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菁确实不见了,我又将几个房间普查了一遍,房子并不大,而一个大活人又是那么的显眼,可是,我依然是如同在找一只耗子似的,几乎把这里搞得天翻地覆了,终于摇了摇头,一屁股跌到了地上。斐菁真的不见了,如果说博士的失踪是去秘密地拜访某个高级官员或是进行一项非常机密的实验的话,那还有一定的可能性,可是,斐菁呢,她又去了哪里?我无力地坐在博士常坐的那张椅子上,正对着我的双眼的桌子上的,是那面古镜。
我一点睡意都没有了,索性把这几天所发生的一切在脑中整理了一下:首先,是一群考古学家无故失踪,紧接着,便是我与那群巨蟒恶斗,并拿到了这面镜子。再后来,是博士突然失踪,同时,我遭到了那只百头百足的怪兽的袭击,而后,便是斐菁的离奇失踪与我和一只恐怖的鬼魂的骇人经历。我惊奇的发现,这三件事竟然有两个奇怪的相同点:1都有人失踪2都有怪兽或鬼魂的出现。同时,我猜想,那群考古学家的失踪一定与那面镜子有关,而当我把镜子拿过来之后,博士和斐菁竟然也想到这,我感到整件事与这面镜子都必定有莫大的联系,可是,究竟是什么联系?我揉揉睁得有些发酸的眼,拿起了那面镜子。这确实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我发呆地望着镜子里正望得发呆的我。究竟它有哪一点不对呢?我感到思绪如同是出了车祸的十字路口,到处是拥挤的车辆与嘈杂的人声。
不知过了多久,我竟然望着那面镜子睡着了,当我迷迷糊糊地睁开几乎是粘在一起的眼皮时,背后窗外灰白色的光线已经把整个实验室照得一片惨白,我伸了一个懒腰,站起身子。似乎是惯性一般地走向了斐菁的卧室,门被我推开了,里面那张看起来万分舒心的床上如今却十分凄凉得敞开在我的眼前,我重新关上了门,踱到了窗前,我的狗似乎早就醒了,此时它正围在我的腿旁,我没有心情陪它玩,只是愣愣地望着窗外的街道。X城的人口并不算多,这在下午三四点的时候被非常明显得表现出来,整个街道冷清清的,好象午夜时的墓地,没有丝毫光泽的日光洒在满是淡腥味的马路上,不知为什么,虽然与外界还隔着一层窗户,可我依然在隐隐中闻到一股淡淡的腥味。
这样一直到了晚上,他俩依旧没有回来,我的心脏第一次感到阵阵低沉的恐惧,而这恐惧的感觉,正随着时间的漂移逐渐浮上我的心头。我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张椅子上,X城已经睡了,我的狗也已经睡了,全世界都睡了,只剩下孤寂的我。
深深的夜一片宁静,除了那只巨号的石英钟在笨重地叫着,“咚咚!”
仿佛有个东西在猛烈地敲击着我的心脏,已经是午夜十一点五十九分了,我依然睁着疲倦的眼,疲倦地望着那面镜子中疲倦的我,“咚咚!”
实验室里的空气中都在弥漫着这石英钟的敲击的声音,“咚咚!”
我的手感到桌子上的一切也在随着这敲击的节奏规律性的跳动,“咚咚!”
我的手指,就连我的手指似乎也在微微地颤动,“咚咚!咚咚!咚咚!”
“铛!铛!铛!”
这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每到整点的报时声,就在我的注意力被这忽然的一连串的巨响重新拉回到现实的时候,我赫然发现,这面镜子中竟然不知是什么时候有了一个拇指大的洞,从这个洞中看去,却不是漆黑的桌面,而是一团蓝色的东西。我立即瞪大了眼睛,我没有看错。同时,我发现,那个洞居然在不断地状大,而里面的那团蓝色的东西竟像龙卷风一般,开始高速地旋转。不一会儿,整个镜子都变成了蓝色的那种东西,我看得有些眼花了,可又不想闭上眼,哪怕是眨一下眼都不想,眼前的景象似乎和这一切有莫大的关系,可是,我实在顶不住了,我的头有些晕了。而那个东西仍在不停地转,我的神智渐渐地不受我的支配了。我感到头昏目眩,似乎大脑里的神经和肢体已经失去了联系。
我于晃晃忽忽中醒来。
“这里是哪?”
我一头雾水。用手撑住了地面。我感到地表微微发热,我低头看去,天啊,我的身体正躺在一团红色的雾气之中。我伸手使劲往地面敲了敲,下面是软软的不着边际的什么东西。我怔了怔神,现在,整个大脑已达到了最清醒的状态。这里,这里的一切,都是血一样的红色的气体。我站起身来,这里毫无方向可言,“我怎么来到这了?”
我回忆起先前的那一幕幕,那面镜子,一定是那面镜子,我只得这么认为。
这时,一股极强的欲望推动着我的大脑,使我向前迈去。前方,前方依然是无尽的红。只是,不知是我被这红色障得眼花了,还是其它的什么原因,我竟然在隐约之间,看到前方有一些暗红色的痕迹。这暗红色所勾勒出的轮廓仿佛是一座巨大的建筑物,一直从地面高耸至百米高的顶空,我加快了脚步,想要目睹一下到底那是个什么东西。
走了好远,好远,好远,它仿佛是在不停地向后退。我感到我和它的距离还是那么远,唉,继续走吧!我咬了咬牙,提腿向前踱去。就在我几乎为之绝望的时候,眼前血红色的雾却忽然间散去了许多。现在,我真实地看见,就在距我约10米左右的前方,威然立着一座全是暗红色的建筑,建筑呈明显的中国古典风格。由于我离它太近,以至于我抬起头几乎看不见它的顶端。我走向前去,不远处,是一段用暗红色的石头砌成的台阶,我小心地把脚点在每一节台阶上,但还是听见了“噔噔噔”的声音,当我走上最后一节台阶的时候,我发现,离我约半米左右的暗红色的木制门上,竟然用亮红色的漆刷着这样几个子:“欢迎来到地狱!”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两手颤微微地扶在了门上,门没有把手,我试着推了一下,“吱”的一声,门被推开了,我深深地喘了口气,把脑袋探了进去。
里面,里面居然和外面惊人的相似,到处是血一样的红色的雾气,难道地狱是这个样子?我环顾一下四周,发现,在门的左右两边,各有一个楼梯,两个楼梯旁还都有一面暗红色的木制牌子。只见左面的那个牌子上写着:上至十八层地狱。而右面的那个则写着:下至十八层地狱。我异常惊奇,怎么回事,传说中有十八层地狱,却没想到竟然有两个十八层地狱。接下来该怎么办?我没了主意,傻愣在那儿。突然,我的眼光扫到了在左面楼梯中的某一个台阶上好象有一个什么东西。我小心地走到了跟前,这不是斐菁的手绢吗?她也来过这里,想到这,我的体内仿佛是注入了一腔滚烫的热血,我既兴奋又紧张,难道这是为了让我找到她,而特意留下来作为记号的?我顾不上想这么多了,便一个跨步登上了两节台阶,开始向上攀去。
楼梯陡而曲折,同时,它还非常的不稳,使得我踩上去有如是走在把木版抽掉的吊桥上一般,大约拐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弯,我来到了二楼,也就是上至了地狱的第一层。只见台阶的拐脚处赫然立着一块暗红色的石碑,而石碑上则刻着几个血红的古体字:“地狱第一层!”
我没有再向上爬,而是顺着敞开的前方走去。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我一来到这,便有种异样的感觉,这感觉非常强烈,甚至取代了我的主观判断而成为一种意念刻在了我的脑海中。而这个感觉便是:斐菁就在附近。
我向前踱着步子,绝不敢明目张胆地走,这里的名字已足以使人望而生畏。我小心地张望着四周,这里有别于其它地方,空气中已不再是弥漫着无尽的血红,而是一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酱棕色,地面是墨一般的浓黑,周围没有一颗树,一株花草,什么建筑都没有,除了我的正前方,在距离我约二十米远的正前方,有一间白色的小屋。
白色!这是我在这见到的唯一的白色的东西,我仔细看去,却发现小屋的每一面墙都不是用砖头砌成的,而好象是用一根根不知是什么的棍棒拼成的,我越走越近,“啊!”
一阵呕吐的感觉传遍全身,这个屋子,竟然,竟然是用根根白骨堆起来的。那么,在它的里面,极有可能是一张张死人的皮或是一堆一堆的从骨头上剔下来的碎肉。
可是,不知为什么,尽管我的心中已是万分恐惧了,可我就好象中了邪一样,四肢完全不听使唤了,竟然没有停下来,继续朝向那个屋子走去。我已逐渐靠近了那间小屋的门口,现在,我可以十分清晰地窥视着这由白骨搭成的小屋的墙壁。它们有的有一拳粗,而有的却如小指细,上面有许多关节的接口,同时,大概是长时间的积压,使得下面的骨头明显得扯开了许多裂痕。
我不敢再看下去了,我的手离门的把手只有不足十厘米了,我颤颤地把手伸向前去,握住了那个凸起的圆的把手,轻轻地转动了一下,“咔嚓”一声,锁舌被一根弹簧带动而向后缩了一下,我再一使劲,门已经开了一条缝,里面,在里面的是。
忽然,一只手猛地捂住了我的嘴,同时,另一只手迅速地将我往后一拉,紧接着,我的背部便触到了一个异常健壮而丰满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