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九幽邪学 (1)
绝色女子一声长笑,左手突然向后圈扫,众人只觉一道红影一闪,已有一根红绸由她左手袖中电射而出。
一阵乱响,身后数根打狗棒竟无一避过,悉数被如灵蛇般神出鬼没的红绸卷了个正着!
大惊之下,丐帮众弟子齐齐向后撤时,要将打狗棒夺回!而正面攻向绝色女子的那个八袋弟子此时正堪堪袭至!
便见绝色女子突然掠空而起,左手不曾放开红绸,右手手指疾然一弹,又有一点寒星射向自己手中的红绸!
众人见她手势,还道是要以暗器伤人,哪知她并非将暗射向丐帮弟子,却是射向自己的红绸?不由大为纳闷!
只听得“砰”的一声脆响,暗器击于红绸之上后,红绸突然着火了,烈焰升腾,如同一条长长的火龙!
绝色女子猛吐真气,一条二丈长的红绸被她内力一震,突然断作数十截,如同数十只火蝙蝠,向方才袭击她的七八个丐帮弟子当头射去!
红绸如此轻软之物,竟被她的无形内力疾射而出,其内家真力已是惊世骇俗、深不可测了!
突遇此变,众人闪避不及,十有八九被燃烧着的红绸沾上了。
红绸沾身之后,他们才知不妙,因为只要红绸一沾上身体,立即牢牢吸附于人的身上,连同身上的衣衫,肌肤都一同燃烧起来!有几个人见自己的衣衫着火,立即用手撕去衣衫,叫化子的衣衫本就破烂不堪,这么一撕,倒有半个身子露出来了,但撕去衣衫之后才知道连同自己的肌肤也烧起来了。
显然,在红绸上边沾着极其厉害的药物!
群丐剧痛难当,惨号连连,可任凭他们如何拍打,如何在地上滚动,身上的火焰就是不灭!更兼他们先前拍飞身上的红绸一不小心又落到他人身上,如此一来,遭了绝色女子这一手的倒有十八九人!十八九人乱蹦乱叫,样子狼狈不堪。旁人不忍见他们如此惨状,纷纷上前相助,一不小心又被那歹毒至极的火焰沾上,顿时场面已乱成一团!
一时空气中皮肉焦味大炽,闻之令人作呕!
麻小衣又惊又怒,有心要堵住绝色女子决一死战,却又担心属下安危,权衡之下,终于还是忍下这口恶气,向受了火伤的弟子冲将过去,但见他们已是衣不遮体,或前胸或后背或手或腿,都被烧得血肉模糊,而那歹毒之火焰尤在蔓延!
麻小衣眼欲喷火,嘶声道:“诸位兄弟忍上一忍,待我来解救你们!”
言罢,出手如电,双掌齐扬,向受了火伤者的伤口挥击而去!
众人虽不明他的用意,但都知道自己帮主对他们绝无恶意,于是也不闪避。
麻小衣的双掌与丐帮弟子的身体并不接触,每每在离他们的伤口只有三四寸远的地方便猛然而止!
而对方便会突然觉得伤口处一阵彻骨之冰凉,然后皮肤上的火焰便应掌而灭!
倏地有一个中了毒焰的七袋弟子嘶声叫道:“大敌当前,请帮主切莫为我们用‘苦寒神功’,那样太耗真力!”
原来“苦寒神功”乃丐帮三大神技之一,它的神奇不凡不在打狗棒七十二式及“七巧拳”之下,只是打狗棒的七十二式及“七巧拳”,只要是丐帮中四袋以上弟子皆可习练,而“苦寒神功”则只有帮主方能习练。
“苦寒神功”乃内功心法,练成“苦寒神功”后,可挥击出至阴至寒之真力,当“苦寒神功”练至最高境界,可在挥掌之间让一杯水转瞬成冰,若是人体被“苦寒神功”击中要害,自然是血液立凝,一命呜呼!
但“苦寒神功”非意志极其坚强之人无法习练,仅仅意志坚强也还不够,与任何武林绝学一样,“苦寒神功”武功心法深奥莫测,至玄至奇,丐帮立帮有上千年,历任帮主中能将“苦寒神功”练至上乘的,也不过五六人而已!
若是能将“苦寒神功”练至巅峰,那自然可以挥发自如,但麻小衣习练“苦寒神功”也只达到了五六层火候,所以平日他在对敌时极少使用“苦寒神功”,免得太耗真力。今日为了救了门下弟子,他已顾不了这么多了!
那名七袋弟子这么一喊,其他还有八九个受了伤而还未被麻小衣医治的弟子,便避着不让其出手相救!
麻小衣又急又怒,大吼道:“为何躲着我?”
一个五袋弟子忍痛悲声道:“弟子宁可烧死也不愿连累帮主!只要帮主替我们杀了这妖女即可!”
麻小衣怆然喝道:“混账!帮主的话你敢不听?你们全都老老实实地站着别动!”
此言一出,那些受了伤而还未医治的弟子果然不敢再闪避了。
麻小衣运起“苦寒神功”,为余下的八九个弟子挨个扑灭身上的火焰,当最后只剩下三四人之时,突然体内气血岔乱,头脑“嗡”的一声响,心知不妙,定是运功过度,动了真气,但此时眼看到大功告成,他又岂肯就此罢手,当下强提真力,又挥掌向一名丐帮弟子拍去!
当最后一名丐帮弟子身上火焰被他挥掌扑灭时,麻小衣突然听到身后一声短促的惨叫声!
大惊之下,他猛地回头,却见被绝色女子选中的八袋弟子已缓缓地向后倒去,他的喉头上插着他自己的打狗棒!
麻小衣惊怒交加,倏地喉头一甜,一口热血狂喷而出!原来他以尚未纯熟的“苦寒神功”为弟子们扑灭身上的火焰,本就是冒险之举,如今又见自己的门下弟子在众多同门的重重保护之下,竟仍是被对方杀死,一惊一怒之下,使麻小衣体内本就涣散的真力一时走了岔,竟伤了自身!
丐帮众弟子大骇,齐齐奔来!
麻小衣强行站定身子,摇了摇手,吃力地道:“别管我,与其他武林同道一起对付那妖女,免得让她阴谋得逞,从此更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
众人见他尚能从容说话,便略略放了心,赶紧向绝色女子那边奔去。众弟子一走,麻小衣背过身去,又“哇”地吐了一大口鲜血,只觉一阵阵寒意从心底升起,身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脸色也变得煞白如纸!
他暗道:“恐怕是自己强运‘苦寒神功’,一不留神,反被它伤了。”不觉有些惆怅。
此时,绝色女子已将目标对准了南北二十六镖局的那位镖头!
这位镖头是河北沧州飞鹰镖局的镖头,人称“金枪”严万。镖头本应行镖走镖,平时对江湖纷争是避之惟恐不及,又岂会主动介于江湖的恩恩怨怨?但自从莫名其妙地把南北二十六镖局撮合在一起后,他们这些人的日子突然一下子变了,须得整日东奔西走,与寻常江湖门派没有什么区别。如此处处结梁子,日后还怎么行镖?
飞鹰镖局与其他不少镖局一样加入了二十六大镖局是身不由己的,因为那一段时间似乎道上特别不平静,镖车连连被劫,许多镖局损失惨重,就在这当儿,突然冒出了一个沙千里,提出建议要把南北二十六大镖局联作一体,如此一来,一旦有什么重要的货物要押送,便可集中最优秀的镖师、趟子手,以保证镖车的安全。
当时这主意乍一听似乎很是合理,而且那时众镖局又是多灾多难,一旦有了几家镖局响应,大伙便也顺势而行,让沙千里做南北二十六大镖局的总镖头。
后来,众人便渐渐地发现这样的做法实在是不可行的。其一,镖物重不重要,谁的心里也没个定数;其二,各镖局之间的人杂在一处,即使都是好手,作用也并不见得大多少,因为他们彼此生疏,自然难以配合默契,反倒人多眼杂,使镖车线路多了泄密的可能;其三,对押镖所得盈利,又难以做到真正的公正……
总之,这是一趟浑水!让各镖局哭笑不得的是一旦上了这条船,竟就下不来了!飞鹰镖局曾打算退出来。有一天严万把这事与几个心腹镖师说了,还未公布出去,第二天,那几个心腹镖师竟然齐齐身亡!
严万知道这事一定与沙千里有关,同时他也断定以沙千里的身手却是无法做到如此干脆利索的,连杀了几位镖师而不留一丝痕迹。反正他明白了一点:轻易不能再提退出加盟镖局之事,这一次是杀鸡儆猴,下一次可能就不杀鸡,而直接把“猴”给杀了!
之后,听说沙千里死了,他不由很是高兴,以为这一下机会来了。一高兴,那天便喝了个大醉。没想到两天过后,一个瘦瘦小小的小老头又找上门来,此人便是皮半痕,他掏出一封信来,说是沙千里亲写,让严万过目。
严万一看,的确是沙千里的字迹,再将信拆开来看了看,不由心里又凉了半截,原来沙千里竟然在信中说如果他有什么不测,便将二十六大镖局的总镖头之位交给持信之人!
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沙千里本是行镖之人,他做二十六镖局总镖头尚可算得上适当,可江湖中人谁不知道皮半痕是出了名的独行盗?这种人本是镖局的死对头,如今却要他来做二十六大镖局的总镖头,岂不可笑?
但他已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知道这一定是一个早已安排好的计划,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除非他不怕死!
信的最后一段话让他一直心惊肉跳:严万,此事你惟有按吾意一条路可以走,否则结果会远比你想象的可怕得多!
于是,皮半痕便成了南北二十六镖局的总镖头!
这一次赴烂柯山围攻左扁舟,严万自然并没有什么兴趣,不过他料知左扁舟是孤身一人,又已被武林中人视为公敌,许多人欲除之而后快,这一次一定没有什么危险,日后在同道中也多些谈资,所以他上山时心境倒颇为平静。
没想到会突然杀出一个九幽宫!更没想到这可怕的绝色女子选中他作为向众人昭示她武功的工具!
亲眼目睹了绝色女子的手段,他不由心寒了,以丐帮那样的天下第一大帮,以麻小衣那样的高手,仍被这女子折腾得如此狼狈,何况他一介镖头?
他带来的飞鹰镖局的伙计本有五六十人,此时却只有七八个人站着了,那几个人看着他的眼神都是哀伤的,好像他已经死了一样。
严万有些生气,更多的却是悲怆,他知道他的伙计在想什么,同时也知道他们所想的极可能很快便会成为现实。
丐帮的那名八袋弟子一倒下,他的手便将自己的长枪握紧了。
明知无望,也要一战!这点血性,他还是有的,否则即使活下来,他也无颜再立足于江湖了。
绝色女子向他这边翻射过来,便等于已是死神向他逼近!
但在此时,他听到了“铮”的一声长剑出鞘的声音,他的眼睛余光察觉到了一抹青幽幽的光在他身侧闪动!
严万不由自主地偏了偏头,他看到了那个肩负包裹的少年已扬剑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