下了它,他当时丝毫不觉,只以为对方是仰慕自己的才识人品,不以为意,这样的情形并不少见,甚至他连一点兴奋的感觉都没有,回国之后,他才感到了有些不对,凭着他对药学方面的造诣感觉,他知道自己被人下套,上了毒船,为了顾及自己形象,不至于在学校里面发作起来,斯文扫地,他辞职回到了自己老家,给当时刚刚结婚的大哥苗百全说了此事,并告诉大哥,他要在家戒毒,自行戒毒,需要他和大嫂通力协助。

苗百全闻听此言,又是愤怒又是担忧,当时苗百俞尚未婚配,兄弟感情还是很深的,他的大嫂对这个风度翩翩的小叔子,也是颇有好感,所以当苗百全将他这个兄弟骂了一通狗血淋头之后,他大嫂站在苗百俞这边,她出身名门,也是不同意苗百全所说的到政府所办的戒毒所去戒毒,那样传扬出去,苗家脸面将荡然无存!这个人才武功俱佳的苗百俞,在她眼中,可能真会自己戒毒成功呢!

一场艰苦漫长的戒毒工作在苗百全的半信半疑和他老婆的全力支持加上苗百俞自己的自古华山一条路的悲壮气氛中拉开帷布,深通医理的苗百俞一天两次泡在他大嫂给他准备的大缸水中,上午是滚烫的热水,下午是冰冷的凉水,一次两个小时,同时备了多根小针,自己摸索着去同步进行针灸治疗,摸着石头过河一般,刚开始进展很慢,因为他常常在改变着针灸位置,寻寻觅觅,找着那些对戒毒有用的各个穴道,那段时间深受煎熬,靠着强大的身体素质,他没有倒下去,后来,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渐渐的摸索出了门道,走上了正轨,那种感觉一天天的减轻,最终消失不见,他成功了!

一股狂涌而出的泪水让他双眼模糊,他从水缸中一跃而出,跑到千仞岗上仰天长啸,庆幸自己重获新生,同样兴奋的还有苗百全夫妻俩,这种兴奋不单是苗百俞戒毒成功,更重要的是这是完全凭借一已之力,戒毒成功的!他们一向引以为豪的苗氏血统,沿袭到今天,在他们看来,仍然是最纯正最优秀的血统!苗百全的夫人更是兴奋得抱住他的小叔子,在他脸上狠狠的吻了一下,随后自知不妥,连忙松开,苗百俞心中感激,但他一转眼瞥见苗百全的脸色,有些不大自然,但很快的恢复如常,他应该明白这只是大嫂兴奋过度的一种正常反应吧?苗百俞当时心想。但是,就是自这一天起,原本亲密无间的兄弟感情,里面似乎多了一点别的东西,这让他们见面局促起来,最后见面就越来越少,后来,苗百俞自己成家立业,生了儿女,并且随着他自己研制毒品成功,事业越来越好,人手不够,最主要的是彼此年龄都越来越大,对当年事都已看的更开,这就把苗百全一家拉到一起,兄弟同心,走到今天!

现在朱奇居然来向自己求教戒毒之法,苗百俞拈须微笑,似乎刚才身上的肉体创伤和心灵孤独也随之而去,他看着朱奇,“可以说我们苗家今天栽这么大的一个跟头,和你父子有很大关系,你想我会将这秘方告诉你吗?““我知道这点,知道会很困难,”朱奇说道,“但没办法,我不得不向苗老请教。”

“你今日立此大功,于政府有功,”苗百俞说道:“你为何不向政府求助?那人是你至亲?”

朱奇稍一犹豫,“是的,从某种意义上说,胜过亲人!我不向政府求助,自是不愿此事张扬,何况,依她秉性,肯定是宁愿身死也不会向别人求助!”

“她是谁?”苗百俞眼里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是他,还是她?”

“是我以前同村的一个阿姨,”朱奇说道,“我在家时,蒙她多方照顾,一直无以为报!”

“嗯,”苗百俞点头道,“你的一个同村阿姨就让你如此牵肠挂肚,甚至不惜屈身下跪,而我的家人,有着直系血统的家人,他们在这次失去了多少?我又情何以堪?你去吧,我念及你在和我比试之时,有大将风度,不重输赢,就不恶语相向了,现在我全军覆灭,心情很不好,你去吧!”他朝朱奇一挥手,示意他走。

朱奇长跪不起,“苗老,请你成全!你如不答应,我将不再起来!”

“这一招很老套,”苗百俞不屑的说,“也很没用,省省吧!”他看到朱奇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看样子,他是可以一直跪到天亮的。

“你还有一个办法,”看到朱奇这个样子,苗百俞说道,“你可以拿出你们那副公事公办的嘴脸来,就对我说是将功赎罪,让我主动献上疗毒秘方,也是可以的,我一人的胳膊可拧不过你们大腿。”

“将功赎罪的本质实际上是一种交易,”朱奇说道,“如果那样说出来,是对苗老的不尊重,何况,人各有志,苗老的所作所为在你自己心中,可不一定就是罪,尽管道不同,可我知道苗老的志向和胸襟,让人佩服!”

“你话说的好听,”苗百俞微笑起来,“我听了真的高兴,但凭这几句赞颂之言,就想打动于我,那你也太天真了!”

“没有这个意思,”朱奇摇摇头,“我只是想以诚心,来打动苗老,而且,事物发展变化,说不定到时苗老会被感动,改变主意的。”

“那你就一直跪吧,”苗百俞收起笑脸,“跪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看看,我会不会改变主意?”

朱奇不为所动,他不再说话,像是庙里上香的虔诚信徒,双眼微闭,看得苗百俞又气又笑,自己这时哪里还像一个阶下囚徒?分明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神灵嘛!

正当苗百俞正在自我感觉良好时,他听到门外卫兵的说话声,“站住,拿出你们的证件来!”

“兄弟你好,我是丁一,”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那个和自己比试第一场的丁一,他和谁来了?苗百俞心想,说不定他们也是来帮朱奇这个倔强小孩的吧,哼,我可不怕他们人多!

“哦,原来是丁一大哥,”苗百俞听到外面那个一脸严肃的哨卫客气的对丁一说道,“那么你们请进吧,不过,因为规定,你们得在十点前离开,距现在还有半个小时,进去吧。”接着门被打开,苗百俞看到身着一身警服的丁一走了进来,后面是一个同样身着警服的战士,他默不作声的跟在丁一身后,门很快的被关上了。

当门被关上以后,丁一身后的那个战士一下抢在前面,一头扎进苗百俞怀里,“爸爸,是我,我是红花!”接着是一阵轻轻的啜泣声,丁一伸手拿走红花头顶的警帽,苗百俞看到眼前是一头短发脸上泪痕未干的苗红花。

“红花,你怎么来了?”这时候的苗百俞看到红花,心情非常激动,尽管他和苗红花只有一日未见,但这时简直就像是久别重逢一般,平时在三个女儿之中,他最宠爱的是受过高等教育人也出落得清秀脱俗的苗丁花,对苗红花的疼爱也就少了几分,现在乍见红花,又是愧疚又是感动。

“是他带我来的,”苗红花伸手一指丁一,脸色泛红。

“伯父,你还好吗?”丁一向苗百俞一躬身,“有件事我得向你阐明,这事我在和你比试之时,也大概提了一点,现在正式向你提出,我要娶红花为妻,请你同意!”说完,他伸手将朱奇拉了起来,“现在是我向伯父求亲,应该我跪,你不要在这里抢戏!”丁一一把跪了下去,朱奇默默站起,眼圈微红的他向红花点了点头。

苗百俞一时有点发怔,他看看丁一,又看看红花,“爸爸,对不起,没经过你的同意,我就答应他了,原因呢?很简单,我太累了,需要一个肩膀歇歇,而他,可以给我提供这个。”苗红花一改往日粗声大气,低头小声说道。

这是爱情力量的作用吗?苗百俞不由得再次打量了丁一一眼,眼前的这个下跪在他面前的男人,尽管他矮身下跪,但也掩不住他双目炯炯,一脸正气,“你们将来有什么打算?”

丁一一听这话,心就放下大半,“爸爸,我们已经打算好了,”丁一打蛇随棍上,顺口自然的就喊出了“爸爸”这个称呼,让苗百俞的心为之一颤,“我已经打了调职报告,要求调到地方工作,当一个普通的地方工作人员,不再随兄弟们征战沙场,我要作一片绿叶,和红花一起,过一种安静的生活,当然,这主要也是她要求的生活!”

“还有,”苗红花补充道,“我和他已经说好了,如果我们有了孩子,第一个就让他随我们苗家的姓,是男孩就叫苗千劫,因为他历经磨难而生,是女儿就叫她苗芊芊,以此来纪念她的外祖母,因为她的外祖母名字中也有一个芊字!你说如何?”

听到红花说他们所生孩子将继续沿用他们苗家姓氏,苗百俞眼前一亮,心跳加速,苗家有后了!在将来的无尽岁月里,仍将有苗家的后裔在这尘世间,他终也有脸面去见列祖列宗,这是困扰他多日来的心结,终得解开,他喜形于色,“不是如果,你们一定会有孩子的,上天不会灭绝苗家,而且,你们肯定是会生一个男孩的,丁一,你起来吧,”苗百俞伸手拉起丁一,“你不错,在和你比试时我就看出来了,那一掌,你没受伤吧?”

“没有,”丁一笑着说道,“只是心里有点难受而已,现在早已好了,”他转向神色黯然的朱奇,“小奇,你不够意思,我们大喜,你一副愁眉苦脸的,在咒我们吗?”

“没有,”朱奇苦笑着说,“丁哥,恭喜你了!我们出去吧,时间有限,让红花嫂子和苗老单独说一会吧。”

“不用了,”苗百俞忽然说道,“红花,不多说了,我作为父亲,没能给你置办嫁妆,现在只能给你打张白条,将来或许有用,你和丁一先出去吧,我和这位朱奇小兄弟有话要说!”他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成方形的纸张,递给红花,红花伸手接过,和丁一俩人一起跪下,向苗百俞拜了三拜,提前完成了一拜高堂!然后俩人走出门去,在出门时,丁一替红花捋了捋头上乱发,将警帽给她带上,苗百俞看在眼里,心里又是酸楚又是安慰,他知道红花变装而来,自是掩人耳目,自此一别,恐难再见了!

“朱奇,你和那个你同村的阿姨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给我听听吧,”苗百俞说道,“我看的出来,你对她的感情非同寻常!我叫走了他们俩,就是想单独听你说说!”

朱奇沉默一下,“苗老,事到如今,我也不再瞒你,这个阿姨对我小时很好,不知是什么原因,我在心中深深依恋着她,尽管知道那是非常荒诞,因为她曾是我父亲的恋人!但是我对这种心境无能为力,现在是她人在深城,染上毒瘾,举目无亲,我想救她回去,并助她疗毒,不得已,才求教于苗老门下,请苗老成全!”

“哦,原来这样,”苗百俞点点头,“此情略显荒唐,但与伦理无关,你可以走了,祝你成功!想来你应知道,那道秘方就在我给红花的那张白条之上,你用盐水浸泡,上面自会显出字形,不过,你这阿姨不像你我身负武功,实施起来,恐有凶险,成与不成,那就看你们造化了!”

“多谢苗老提醒,朱奇告辞!”朱奇说道,他向苗百俞再次跪拜,然后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