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名将严尤 (3)
天下间流传着有关无忧林的故事多不胜举,但是真正见过无忧林中人的人却是少之又少,他们总会出现在最该出现的时候,或是邪恶之人最不想他们出现的时候,不管怎么说,无忧林乃是正道最高的象征,一个神话的地方。
“有消息说,无忧林派人来了南阳,也一直都在查探圣门的内情,料来不会对我们安什么好心!”晏侏吸了口气道。
玉面郎君无可奈何地耸耸肩道:“我听说无忧林的这一代传人是一个美得流水的小妹妹!”
晏侏不由得想笑,他也听说过这样的传闻,但却从没见过这人,那只是一群逃过性命的属下所描绘出来的,惟一的特征便是美,以至于这些逃回来的人根本无法再去描述其模样。一个让所有见过她的人都只能存在“美”这惟一念头和印象的女人,晏侏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子。
这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这个女人太美了,以至让所有见过她的人都只在意她的美而忘了去记下她其他的特征;第二种可能还是因这个女人太美了,美得让所有见过她的人都无法用言语去形容。但不管怎样,这样一个人都是让人向往的,包括晏侏,也很想见识一下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样子,而玉面郎君那句“美得流水”也颇具创意,所以晏侏想笑。
“报总管,楼下有人说有东西送给总管!”一名燕子楼的护卫敲了敲门,在外禀报道。
“什么人?”晏侏问道。
“不知道,他说总管看了东西就会知道。”
“好吧,拿进来!”晏侏淡淡地道。
“吱哑……”门应声而开,一名护卫捧着一个造型不错的盒子,大步走了进来。
玉面郎君也有些好奇,不知道这里面装的会是什么东西。
“你替本座打开!”晏侏吩咐道。
“是!”那名护卫应了一声,将开口对着晏侏,一手端盒子一手打开盒子的锁,便在其准备翻开盒盖之时——
“砰……”盒盖蓦地暴弹而开,一道灰影自盒中极速弹出。
晏侏吃了一惊,身形微闪之际,那灰影又“砰……”地爆开,顿时眼前一片迷茫。
“呀……”玉面郎君一声惨哼,他脑袋本来要伸过来看一看盒子之中究竟装着的是什么东西,但是却没料到眼前这炸开的一团东西刚好射入他的眼中。
晏侏只觉一阵灰蒙蒙的东西罩上脸面,有种呛人的感觉,眼睛微有些辣辣的,但由于眼睛闭得快,那射来的东西并未入眼,而他听到了玉面郎君的惨呼,除此之外四周便是一片寂静,他不由得再次睁开眼来,却发现那名护卫吓傻了,而玉面郎君满面灰白,身上全是白灰,双手捂住眼睛低嚎着。
地上也满是白灰,晏侏明白,刚才自木盒之中弹射而出的正是这些要命的白灰。
“总管,不****的事,小的不知情!”那护卫此刻才回过神来,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颤声辩护道。
晏侏心中简直气炸了肺,可是他也知道眼前的这护卫没有这个胆子,而更让他吃惊的却是木盒之中竟还有一颗已经干制的脑袋。
“商戚!”晏侏不由得低呼,同时大喝道:“快!快去把那送东西的人给我找来!”
“是!”那护卫如获大赦,忙放下盒子。
“水,水,给我水!”玉面郎君一手捂眼,一手在空中乱舞着低嚎道。
“快叫人送清水进来!”晏侏也感到自己的眼睛有些火辣辣的,极不好受。
玉面郎君一边清洗着眼睛,一边如杀猪般地嚎叫着,这些白灰一浸入水似乎在眼里便开始发热了,使其眼睛更为难受。
晏侏暗自庆幸自己闭眼及时。
“总管,只怕他的眼睛至少要休养十天半月才能够慢慢恢复!”燕子楼中的大夫向晏侏禀道。
“那便有劳汪先生细心地照顾他了!”晏侏吸了口气道。
“一定是那小子,我要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方解心头之恨!”玉面郎君强忍着眼中火辣辣的滋味,咬牙切齿地道。
“这事便交由我处理,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晏侏的声音冰冷而坚定地道,他也确实是恼了,林渺居然敢找上燕子楼来,还差点害得他双目失明,怎叫他不怒?不过,他倒也颇为佩服林渺的胆量。
“汪先生先带他下去休息吧。”晏侏说完便扭头向一边的护卫吩咐道:“让总教头调动所有高手,密切注意任何可疑人物!”
“是!”
“报总管,那……那人已经走了!兄弟们没有找到!”那护卫又奔回来禀报道。
“啪”!晏侏一巴掌打得那护卫满嘴流血,吼道:“一群饭桶!给我立刻在城中查找所有可疑之人!”
“是!”那护卫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回,转身下楼而去。
晏侏这次想来是已经下了极大的决心,他不容许有人知晓燕子楼的秘密!
当然,这只是他的一种心愿,但事实能否如愿,却是另外一回事。
晏侏自然是找不到凶手,因为他根本就不可能发现得了林渺的身份。
当然,燕子楼上发生的事情,并不影响燕子楼中的气氛,影响燕子楼气氛的只是城外的可能存在的战事。
正因为战火硝烟不远,这使棘阳城中的守将显得有些紧张。
燕子楼今日颇显特别,并不是因为玉面郎君所受的暗算,仅只一个潜在的林渺还不能够让晏侏小题大做,晏侏不想有失,只是因为今天有特别重要的客人到来,他不想出现半点差错。
“岑大人到——”燕子楼门口的护卫高喝。
晏侏大步自楼上走下,他当然不会因为棘阳长岑彭而屈尊,而是因为今天的主客乃是由岑彭亲自相陪的。岑彭到了,也便是主角到了。
岑彭身后是十余名带刀的精兵,而与岑彭并肩而入的则是一个一头褐发、高鼻梁、双眼深陷的高瘦汉子,一身怪异的装束,使其看上去颇为不入俗流。
“哈哈哈,岑大人现在才到,真是该罚酒三杯!”晏侏一见众人便朗笑道。
“我只是陪使者在棘阳城中走了一圈而已。”岑彭淡淡地应了一声。
“这位想必便是贵霜国的使者阿姆度先生吧?在下晏侏,乃燕子楼总管。”晏侏客气地行了一礼道。
[注:贵霜国,在公元1至2世纪,在亚欧大陆文明地区从东到西并列着东汉、贵霜、安息和罗马四大帝国。贵霜帝国的建立者是大月氏人,他们原来是我国敦煌、祁连山一带的游牧部落,公元前2世纪时为匈奴所败,西迁至阿姆河流域,在征服大夏之后,逐渐转变为以农业为主的部落。大月氏人分五部,各部首领称“翕侯”。约公元1世纪初,贵霜部翕侯丘就却(约公元15~55年)统一五部,建立贵霜国。后到第三代国王迦腻色迦(约公元78~102年)时,占有帕米尔以西、里海以东的中亚地区,伊朗高原东部和南亚次大陆西北部,国势最盛。]
“我不是阿姆度圣使,我只是圣使的一个随从丘鸠古,但可以代表我们的圣使和先生谈要谈的事!”那装束极为怪异的汉子以一种怪异的语调道。
“哦,原来是丘鸠古先生,请!我们先到楼上谈谈。”晏侏讶然,却不减笑意地道。
“不忙,不忙,我想先看看你们大汉朝的美女。本人仰慕大汉文化已久,听岑大人说,燕子楼有两位才色双绝的举世佳人,我想见识一下。”丘鸠古却用生硬的汉语道。
“先生反正也不会立刻离开棘阳,并不急于一时,最迟明日,这里还会有一个绝代尤物赶来,那时群美荟萃,岂不是更有情趣?”晏侏不禁心中微有些小觑丘鸠古,觉得这人似乎有些色急。
“噢,那好吧。不过,我在棘阳也不能呆长,还要赶去洛阳与圣使会合!”丘鸠古淡淡地道。
“哦,如果这样,那我会尽快给先生安排的!”晏侏客气地道。
“岑大人请先回吧,不用相陪了,就让晏先生陪我好了!”丘鸠古似乎颇知道岑彭的难处,所以极为知趣地道。
岑彭望了晏侏一眼,叮嘱道:“那我便把使节大人交给总管了,希望总管好好招待使节大人。”
晏侏笑了笑道:“这个自然!”他哪里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丘鸠古的身份特殊,是绝不容有失的。若是贵霜国使节出了事,那便会是两国交战的结果,更是丢大汉的颜面,且他的生意将无法继续。
岑彭望着晏侏领着丘鸠古悠然上楼,这才转身大步行出燕子楼,但才走出数步,便与对面一人撞个正着。
岑彭不由得微惊,抬头之际不禁低叫了声:“猴七手!”
与岑彭相撞的人也一怔,吃惊地咧了一下嘴,道:“对不起了,小的没长眼!”
“猴七手,你来棘阳干什么?”岑彭不由得伸手摸了一下身上,看是否掉了东西,一边质问道,他自然识得这个出了名的偷儿。
“喳……”一干近卫立刻拔刀相向,围住了猴七手。
“小的早就已经洗手不干了,何需仍以这样的场面对我?岑大人总不会为难一个改邪归正的老偷儿吧?浪子回头金不换,岑大人应该高兴才是!”猴七手无可奈何地耸耸肩道,他自不会对岑彭陌生。棘阳的大牢他也蹲过,而送他进去的人便是岑彭。
岑彭也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再次见到这个偷儿,不过,他身上倒没少什么,近来也没有听到过多少关于猴七手的劣迹,不由得道:“本官暂且相信你一次,但是希望你所说是真的,若再犯事,本官定不轻饶!”
“谢过了!若是大人不忙,小的请客,去喝几杯如何?”猴七手怪怪地笑了笑道。
“哼,想收买人心呀?本官不吃你这一套!给我让路!”岑彭微不耐烦地道。
猴七手不由得笑了,他哪里会不知道岑彭这些日子忙得不可开交?他之所以这样说,所以进为退。心道:“你以为老子真会请你呀?有钱老子就是买东西喂狗也不会便宜了你这些狗官!”
望着岑彭去远,猴七手大步跨入燕子楼斜对的酒楼。
“公子,我探到了那群神秘人的消息!”猴七手来到那酒店二楼的一个角落,向正在饮酒的中年人低声道。
“哦,那些人是什么来路?”中年人眼中闪过一丝亮彩,问道。
“他们是来自一个叫什么贵霜国的使节团的人,不过,以我看,这些人前来棘阳绝不是单纯地来看美人,他们不去长安却来棘阳,一定是另有目的。”猴七手认真地道。
中年人也微微皱了皱眉,反问道:“我想你定是不会空手而回吧?”
猴七手不由得“嘿嘿”一笑,道:“知我者莫若公子也。”猴七手说话间自怀中掏出一封以火漆封好的信,自桌底下交给中年人。
中年人刚接过信便听得楼下一阵喧闹。
“不好,你来时是不是被他们发现了?”中年人低低地问道。
猴七手向楼下瞟了一眼,神色也微微变了,只见楼下有四个装束怪异、褐发高鼻的贵霜人叽哩呱啦地叫嚷着。
酒楼之中有许多人探出脑袋望着这几个异国的使臣。
“他在那里!”一名贵霜国的使臣步上二楼,扫了一眼,立刻便盯上了猴七手,大步行来并呼喝道。
猴七手和中年人都极为冷静,斜斜瞟了那贵霜国人一眼。中年人正是易容的林渺,不过此刻他的目光却投向对面燕子楼的方向,他觉得有一道目光透过窗户直射向他。
林渺并未太过在意那道目光,而是仰首望了望站在他桌边的贵霜国的使臣,淡淡地问道:“这位先生有何贵干?”
“交出我们的信函,他偷了我们的信函!”那贵霜国的武士一手搭在腰间的弧形刀把之上,目光紧紧地锁住猴七手,用生硬的汉语沉声道。
林渺笑了笑道:“什么信函?我这个朋友一直都呆在这里,又怎么会偷了你的信函呢?”
“你说谎!”又一名贵霜国的武士大步而至,叱道。
“我明明见到他在街头撞了我一下!”那后赶来的武士认真地道。
“你可看清了那个人便是我?”猴七手突地昂首反问道。
那三名武士不由得一愣,猴七手这么反问,倒使他们一时不敢肯定了。
“我想几位朋友是看错了人,我们根本就不认识几位,与几位无怨无仇,又怎会拿你们的东西呢?”林渺淡然反问道。
“有些事情是不需要理由的,这些人是我燕子楼的客人,朋友就给燕子楼一个面子,将信函还给他们吧!”正当那几名贵霜武士不知该怎么办时,楼上倏地又上来一位年轻人,手持玉扇,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
“我和燕子楼的人没什么交情,不过见阁下一表人才,真难想象燕子楼中会有你这样的人,抑或是人不可貌相吧!”林渺不无揶揄地笑了笑道。
那年轻人的神色陡变,收拢折扇,冷冷地瞟了林渺一眼,冷杀地道:“朋友此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觉得燕子楼应该都是些男盗女娼之辈……”
“找死!”那年轻人勃然大怒,折扇斜划而出,直取林渺面门。
“啪……”林渺一拍桌面,两根筷子倏地弹起,准确之极地封住了年轻人的进攻。
年轻人也微吃了一惊,折扇还没来得及抽回,那两根筷子已经如两柄利剑般刺向他的胰下大穴,不过他的反应速度也极快,指心一弹之际,折扇顿时弹开,自怀中反捞而出,堪堪封住这要命的筷子,但急退两步之时,也惊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