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前,公海的海域上,一艘早已破烂不堪的货船在一片漆黑的海面上艰难地前行,黑压压的阴云和死寂的海面压得全船的人喘不上一口气。就在十分钟以前,这只破烂的船刚刚撑过一场暴雨,桅杆早已不知道断成了几节。海面上依旧是死一般的安静,一点儿风也没有。天阴沉沉的,还有退潮的迹象。
全船的人都几乎绝望了,看这架势,今天这海龙王是不得算放他们走了。所有人都不说话,默默的等着阎王爷来点名。
船长最后啜了一口冰冷的咖啡。他的手在发抖,一抖起来,本来就已经冷掉了的咖啡又洒了一半。他的眼神已经如这海面一样了,他心道:“来吧,把这该死的船打成碎片,把这一船的人连同货物一起沉到海里喂鱼去吧。”
“早……早知道会……会这样,当初咱们……就不该接这活!”船舱里,一个大学生模样的人浑身发抖的站在船长身边,他搓着手,手心里早就全是冷汗:“本……跟来咱们运的……这东……东西就挺……挺邪门儿的……还……还遇上这鬼天气……看来……是这棺材里的主儿……是它……它不让我们带它走啊……”
“别他妈的鬼扯!”还没等他说完,身边的一个水手模样的高壮汉子就一把扯过他的领子狠狠塞了他一个嘴巴。那瘦弱的学生模样的人一下子就被打得倒在地上,嘴巴一个劲儿的抽着筋。“那东西几千年前就死了!早烂光了!你怕个鸟?大不了夜待会儿跟你一块喂鱼!”
“你……”
“你什么你?”大汉一把又将他给扯了起来,指着一边的墙角:“你看看人家小爷?你好好学学人家!一道大场面就尿裤子!有没有点出息!?”
学生模样的人顺着大汉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就打了个激灵:“哎呀我的妈呀!他怎么还活着啊!”
墙角的那一片黑暗里,隐约的可以看见一个被一层厚厚的棉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这个人头发极长,挡住双眼。他的脸色很苍白,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手腕和脚裸的地方都有深深的口子,血都早已淌干了。他的身体还在发抖,脚趾都缩在了一起,像个死人一般。
船长始终一句话也没说,他是老把式了,这样的大海他还是没见过几回。但他知道,要有大海啸了。他放下手中的杯子,用冰冷的手指在怀中摸着。终于,摸出了一张邮票大小的照片。他用粗糙厚实的手掌轻轻地摩挲着,嘴角流出一个很释然的微笑。
可还没等他的嘴角挑成一个笑容,海面上就突然变得暴躁起来,一道滔天的巨浪就直直的从海面上站了起来,如同一面巨墙一般拦在这船前!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只听一声震天的“轰”的一声巨响,那道天一般高的巨大水墙就狠狠砸在了这破船几乎破碎的甲板上。没来得及躲进船舱里的人就直接被大浪卷进了大海,有的则被直接拍成了肉酱。
船长咬着牙,心道:大海啸啊!这船今天是打死也挺不过去啦!
这话想都还没想完,就只见又一道,比上一道还要高的水墙直直的劈了过来,轰然砸在了甲板上。顿时一股莫大的压力卷着海水的腥臭就倒灌进了船舱。几乎也就是在同时,海水也一股脑的冲了进来,好像野兽一样冲进了驾驶舱里几个人都呛了一口咸的发苦的海水,不停地咳嗽着。当海水再一次冲进他们的口鼻的时候,所有人都失去了知觉。
船长手中死死掐着的照片终于得海浪卷到了不知道的什么地方去了。船的碎片沉落着,早已无法分辨是船的哪一个部分。驾驶舱里全是黑绿的海水。船长被水泡的清醒了一点,他睁开眼睛眼睛,眼睛就被海水刺得快要瞎了一般。他想喘一口气,可是一张开嘴巴,冲进嘴巴里的尽是苦水。船在下沉,他知道自己没救了。
就在他几乎快要绝望了的时候,突然间,他看见一条巨大的,长满了青绿色的鳞片和倒刺的鱼尾在他身下缓缓的游动!这鱼尾几乎就是奔着他来的,在他的身下来回游了好几圈儿!他顿时浑身上下冒起了冷汗,心道:这又是什么玩意啊!?该不会是那棺材里的怪物吧?此时他那种死也要和船在一起的老海员觉悟在就不知到让海浪冲到什么地方去了,现在他的脑子里就剩下一个念头:“跑啊!打死也不能让着东西给叼了去啊!”他猛地向后一蹬腿,顺手抄起消火栓里的斧子用尽全身力气“嘭”地一下砍在了船舱的玻璃上。当时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这么大力气,只一下,船舱的钢化玻璃就被他劈了个粉碎。
可是他刚把前半身游出去,后脚就好像被一只手给扯住了!他给吓得半死,立刻就像发了疯似得往前游。可他哪能扯得过?那抓住他的东西力气极大,几下就又把它给扯回了舱内!
这下他肺里也没气儿了,顿时鼻子里一股难受的酸气儿就冲上了他的脑子。他心想这下玩儿完了,这东西可能会像鳄鱼一样把自己给撕吃了!想到这里,他也就不再反抗了。死就死吧!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什么东西猛地砸了他的脑袋一下!顿时就把他给打傻了,他的头很不自然的一顿,一股血腥味儿就在水中散开。他再也没有力气反抗了,只是迷迷糊糊间看见那条鱼尾在自己身边游动,似乎有两只手托着自己的咯吱窝,将自己的身体拽着向上游去……
六十年后,也就是现在。这些事情是我从我爷爷的小说里看来的。我叫作肖阳,刚从大学毕业,现在在杭州开了一间小古董店,生意一直很惨淡,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人来。我爷爷是个下乡的知青,年轻的时候也算是个知识分子。听奶奶说,他们是在生产队捡牛粪的时候认识的,后来就一见钟情,结了婚,有了我爸,我二叔,我三叔和四婶。听奶奶说我爷爷做过海员,当过船长?这我一直都是不信的我爷爷是一个瘦得如同一块腊肉一般的矮小老头,怎么可能当过船长?所以我一直把这当作一句玩笑话。上次我们家搬家,我们在收拾爷爷的遗物的时候翻出了一沓厚厚的稿纸,才发现了这一篇尚未完稿的小说。不过上面的字迹都已经模糊不清了,只有这一点用圆珠笔写的还可以辨认。闲来无事的时候拿出来读一读,也算是缅怀一下逝者。
我看得脖子酸疼,放下稿子站起来抻了个懒腰。
店里依旧是冷冷清清,没有半个人来过的迹象,门外的行人都几乎不会朝店里看一眼。我店里的伙计依旧坐在电脑前玩他的游戏。他叫李涛,高中还没念完就下来了,现在十九岁,明天好像是他二十岁的生日,我也记不太清了。
我的日子并不好过,现在几乎就是在借钱过日子。不过做古董买卖的就是这样,三年不开张,开张就吃一辈子。这话说的在理,不过我现在欠的外债把我给卖了都不一定还得上。
就在我还在感慨人生的时候,李涛就一嗓子把我给拉回了现实:
“老板!有电话!”李涛眼睛不离电脑,冲这我喊。
我回了他一句:“喊什么!?又不是听不见!”
拿起手机一看我就愣了,调整了一下语气,接通了电话:“喂?找哪位……“
”姓肖的!你小子别他妈的跟我装蒜!“
“啊……哈哈……老杨啊……”
电话那头又大喊起来:“少来这套!都拖了一个月了!你小子到底什么时候还钱?我可告诉你,你要敢跑,我就……”
“好好好,好说好说……”我硬着头皮跟拿要债的催命鬼商量着:“那个……小弟最近手头儿不太宽裕……”
“放屁!你小子他妈的手头什么时候宽裕过?!别他妈的废话了,我再给你三天,三天以后你要拿不出二十万,你……”那头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把电话给挂了。这可是头一回。可还没等我高兴呢,就听到电话里传出一个机械的声音:“对不起,您的话费已欠费,为不影响您的正常通信,请尽快缴纳话费……”
我差点没给气的吐血,这个是什么世道?什么老同学关系?一个一个的一谈到钱全都变成一副嘴脸,现在连话费都交不起了,还有人要债,这日子我是没法过了。大约又要管谁借点现还上,剩下的以后再说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又是叹了一口气。还真是有点羡慕李涛,一个月从我这里领六百块钱的工资,成天坐着玩游戏,什么也不用管。
想着,就又发起愁来。我还能管谁借钱呢?我老爸要是知道我现在混成这个样子估计会气过去,我二叔是个警察,一时也拿不出二十万来,三叔是个混混就更别提了,四婶呢?上次管她借了三十万还没换呢,怎么好意思再借?从小除了我爸我妈就属我四婶最疼我我现在这个小铺子都是四婶帮着开起来的。
四婶是干什么的?这个还真不好说。听说我四婶和我三叔还有几个老友在一起年轻的时候盗过墓,那时候积过点家业,后来就各自散了。三叔就一直吃着那时候的老底,四婶就和一些古董商盗墓贼一起到手古玩。听说道上的人一直很敬重我的三叔和四婶,他们这些人都叫我四婶“红娘“。大约是因为四婶总是喜欢穿上一身艳红吧。前思后想还是没找到一个能让我好意思开口借钱的,我的那群狐朋狗友一听说我要借钱,早就换了手机号码躲得远远儿的去了。
我想的头疼,没办法,还是得管我四婶借。
留下李涛看店,我就披上外套,出门开着我的破金杯车去找我四婶。
说起盗墓这活儿,还是从我们老祖辈传下来的。人类历史上所有的生产手艺都和文化一样有着一个积累沉淀的过程,盗墓这一行也不例外。因为盗墓这一行早就是一种从有了古墓就开始出现的一种负面职业,所以也算得上是一种古老的手艺,但是没有精神上疾病的人轻易也是不会去干这的。因为这按照老人家话来说,这是在刨人家的祖坟,要折阳寿的。但是在我爷爷的爷爷的那个年代,正赶上中国上下受外国人侵略,当然我爷爷的爷爷所在的小村子也不例外。在那个年代,有多少人饿死在田埂上?你有多少钱也买不着东西吃。再加上各式各样的当兵的来霍霍,全村上下都不剩什么了。男孩还可以去当兵吃军粮,女孩和老人就只能在家里等着饿死。当时的人也是没有办法才想到去挖老祖宗坟的主意。那时候我爷爷的爷爷在的那个小村子地贫,半拉月也长不出一个麦苗来,可就是爱出古墓,整一片七八十个村子几乎就是在古墓上修起来的。也是为了能活下去吧,全村上下的老老少少都一起拿着锄头开墓,拿墓里的陪葬品来跟喜欢这些村里人当瓢盛水喝的东西的洋人换吃的。这样一来,虽说不能吃得满嘴流油,但也能吃饱肚子。比起别的村里饿死的人一大片的来说,他们村已经算是很好的了,至少没有人饿死,还都吃得白胖。
不过这又都不能说是盗墓贼,大家都是为了生活没有办法。这盗墓的手艺传下来,传到我爷爷的手里几乎就没几个会的了。我爷爷的四个孩子也就我最没出息的三叔和四婶接了这手艺。要说到了我这一辈?算了吧,我可不想当盗墓贼。
说到盗墓贼,其实在某种程度上讲也不一定全是坏人。哪一个古墓在发掘前没有盗墓贼先进去踩一脚能够顺顺利利地发掘成功的?不过如果这些人不去盗墓而是去考古的话……
我想着,不禁自己就先笑了。这怎么可能呢。有几个盗墓贼不去盗墓而是闲抽风了似的去考古啊。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四婶家楼下了。我整理了一下语言顺序,一边想着一会该怎么跟四婶说,一边就上了楼梯。我只会是真不好意思跟四婶开口借钱了。不过不好意思也得厚着脸皮上。等到了四婶家门口,想要伸手敲门,却怎么也不好意思敲。
我把手伸了出来,又插回口袋里,想想,又伸了出来,有些狠下心来,想了又想,又插回口袋里。反反复复几次,我自己都烦了。我妈了自己一声娘,终于狠下心来敲了敲四婶家的门。
敲了两声,没人回应。
四婶不在家?不能啊?四婶平时是不出门的,今天这是怎么了?不过这也不错,本来心里就很矛盾,正好四婶不在,也能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我又等了一会,还是没人来开门,我就得算回去算了。
就在我刚一转身想迈开腿离开的时候,突然就听到身后的门发出“咔嚓”的一声。
“哎哟,是小阳啊。”
我回头一看,嘴角都不由得抽了一下:“四婶!”
四婶站在门口,笑着把我让进屋子。我没办法,走也不是,只能苦笑着走了进去。真是的,刚才不开门,刚想走就来这么一出,等会儿该怎么说?我无奈的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四婶坐到我身边来给我倒水。真想不出来等会儿我说出借钱的事情来四婶会是个什么表情。
刚想说句什么,抬头间就突然看见对面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个年青人,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运动服,面部的特征很明显,而且长得很帅。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只是闭着眼睛靠在一边,好像睡着了一样。我心说这人是谁啊?四婶的几个老伙计我都见过,唯独就是没有见过这样的一个人。这人挺年轻的,看样子差不多跟我一样大,二十三四岁的样子,应该是个新人。不过看他这态度,在我四婶面前没大没小的,也不像是在这行当里混的,难道是四婶认的干儿子吗?排除了种种的不可能之后,我还是没想到这家伙的身份。我看了一眼四婶,问:“婶,他是谁啊?”
“拉伙的,”四婶把杯子推给我:“他姓方,咱道上的都叫他方小爷。是吧?小爷?”说着,四婶就冲那个姓方的一挑眉。那个姓方的似乎并没有睡着,听到四婶这么一说,便睁开了眼睛,露出一对几乎照不出人影的深不见的的黑色眸子。
我“哦”了一声,低头喝了一口热水。看来四婶是在谈生意,我来的还真不是时候。不过听四婶的语气,谈的可能也不顺。
四婶拢了拢头发,又古怪的笑道:“接着说吧,方小爷,不过我红娘可把话说在前头,你要真下害捞那东西,红娘可不能奉陪。先不说能不能捞上来,就算能捞上来,那‘七尾龙鱼’谁能应付?你方小爷不怕死,我红娘可还没有那么高觉悟!”
“钱好说,要多少都没问题。”那方小爷沉沉的吸了一口气,吐出混浊的声音:“还请红娘卖我一个人情。”
“大家为了钱是干什么的?还不是为了在这世上多喘一口气儿?你这一开‘七尾龙鱼棺’,咱红娘还有没有命在?”四婶靠在一边,冷笑了一声:“要玩儿你找别人玩去,红娘可不陪你!”
我从小到大很少有见过四婶这样的。四婶这人脾气从来都很好,我几乎从来没见过她生气的时候。气氛很尴尬,我夹在他们两个中间,半生不熟的,觉得很是别扭。没办法,只好放下杯子出来打圆场:“额……方小爷,四婶,你们别动气……那个……快到中午了,要不咱们就……”
“大侄子,你饿了就先吃,你四婶今儿个得把话跟咱小爷说明白了,潜龙墓咱能去,七尾龙鱼棺咱不开,要行,咱就拉上,要不行,你放小爷就再去另请高明,红娘今儿个不待见您!”四婶的心压根儿就没放在我身上,一对大眼睛死盯着对面的方小爷根本没打算挪窝儿。
“想去潜龙墓就得先开棺。”方小爷没给我插话的机会:“肖老爷子没跟你说过?”
“怎么着?不开那棺就倒不成斗了么?”
“红娘这么说,我可就真没话说了。去潜龙墓要真那么容易,还轮的到我们这辈人来淘么?”方小爷翘起二郎腿,同样用眼睛对视着四婶。
四婶又是一个冷笑:“那就慢走,不送——”
四婶这话刚一出口,那方小爷就站了起来,道了一声“告辞”就要朝门口走去。这小子看样是一个知道一个好斗来找我四婶一起去淘沙子的。不过看现在这个情形,是四婶出于某种理由拒绝了,又因为某种理由不想拒绝。这时候我也不好来插一嘴,只好坐着不动。
突然,我脑子里闪出一个念头:他是来找人盗墓的。既然如此,我也正好缺钱,如果我跟着他去,到时候摸上一两件冥器回来,到手卖出去,怎么着也能先把钱还上,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吃上个一两年。我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就赶紧叫住了已经走到门口了的方小爷:
“唉!方小爷!”
他顿了一下:“什么?”
我冲他嘿嘿一笑,又回头看了看四婶:“那个……小爷,你能不能……带我去啊?”
方小爷和我四婶都愣了。四婶一把扯住我的袖子:“不成!大侄子,你说什么也不能去!那七尾龙鱼不好对付,方小爷下的斗全都是穷凶极恶的险地儿。再说了,婶儿不能让你去当盗墓贼!”
我心说我也是没办法,要不谁想去盗墓啊,要让雷子给逮着还用不用活了?不过眼下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不去的话我拿什么还钱啊?我是真心不好意思再管四婶借钱了。于是就对我四婶说:“四婶,我又不是小孩子。”
“不行!你没有经验,人家方小爷带不带你还不好说,你就别讨这个没趣儿了,回去好好开你的古董店!”四婶急了,死抓着我的袖子不放。我知道她是不想让我去盗墓。我心里觉得很奇怪,盗个墓而已,主要就是防着雷子,小心点就是了,四婶怎么这么紧张?一直到了后来我才知道自己这么像是有多麽天真幼稚。古墓里的凶险早已完全超过了我的想象。
“四婶!”我也有些急了:“你就让我跟去吧!盗个墓而已又不会出事!我都二十多了,能保护好自己的!”
“那……那……”四婶犹豫了一会,忽然对我说:“那……你要非去不可……那四婶也陪你去……大不了就是死吗!不过你得答应四婶,去完了回来你就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千万不能踏进这条道上来!”
方小爷转过身来,眼神像一潭死水似的:“那,红娘,有劳了。明天火车站见,装备记得自己带。告辞。”说完,他就大步走了出去,脸上不带一丝表情。前脚踩到门外的时候,他突然又回了一下头:“红娘,那个小子,能不带就尽量别带。”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四婶好像并不顺心,方小爷一走,她就回过头来责备我:“小阳啊,你怎么能想要去干这一行呢?这一行不好做,你迟早会后悔的!人心隔肚皮啊,这下了土,所有人都只盘算着自己的,背靠背的亲兄弟都能变成仇家!谁知道这个姓方的都找了一群什么人啊?你啊你……”四婶说着,自己也忍不住叹气。
我安慰道:“四婶,没事儿,以前老听三叔给我讲你们年轻时下地的事儿,我以前还挺好奇的,这回就让我跟去开开眼。”
“你三叔的鬼话你也信?当时那是你小,你三叔不告诉你地底下最可怕的是什么。机关毒虫你都未必能对付,更别提开馆时一个不小心坏了规矩就开了个湿棺?”四婶说着,又叹了一口气:“唉……下午你就别跟着你那群狐朋狗友鬼混了,去户外登山用品店买点东西,婶给你开个条子,记住要挑最好的买。下午我去找你三叔,让他再带几个伙计跟咱一块儿去。”
四婶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我做得太鲁莽了。不过已经决定要去了,这时候再说不去,我自己都觉得不舒服。我这大概就叫做强迫症吧。
我在四婶家里又待了一会,就按四婶说的,拿上四婶给开的条子去买东西。看着四婶给我写的东西不起眼,可到店里一问我的心就直疼。不过都还挺好卖的,一般的店里都有卖的。
在这里,我先来谈谈我三叔。我三叔是我老爸那一辈最没出息的。我爷爷还在世的时候总是不让我跟他一起混。我小时候基本上除了过年根本就见不着他人影。三叔是一个什么不好学什么的老油条,爱显摆,一到跟我说话的时候,就老爱给我讲他盗墓的时候的那点事儿,说什么他连秦始皇陵都进去溜达过。这些事情多半是他吹的,听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后来我长大了一点,三叔也就不再给我讲这些唬小孩子的故事了。三叔说小孩子别老听那些没边儿的事情,怕我跟他学坏。三叔和我二叔四婶他们一样,都没有小孩,所以我就省了我们一家理所应当的疼爱对象。当然了,三叔也不例外。只不过他常年在外,不总跟我们在一起。听说道上的人都叫他“肖三爷”,大约还有什么别的外号吧。听四婶说,三叔这几年抽了疯似得找古墓,下一次斗也不带什么出来,只是不停地找墓,也不知道他是想要干什么。
三叔今年快五十了,和我老爸一样大。我老爸。二叔还有我三叔是三胞胎,但性格差异很大。三叔的性格不是一般的古怪,不过我还是挺喜欢跟他在一起“鬼混”的。跟我四婶不同的是,四婶年轻的时候盗过几个大墓,上了三十就洗手不干了,再没进过斗。不过三叔就不一样了,一年到头在外面,估计从来没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