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亡灵召唤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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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孤儿的故事(下)

第一卷雷恩魔法学院第一集绝境重生第二章孤儿的故事(下)

……

每一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心事。周阳的心事就是他的烦恼,就是他的痛。作为“心事”本身,似乎天生就是令人痛苦不堪的一个存在,好比“包袱”。包袱里裹着的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好东西也不需要藏着裹着。

所以,这样的一个“包袱”,只有想将它丢掉的想法。因此,作为一个“心事”,人类本身便想将它说出来。但,单单诉说还是不够的,还需要一个认真的倾听者。听的认真,说的才能开心。

而周小萌无疑两者兼备,纵然这是因为工作的原因,但这也是足够了。

《倾听》,本就是一个为“心事”而准备的节目。为什么这个节目会这么火,恐怕也与这方面有些关联。只是“心事”这个东西,不到万不得已,不到合适的机会,又有谁,会去对着一个陌生的倾听者去认真的诉说呢。

恐怕,也只有像周阳这样的人会去这样做。

周阳太需要一个认真的倾听者了,周围的邻居不行,那些同龄人也不行,唯一合适的,就是“她”了。

周阳很想将压抑在心中的苦与痛,去做一次喷吐,一次发泄,像火山一样。积压了十六年的情绪,就像被拦住的山洪,隐隐间找到了一个可以排水的小孔。这是周阳第一次认真且思虑再三的去做一件事,一件影响他一生的大事。他思量了整整一夜,然后翻空了整间院子,第二天,便迫不及待的将所有的积蓄都拿了出来,数了又数,三块二。

他将这份钱全部交给了隔壁的邻居,因为邻居家有一部手机。

用这笔钱,加上一声声恳求,加上对方的同情,加上一声声保证,终于换来了半个小时的手机使用权。

在天黑之前,终于弄懂了这个黑色东西的使用方法,周阳兴奋的坐在板凳上等着,脸色涨的通红。

他的脑海里鼓胀鼓胀的,似乎是这些年来缠绕他的东西,在这一刻发酵。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激动过,激动令人冲动,冲动令人失去理智,所以周阳在等待的那一段时间里,脑海里乱成了一团乱麻。

一直等到十点一刻,周阳终于颤抖着手,摁下了节目中留下的电话。

结果是毫无疑问的忙音,因为这个节目太火了,无数个人有无数个故事。每天都会有人不停的给《倾听》拨打电话,特别是一些男听众,更想亲自听到周小萌真诚的关切,尤其是一些情场失意的男生。

一连三天,周阳都以失败告终。这种失败感,不仅将他的激动消磨殆尽,而且最重要的是,在他的万分恳求保证下,邻居只肯在借最后一晚。就在周阳快沮丧的认为自己再也打不通,且这手机即便自己在如何央求也借不到的时候,周阳作为当晚的第二个听众,终于接入了周小萌的线中。

听着听筒内周小萌真诚地声音,听着收音机中与自己听筒内有着两秒钟延迟的声音,周阳的嘴唇哆嗦着,心已经紧张到了嗓子眼。

这不仅是因为周阳第一次使用这个陌生的黑色东西,发现其神奇到可以将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好似面对面对话,更重要的是,他要去诉说自己的最大秘密,而倾听者是一个。女生,且自己的声音,将会化作电波,传入千家万户中。人类对于异性,天生便会在心中产生一种错觉,认为对方会怎么怎么样。

所以,周阳将原来自己准备好的台词,顺序完全打乱,然后一股脑儿的说了出去。

“呵,那时的我,的确困在这里面太久了。”躺着的周阳,忍不住有些感慨。

三年前的他,的确困惑,他一股脑儿、不分先后顺序、不顾听者的感受,好似爆发的火山大有不喷完不罢休的架势,将自己的困惑,将自己丧失的亲情,将自己的孤独,将自己的痛苦,将十六年积压的情绪,像扔沙袋一样,一股脑儿的抛给了那个还陌生的周小萌。

周阳想获得一种解脱,想抛掉这个包袱。也许往深层次了想,这是周阳在向着好的一方面发展。大概,名字中的那个“阳”字,真的起了一些作用。

所以当周阳终于觉得该说的都已经说完,激动的停止了干涸声带的运动,脑子里反而冷静了下来。他默默的看了一眼通话时间之后,忍不住一激灵。

竟然过去了十五分钟!

接连听了三天广播的周阳怎么会不知道,一个听众只有三到五分钟的吐露时间,因此一时之间,也是有些疑惑和不解,是不是那个声音的主人,早已经在自己激动的时候,挂掉了电话呢?

那无疑又是一个新的“包袱”。但收音机中自己的声音,却不像是假的。

接着,他便听到听筒内传来真诚的声音,“呼~这是小萌迄今为止听到过的最精彩的故事!”听到对面突然传来如释重负般的呼吸声,周阳整个人仿佛感觉到一股温暖的气流扑面而来,席卷了全身,整个人都有些放松了下来,然而刚刚得到的一丝放松却很快又无比紧张了起来。

“在这之前,小萌先对各位听众表示歉意,因为在听这位听众来电的时候,小萌拒接了四个来电。小萌从来没有听过这么长的故事,更没有过,因为一个故事,而有现在这样无比震撼的感觉。”

“这位。朋友,我能感觉到你的年龄不大,可能要比我小几岁,我可以称呼你为‘弟弟”吗?”对面周小萌试探着问道。

周阳心底一震,紧接着一股喜悦的感觉从头浇到脚底,鼻子发酸,抽噎了一声嗯,心想,大概,这就是叫做……亲情的感觉吧。

“嗯,好,弟弟。喏,小萌在节目里从来没有这么称呼过自己,这次就为弟弟你破次例吧。姐姐认真的听完了你的故事,相信所有坐在收音机前的朋友,也都认认真真的倾听了你的故事。姐姐很为你的故事而震撼,其实,姐姐小时候也体会过没有父母关心的感觉,那种感觉很……疼很疼。”

周阳无比认真的聚精会神听着,他明白这种疼,这种疼,包罗万象。但他突然之间,感觉到心中的一些紧紧抓住的东西,正在一点、一点的放下。

“但是姐姐只体会过不到半年,弟弟你却体会了这么多年。相信不光是我,千千万万坐在收音机前的听众朋友们,在此刻也因为你的故事而落泪。弟弟,你说你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想明白活着的意义,还想很多很多。这些姐姐都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你,相信也没有人可以帮得了你。但姐姐可以告诉你一些姐姐的想法。弟弟,你的父母既然不肯出来见你,那么我们也不要强求他们。每个人都有苦衷,都会身不由己。姐姐刚才听出来,你现在心灰意冷,连一丝生活的目标都没有,太过绝望。这怎么可以呢?姐姐认为,活着的意义就在于要有一个目标或者一个希望,美丽的蝴蝶尚且需要破茧而生,何况是我们呢。”

“现在,弟弟,你需要一个目标,你可以为了自己而活着,或者,你为了姐姐,为了你小萌姐,好好的活着,坚强的活下去。你已经有照顾自己的能力了,你还怕什么呢?我们既然没有死去,就比石头好。我们既然活着了,就要好好的活下去。相信姐姐不会看错人的,找准自己的目标,将来的一天,弟弟成功后,就来我们台里,把我们台里的那个臭屁台长换掉。”

听筒旁的周阳此刻的心情早已激动的失去了言语组织能力,只来得及连续回答,嗯。

两个人的对话,超出整个节目所要求的范畴,不明所以的人恐怕以为听到了亲子节目,然而却没有人提出任何反对的声音。

挂掉了电话,周阳整个人突然像抽光了所有的力气一样,瘫倒在了这个尚还有四条腿的沙发上。

也许是突然之间卸掉了不少压力,然而这种压力接着转嫁给了身子底下的沙发,于是这个沙发的四条腿,就这样光荣的被压折了。

“为了你,而活着。”周阳的嘴唇整个的翘了起来。三年前的那一段对话,那短短十五分钟经历的所有情绪,那改变了自己一切的声音,像烙印一般,在脑海中清晰的呈现着。

这三年来,周阳因为这一段不知道多少人见证的对话形成的口头约定,而使自己的生活目标更加清晰。

三年过去了,恐怕也就自己还记得,那一天的,那一次对话吧。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大概,便是这样。

只是那个称呼,周阳却是怎么也忘不了。

周阳当然明白,作为一个主播人,每天要接无数个听众的电话,自然不可能去记住一个听众。大部分的主播,都是就事论事的。

所以,虽有遗憾,但更多的是充满正面的情绪。

那一次对话,彻底改变了自己的生活。也许对一个主播人来说,只是日常的工作需要,但对于一个迷途中的人来说,无疑是很重要的。

周阳这三年来心里装载着感激和幸福,因为周小萌的那句,“为了你小萌姐,好好的活着,坚强的活下去。”,令他一扫往昔的颓废。

这三年下来,周阳已是小有积蓄,不过更多的是将积蓄花在了图书馆借书看书的身上。

自从将包袱丢掉,周阳整个人也不在活在那样的情绪中,白天工作,晚上学习,到了十点一刻,更是从不落下周小萌的每一期节目。

这三年下来,令周阳无比欣慰的是,虽然自己看似受过不少苦,但老天似乎看自己可怜,给自己开了另一扇窗。

他花了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就将所有的汉字学会,这种速度不得不说很令人惊叹。且不仅如此,他更能迅速的读完一本书,而且难能可贵的是,并不是囫囵吞枣般的浏览一遍,而是读完之后,脑海中有着清晰的自己的见解。

这种强大的学习能力,让他惊讶之余,更是沾沾自喜。

找对了方向,什么都会明朗。

周阳一天的时间几乎饱满而充实,他不在去想那些没用的东西,他更明确了自己的目标,之前的那段有些灰暗的记忆,在走出来后,反而令他的心智远超同龄人许多。然而即便心智在如何强大,周阳在十点一刻每每听到那个轻柔的女孩声音,心中还是忍不住泛起一丝丝涟漪。

只是,这收音机前,坐着数不清的人,周阳最痛苦的事,现如今恐怕只剩下这一件了。便是,我知道且记得你,你却不记得且忘了我。

收音机里再次响起了周小萌的声音,“听到有不少听众朋友们很疑惑,都在问,今天为什么会选这个话题。也许我把原因告诉你们,你们会不相信,但有些东西真的很奇妙。”

“是因为小萌在前几天忽然想起来了三年前接过一个听众的电话。”

周阳心中一动,仔细聆听着。

“三年前,小萌在那个电话里,认识了一个生活没有目标的弟弟。小萌那个时候曾经劝过弟弟,要好好的活着,要有目标,可以为了自己活着,也可以为了他小萌姐而活着。如今三年过去了,我不知道那一次认识的弟弟现在过的怎么样了。小萌每天要面对很多电话,但小萌始终还记着这么一回事。也许,他已经成长为一名优秀的人才……但,小萌心里始终还想着这件事。”

听着收音机中传来的那带着一丝伤感声音,周阳满怀着激动,她竟然还记得我!没有什么比自己最珍贵的那个人还记得自己更令人兴奋了。这真的比自己买了彩票中了头奖还令人高兴。

周阳直接翻身,走到窗户跟前,疯狂的深呼吸着。他需要好好的将这份喜悦消化掉。

你存于我脑海,虽无形,却时时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已然深植我心间。

今夜夜凉如水,天上繁星卖力的发着光,照的院子通透。月银如勾,凉风袭来,周阳忍不住陶醉了。

天空好似一幅没有尽头的画卷,美不胜收,周阳抬起头,耳边传来周小萌真诚且轻柔的声音,眼睛看着天空中的繁星。

在此刻,无数星星竟然开始扭曲着,变幻着,渐渐的化作了一个长发披肩的美貌女子。

周阳盯着那幻化出来的女子,一时看的出神。

虽未曾谋面,但你的地位,却已超出一切,甚至于凌驾在我生命之上。周阳眼中有着光彩流转,就这样看着那幻化出来的女子,一时之间,这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他,和她。

耳畔忽然响起了一阵轻微的空气摩擦声,周阳没有在意,只是心想这电灯泡来的真不是时候,然而当那声音越来越响时,周阳惊恐的发现,不知何时,在自己的身前,竟然形成了一个虚无的黑洞。

那黑洞虽然仅仅有着成年人的腰围粗细,却好似没有尽头一般,直看的人有些头晕目眩,好似连目光都可以吞噬一般。

在周阳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只觉得眼皮一沉,无尽的倦意突然席卷而至,耳畔只来得及听到周小萌最后一句现代改编版的语句,“人无目标而不立……”便彻底昏厥了过去。

那黑洞突然散发出惊人的吸力,悄无声息间,将周阳整个的吞噬进去。奇妙的是,这黑洞虽然吞噬了一个活人,可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就像没人知道他是怎样出现的那般,黑洞洞口待得将周阳完全吞噬进去,也渐渐的化作一阵虚无,空间更是没有产生一丝涟漪。

那陈旧的收音机,好像才反应过来一般,突然产生了一阵噪音,FM101频道那轻柔女孩的声音转瞬被盖过,继而发出一阵“劈里啪啦”短路声音,却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节电池引起的。

整个世界,也没有人发现,有一台收音机坏了,有一个人……神秘的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