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黑色的天河下,一阵狂风在一株光秃秃的老树上肆虐而过,“轰”地一声雷鸣,整个大地都为之抖了几抖。伴着颤颤的余震,“啪啦”亮白色的闪电划破黑穹,瞬间照亮了半个天际,同时被照亮的,还有树下的四张白得令人恐惧的脸。
正立在树下的那个人,左眼已被挖空,右眼框中却赫然鼓着两只眼珠。
“啊!”又是一声惨叫,一只同样是煞白的爪子直勾勾地插入了他的胸腔,仅仅是一眨眼,股股鲜血便开始顺着插入的爪子的腕部向外面狂喷。可是,那个人却如同看不见那只爪子以及伸出爪子的身躯一般,只是极其痛苦地站在那里,一边狂吼着,一边用手拖着胸口。
其他三个人似乎和他一样,虽然已经围到了他的身边,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大概在他们看来,那个人是突然自己将自己的左眼给挖了出来,塞进了右眼中,而后,又一手插进了自己的胸腔中。
“啊!”
一阵孩子的刺耳的啼叫,可是,没人顾得上他,甚至,连那个伸出利爪的人也!
他将爪子又向里面插了半尺,然后,爪子竟然在里面转了一下,同时,我异常清新地看见带动手指的几根韧带猛得一抽,天啊!它在里面抓住了一个东西,他要干什么?
不等我反应过来,那个爪子已猛地向外一拔,“啊!”
又一声惨叫,爪子连同一团鲜红色的东西被拽了出来。而那个东西似乎还在跳动,随着一次次越来越微弱的跳动,一股股血珠从里面喷了出来,不会吧!难道那是——心脏!
只见那个爪子忽然反手抓住那团斐红色的东西,然后四指向里猛地一握,“噗!”
那团东西被捏崩了,这时,爪子又重新张开,从里面露出来的只是如同烂泥一般的血肉模糊的东西,可是,他还没有就此罢休,他左手拖着那团尤物,右手伸出食指扎进了左手的肉浆中,如同是刻字一般地在上面划了几下。这时,他低下了头,朝早已躺在地上被挖空心脏的那个人阴森地笑了一笑,便将那团肉沫仍在了他的胸口上。
“啊!”
又是几声惨叫,旁边的几个人几乎是惊呆了,他们一下子看到自己的亲人的心脏变成这样,都开始极度绝望地尖叫,然而,他们离死也不远了!
我就站在离他们五六米远的上方的水球中,亲眼目睹这样一场杀戮。然而,我却丝毫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掏心而屠。
“啊啊!”我仰面狂吼,我该怎么办?就在我的眼前,就在绝对不超过十米的我的眼前,几个手无寸铁之人被这样残忍地杀害,而我却根本连动都不能动,“啊!”
不公平!不公平!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死的是他们,而不是我?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对他们这么残忍?为什么?
“啊!”
我用头朝那水墙猛地撞去,可我就如同是撞在了豆腐上一般,水墙随着我头部的离开立即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妈的!你是个混蛋!有种就来杀我啊!”
我朝水墙外面的那个怪物疯狂地吼着,可是,他却丝毫不理会我,而是微笑地盯着躺在地上的四具被掏出心脏的尸体。
他的表情,就如同是在欣赏一件自己刚刚完成的艺术品一般,他静静地伫在那里,身体却好似在兴奋地发抖,那双正滴着血的爪子直刷刷地向下垂着,忽然,他的那张脸冲我扭了过来,他的脸上还带着一副奸诈无比的笑容。
他要干什么?刚才还无比激动的我现在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不轻。只见他竟然伸出爪子向前用力一挥,同时,崩直的指头“啪”地紧握在了一起,我还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却感到身下一空,整个人便已“唰”地掉了下去。与此同时,那个水球瞬间消失了,“啊!”我的屁股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我连忙挣扎着站起身子,同时,抬起眼来向那个怪物瞟去。这一瞟,差点没把我的眼珠给惊出来,原来,那个怪物,它,它竟然早已站在了我的身前。
我的浑身开始狂抖不已,到处都在冒汗,上下门牙来回不停地碰撞着,发出了“砰砰砰!”的声音。
他要干什么?我死死地盯着正死死地盯着我的他。只见他的嘴依然让人恶心地咧着,两只幽深的黑洞向我射来了乌黑的光,那两束光所及之处,尽是一片令人窒息的黝黑。
然而,就在这黝黑之下,一只爪子倏地抬了起来,就像他插入刚才那四个人的胸腔时一样,他开始朝我的胸口处!
“啊!”
我狂吼一阵,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他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不,我不要死!在查出这个案子之前我绝不能死!
可是,也许这将成为永远锁在我的灵魂深处的最后的遗言!
那只爪子,它还是向我的胸口!
“噗!”地一声!
我只觉胸口一甜,我知道我已离死不远了,对不起,斐菁,对不起,博士,还有,对不起,当初寄希望与我让我成为摄魂使者的托梦人,对不起!
“噗!”
那只爪子又加了一股力道,看来这一次,我想不死都难了!
永别了,大家,
“噗!”
又是一阵闷响,我知道,我的心脏就要永远,永远,永远地停止跳动了,我再一次抬起头,望了一眼那张煞白的却又狰狞的脸。
“啊!”
伴着一阵痛苦的呻吟,我再次抬起头,周围一下子变得好黑好黑。黑得什么都看不见,而夹在这团漆黑之中似乎有一个什么的轮廓在蠢蠢欲动。我努力使自己尽快适应这片无际的黑。同时,我惊奇地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地方,而这个地方对我来说是那么的熟悉,它绝对不是冰冷而厚实的地面,而好像是,是,是我的床。
奇怪!我怎么会在这儿!我刚才不是被……顿时,刚才的那段恐怖的经历立即浮现在了脑前,我不是已经!
想着,我不自觉地用手朝自己的胸腔处一摸,“啊!”一阵剧痛猛然袭来。那是真的!可为什么,我还!活着?
“啪!”地一声,数道白光射向了我刚刚适应漆黑的双眼,我连忙用手遮在额前,在我前方不足三米的地方,有一只手正按在墙上的电灯开关上。我的心猛然一抖,“谁?”
一张面色微黄的脸忽地从外面闪了进来。我的心再次咯噔了一下,不过很快,我又恢复了平静:“怎么是你?”
博士的两眼向我射来了异常凝重的目光:“你也作噩梦了?”
今天真是什么奇怪的事都发生了,我万万想不到他会问我这句话,他怎么知道的?‘也作噩梦?’他说‘也’,难道:“你也作噩梦了?”
“对,我刚醒的时候,就听见你房中传来了一阵呻吟,你也是刚醒吧。看来这事还挺巧的,来,说说你的梦!”
我几乎是惊呆了一般。我俩都作噩梦了,又是同时醒的,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我把梦的经过十分详细地告诉了他,“你所说的,就是刚才我在梦里所见的。”
不会吧!这么说来,我们是同时梦到自己被一个怪物囚在一个水球中,亲眼目睹那户人家被杀,最后自己也!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吗?”
“不,我不认为这是巧合,我觉得这是有人在蓄意安排!”博士压低了嗓音说,“蓄意安排?”我大惊道。
“对,我想,它这样做,是为了让我们!”
“怎么样?”
可是,博士的话却没有了下文,突然,他猛地抬起头,“斐菁!她怎么样了?难道她没有做那噩梦吗?”
我的心如同被忽地扎了一下似的,“走!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奇怪,菁她还躺在床上,可是,我清楚地看见,她的脸上,额上,全是豆大的汗珠。
“菁!菁!”
我万分焦急地俯在她的身前,就如同在死神面前拖着一个正拼命挣扎的人一般。
“算了,还是让她继续躺在那儿吧,你这样喊也是没有用的。”
博士朝我射来了安慰的目光,又接着道:“也许,他和我们做了同样的梦,可是,情况有变!”
“情况有变?”
我再次吃惊地抬起头,
“我想应该是吧。”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连忙问道。
“等,只能等!”
说着,他转身闪向了门外。
忽然,我的胸口传来了一阵剧痛,“啊!”
我沉吟了一声,用手抵在了胸前,“怎么了?萧寒!”
博士闻声而来。顿时,我觉得那里好烫好烫,仿佛有一把火在那里疯狂的燃烧。
“啊!”我大吼了一声,这时,却见博士也用手抵住了胸口,他难道也……
可是,我顾不上想那么多了,急忙扯开了睡衣,天啊!就在我的胸前,真的有一把火在烧!
“啊!”
我实在忍不住这剧痛,整个人倒在了地上,来回地打着滚。博士和我的遭遇完全相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胸口的火像一头猛兽,贪婪地吞噬着我的血肉,我不停地用手在上面拍打,可是根本没有半点作用,“啊!”
这是一种何等的煎熬!我癫狂地吼着,却丝毫没有减轻这火烧带来的痛苦。
“啊!”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就在我几乎要断气之时,我奄奄一息地忍受着胸前之火的燃烧,可是,那团火却忽然间灭了,正如它忽然间燃起一样。我艰难地撑起身子坐在地上,低下头朝自己的胸口望去。却发现,那里只剩下一个拳头大的洞。
“我的心被烧掉了?”
我实在不敢相信如今所发生的一切,然而,就在我身边的地上,正俯着一个人,他也大喘着气望向自己同样是空洞的心。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大吼道。由于喊得声音过大,嗓子下面一阵猛然的剧痛,博士坐在那里无奈地摇了摇头。就在这时,“啪!”
地一下,一个不知是什么的声音打破了这死一般的沉寂,我浑身开始狂抖不已,那是什么?
根据声音传来的方向判断,它是出自斐菁的卧室,“菁,是你吗?”
我几乎是在绝望中嗅到了一线生机似的,用尽全力将这句话喊了出来。只听“咔嚓”
几声,卧室的门开了,斐菁低着头从外面走了进来。
“菁,你没事吧!”
我顾不上自己的伤痛了,奋力向她喊道,可是,她却连头也不抬,继续向我们走来。
“菁!”
我沙哑般地喊出了这一声,可是,她就如同是什么也没听到似的。现在,她已经站在了我和博士的身前,她终于,缓缓,缓缓地扬起了脸,这是一张煞白的脸,脸如同一张平板似的,丝毫没有凹凸的曲线,从一双黑而幽深的洞里向我们射来了淹没一切的黑光,天啊!她竟然!
“啊!”
不等我叫出声来,她的手已经飞快地抽出,同时,五指迅速地变长,指甲也开始变尖,这,这,这,分明就是那一双疯狂杀人的血爪!
只见这双爪子一下子挥到了博士的脖根处,博士的两眼仍是死死地盯着她,可是,这将是博士最后的表情了,他的脑袋一下子,一下子被那双手从脖子上拧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