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风幻帝国之镜花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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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试探1

离开阆苑未有多远,左旋看着手中的锦帕——纯白之中一抹鲜红,分外刺目。清冷的冰蓝之眸少有的添了一丝慌乱,手指轻微地抖动,将锦帕摺叠好,缓缓收入袖口。原地伫立,将身躯倚着院墙,稍许蜷缩着。

所幸此处来往之人甚少,她还可以抽空缓解不适症状。

“只怕,时日不多了呢。”喃喃自语的左旋,闭目深呼吸。即便如此,她依然还有许多未完成之事……过了许久,当春日暖阳抚上脸颊之时,她缓缓睁张双眼,眸神已恢复如常。只是略显苍白的唇色泄露了某些真实。习惯着纯白衣衫的左旋,此时更是仿若一片羽毛,风起之际,怕是便会飘走一般。

未有耽搁,左旋快步向自己的书房走去。

而拉着乾坤一路直奔邀月居厨房的龙吟,在离厨房还有几步开外停了下来。此时,厨房里已经非常的热闹,人头攒动却未显慌乱、各司其职的做着自己手中的活儿。由于江湖大会之故,邀月居每日用餐人数成倍增加,为了保证客人需求,左旋特意从落桑谷调来了几位厨娘来帮忙。而自乾坤某次意外吃到苏婶做的满月酥之后,便是再也吃不得其他人的料理。

这不,乾坤双眸泛着兴奋的小光芒看着厨房里不时走动的身影——苏婶正指挥人员做配料,瞧那如冰雪般通透的膏体,乾坤忍住口水下流的冲动。

略带疑惑地望着龙吟“龙吟哥哥,怎么了?”

红发红眸的龙吟未有像往常一般取笑捉弄乾坤爱吃的本质。倒是眸神一直盯着厨房内走动的那抹身影,若有所思“你说,她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吗?”

“什么?”乾坤不名所以,仰着脑袋又看了眼龙吟。随着龙吟的目光看去,才发现龙吟盯着苏婶许久。只是这眸神也逐渐转入凝重“哥哥是怀疑,旋宝宝的毒,是苏婶做的手脚么?”

“可是……凡是能够在落桑谷呆着的人,皆是经过重重考核之后才能被录用的。更何况,苏婶的丈夫与儿子在边境被流寇所杀,若不是旋宝宝外出游历将其救起,恐怕她现今的日子可不是如此安然地在厨房里面烹饪般简单、又或许早已不在人世。你说,她又为何会如此对待救命恩人呢?”

乾坤径自地说着,仿佛在说服龙吟、更多的像是在说服她自己。就与日前听到西帛警告她要远离飞凌之时的那般,她,竟有些不确定……如何来界定好人与坏人。

未有对乾坤的话语做任何回应,龙吟突然转身对乾坤交代道“以后苏婶给旋宝宝送去的东西,你且多留点心眼,知道么!这阵子我恐怕要回守护大厅呆一段时间,旋宝宝那儿,你得多设几层保护结界知道么?”

“龙吟,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么?主人的伤,是不是很严重?”

乾坤一改往日的可爱之态,神情老成,眼力锐利的扫过红发少年。七彩的裙摆随着微风摆动,像极了一只翩翩彩蝶,却莫名的伤感。

“好吧,我知道了”

声音闷哑、乾坤低下头,过了好久,才抬头仰望眼前的少年。

守护大厅与芍药熔炉呈两依之姿,相辅相成地守护着他们认定的主人。而他们的主人与之他们而言,亦是相辅相成之态。是以,当西帛选择闭关修炼之际,乾坤多少是知晓眼前的少年,势必在某一日亦会如此。只是,她未想过,这一天这么快就会到来。

只有主人的虚弱才会导致两依的虚弱,从而加速两依的循环与衰弱。

而这些,怕是无人与他们的主人提及罢了。

乾坤看着转身离去的红衣少年背影,胡乱擦拭掉眼角的湿润。瞥了眼厨房内那抹忙碌的身影。神情淡漠的朝邀月居内院而去。

时间如流水,一去不复返。

寒冬已过,春色盎然,生机无限。四周青翠满园,花草应景的绽放着。阳光照在这个经过一番设计之后的庭院,添了几分雅致。左旋拿着糕点,站在小池旁,看着那些在自己一方天地之间愉快的玩耍的鱼儿们,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偶尔投去一星半点,池子便仿若投入一股力量,搅得鱼儿们争相恐后的跳跃而起。

而离池子不远,一方木桌、几个石凳、一盏香炉、一壶茶水、两份邀月居销量不错的点心、一朗风霁月般男子、一腼腆羞涩般男孩分坐俩旁,神色皆是朝左旋的方向望去,男孩欲言又止,却是被男子淡淡摇头否定。

“你叫什么?”左旋适时的对小男孩投以微笑“上次在德胜院,就忘记问了”

“无双,宫主可以唤我无双!”

让左旋称呼自己为无双的小男孩,腼腆的低下了头。

“那么你呢,你……是……谁?”

左旋淡漠地将眸神转到一直保持翩翩公子优雅之姿的楚枫,神色锐利的与子对视。

深邃的眸墨如黑暗之所,一眼望不到尽头。又似夜之星辰黑亮璀璨,久久挪不开眼。楚枫依旧是浅笑如沐春风般儒雅有礼,见左旋看来,眸神毫无焦距却是将整个身子朝她的方向稍微倾斜一下。清瘦的面容,竟是奇迹般的俊秀威严了许多。

不知为何,左旋疑惑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他就像是一座迷宫,当你打开大门以为看到了全部之时,才发现那不过是风貌一角。若想继续在迷宫前行,却是半分马虎大意不得。

左旋曾私下找过十二飞鹰与苍穹羽宫同时去查楚枫的身份,可结果却如摆在眼前的此般简单——牡丹亭行部四队的楚枫虽为人比较死板,有时还表现的木讷呆憨,但这修为之力不得不说颇为长进快速!出生贫寒、孤儿之身。入牡丹亭四年有余。近俩年由于修为精进,被提为宫主贴身护卫队后备人选。若此番在江湖大会上击败崔家堡的大小姐,定是早已进入贴身护卫队。

“你……是……谁?”

左旋倾身贴近,语带寒霜之息。楚枫的容颜逐渐地在她的眸神中放大、清晰、细致到对上楚枫那双长若轻羽般的长睫毛,抚上左旋略显苍白的脸颊,忽闪间仿若有无数只精灵飘来,温柔且莫名的熟悉,却意外地残存些为之痛惜般的伤感,而这些突来的情愫让左旋浑身一震,踉跄退后几步。捂着自己的胸口,沉闷而难受着。

电光火石之间,记忆的灵羽仿佛就要冲破最后一道枷锁,却因疑惑和内心的否定自动地选择放弃。

楚枫一时闭目,掩在衣袖之下的双手缓缓收紧。看着左旋的眼神变化多次,许久才恢复平静。却是未想及对方一开始便使得自己失去了素日的冷静。

他竟是如此的紧张、激动,却在看到对方捂住胸口,无助地看着自己之时,痛苦、隐忍着内心的真实,双手缓缓,紧握成拳。而无双的眼神中也透出些许的担忧之色。

“你是夏秋敬的人,还是风幻帝国安插在九洲的探子?”

左旋话一出口,便是后悔。为自己的直接与莽撞。

倒是很意外的看到楚枫那一向柔和的面容之上,此时早已蓄满了不加掩饰的怒气。生硬的回了句“不是!”

“那你是?”谁……左旋不自然地再次后退几步。因为他看到楚枫黑着脸、倾身而贴近自己。修长的身形在娇小的左旋眼中已是威胁——她的脑袋只能到对方胸口之处。

就当楚枫贴身而来,脸上却是逐渐染上几分懊恼,然唇角却是几不可见的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站在一旁的无双知趣地背过身去,不过时不时朝左旋瞥去的小眼神已泄露出了他此刻的心绪。“主人,加油!”

右粉拳抵在楚枫的腰际、左指尖针芒闪闪,意欲很是明显。

冰蓝色眸挑衅的回瞪楚枫,左旋戒备地抽身,再次后退几步远离危险区域。

“我虽查不到你的身份,但是我知晓你的眼疾……”一提眼疾,左旋的心绪便会不舒服。而一向戒心重的她,却在楚枫的身上找到一份熟悉的、完全信任的感觉。是以,她打算直言面对“那并不是一般的眼疾,而是一场与恶魔的交换。若我未有猜错,只有那本禁书《拟生法》才会造成这般的伤口。”

永远无法彻底修复,永远也无法用东西去掩饰抹掉痕迹。像是来自地狱的诅咒,烙进骨髓的符号永生相随。

难不成,他未有听过如此的传说么!

楚枫未有言语,坐回了石凳。似乎感知到某些可能,他竟开始想要抽身离去。

左旋适时的拉住已经起身准备远离之人,眸中的湿润不自觉地不断往下滴落。无声的凝视竟让楚枫心脏骤缩,伸手……小心翼翼地取出锦帕将湿润一一擦拭。

“我……很好,别哭了”

当年的那个选择,于他而言是对挚爱的呵护。他未曾有过一丝的后悔,而如今……面对左旋怜惜之眸,他竟也有些喟叹当年,自己终是晚了那么一步。

多想将眼前娇小的人儿拥入怀中,多想就让岁月年华停驻此时,多想……楚枫深邃的眸一圈又一圈的泛起温柔。

“你的眼睛好漂亮”

左旋一直盯着楚枫那双没有焦距的双眼,看着墨黑一点一点的变淡。像极了被风吹过的水面,一圈涟漪搅动了心之湖的安静。

到是听得左旋跳脱的话语,楚枫眼角透着宠溺,又坐了回去。

端起茶,抿了口。若有所指“你就不怕我会带来灾祸么?”

相比起当年的那场大火,他事后所做的决定势必会在日后给她带来一定的负担。他不忍,不忍再次见到那双美丽的眸,即使在睡梦之中,眼角也会伴随着稍许湿润。

“我虽不是个精明的首领,但我也有自己的一套用人方式方法。你来牡丹亭四年有余,若真有异心,恐怕以你之才,牡丹亭怕是早已不复存在。再说,此次若非你自愿现身,我恐是不会注意到你”突飞猛进的修为,待人冷漠却不冷心。相貌不算出众,却在近一段时间逐渐显示出少有的风华气度。试想,若非故意为之,又岂会惹来护卫队的注意。

而左旋的直觉在不断地告诉她,眼前之人非平常身份。

楚枫眉眼舒展,对于左旋玲珑剔透的心思表示赞赏。

而口中的话语,却仍是如密箭发来,直击人性边缘那点私心“反向思虑……也未可知噢。你看,你现在对我就没有设防……”话落,只见左旋顿感呼吸急促,仿若有只无形之手掐着咽喉无力喘息

“啊……啊……啊”

未有多久,无形之力消失。一切恢复正常。唯有左旋苍白的脸色之上添了一抹不正常的嫣红。楚枫收起掌风,修为之息全无。

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搅了心神的左旋,愤恨大喝道“难不成,在面对自己爱慕之人,也要时刻保持着一颗怀疑的心么?”

楚枫执在手中的杯子掉落,左旋怔愣在原地。记忆的灵羽仿若被一把突来的钥匙轻巧地解开了第一道束缚,过往画面中的一幕瞬间停驻——一袭紫衫女子气恼地对着身着王族特有的锦衣男子,说着:难不成,在面对自己爱慕之人,也要时刻保持着一颗怀疑的心吗?

左旋双手抱头,感知着头部愈来愈严重的疼痛。终是未有忍住,蹲下身子。打翻了身旁的一盆花儿。“啊^”

是想起来了么?楚枫些许激动之时,见到左旋突发的异常痛楚之色。不再顾虑其它,一手将左旋拥入怀中,一手掌心源源不断地在给左旋输送乾坤力。

浑厚的修为之力如一股暖流流经左旋的周身百骸,最后却凝为一片白烟缓缓四散而去。“啊……”

左旋承受不住,整个人昏死过去。

而抱着娇小躯体的楚枫,深邃的眸若黑暗般极致奢华,嗜血之息弥散着周身。

“该死的!”

“无双,辛苦你了”

话落,无双便神色淡然地走到楚枫身边缓缓坐下,望着楚枫手中修为之力缓缓凝于一指,自觉的模样仿若经过无数次般熟练,只见无双原本黑亮的眸神逐渐变成纯白的瞳孔,双手微张,小嘴大张。随之,一颗不断泛着白色光芒的珠体,几个转瞬,便到了楚枫的手中。而楚枫的额前正中,此时已有一点猩红之印记。

无双双目闭上,整个人如老僧入定一般。对外一切未再有任何知觉。若有外人此时瞧见的话,定会毫不犹豫地把无双看成一具早已没有灵魂的躯壳罢了。

楚枫环伺周围环境,很快布下结界。

朝无双的方向瞥了眼,深邃的眸中有了明显的焦距。

神色沉痛,右手颤抖地想要去触碰那张日夜思念的脸庞,却在快要触及之处犹豫着。“我不能……”

似叹息一般,楚枫收回手。将左旋身躯扶正。

他不会让如今日状况般再次重演。他必须要去见那个人了呢!

几个手势凌空一扫,乾坤之力若层层白衣星星点点地包裹在左旋的身上。

大致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楚枫才停下手中的动作。见左旋的脸色些许恢复,暗自松了口气。闭目念口诀,只见楚枫额前的猩红血印缓慢消失。而一旁的无双却是缓缓地张开了眼。

“你要休息,不然,你会死”

无双一个瞬移之法,扶着身子摇摇欲坠的楚枫,些许不赞同他此次的行为。那样消耗修为之力的术法,能不用,就最好不要用。更何况是如主人这般身子凌弱之人呢。

“好”

楚枫抱起左旋,朝着内院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