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魔种 (4)
哪怕是来晚了一秒钟，哪怕是他已置于七十里之外的星部战队而不顾独自行动，发挥最大的能量最快的速度，和拼命没有分别地奔到此处，才发现，晚了，也完了。
他眼里，他心里想着残月一完了。
万箭穿心，那是形容一种死亡的残酷，而并非是真正的有一万支箭体可以穿透一个人心！
一支箭就已足够！
足够让一个人在瞬息间死去。
而另外的九千九百九十九支箭，当它穿透一个人身体的刹那，那个人已不再是一个人，而应该是肉泥，抑或是……肉碎，或是什么也没有了，要有，就只有空气。
那不是纯碎意义上的万箭穿心，而是万箭分尸！
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分成肉碎，分得一无所有……
流星心里正是这样想。
他想得很简单，但很实际。简单的东西，没必要去复杂化，实际的东西，往往很简单。
当他劈出一剑，当他看到那漫天的飞箭射向棋杆，把棋杆毁去，射落到对面的墙体上时，流星不自然 地涌起一股心痛，就象他当初看见自己的爹娘那血淋淋的人头一样心痛，就象是那一万支箭体穿透得不是残月的身体而是他的身体一样令他痛，痛在心，痛在肺，痛在血管，痛在骨骼，痛在每一根细小的神经！。
他想，残月已死，已经化作了肉泥，化作了空气，化作了……
“吼——”
他本想叫月的名字，但没没有叫出来，却在强烈的悲愤中吼了一声。
吼声，是悲愤的表情。
是仇恨的表情。
是伤痛的表情。
还是发泄的预示……
吼声也是发泄。
怎么发泄？
杀人，最能发泄的方式就是杀人。
于是乎，流星怒了，愤了，恼了，恨了……他在吼声里举起了天魔剑，并弹起来身形，一剑一剑地划向弓箭手。
流星已疯，已魔，已狂。
他心里此时此刻只有仇恨，只有发泄。
天魔剑的力量是怎般的力量，不难想象。每一剑划下，倒下的尸体已不再是尸体，纵是尸体已不是完全完整的尸体，是血，是肉碎，是斩断的一堆堆的白骨！
不出片刻，一万武士已有大半在天魔剑下夹生，但没有尸体，只有血与断骨！
流星疯狂了，白继皇却害怕了。
但他怕的不是流星，而是天魔剑，他怕的也不是死多少人，而是流星的仇与恨！
当仇与恨激活到一定程度，激活到顶点时，它的力量足可能摧倒一切，做到他不可能做倒的事情，那不是人的力量，而仇与恨的力量。
白继皇目光一寒，射起身形。
白继皇出了手，他必须出手，否则，当所有的人死后，那最后要拼命的人，就是他。
而且，他有把握出手。
普天之下，如今真的就没有人能打败手持天魔剑的流星吗？
不是的，白继皇也不这么认为。
天魔剑虽厉，便如果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快的速度将持剑的人控制在手，天魔剑也就发挥不了杀伤性的威力。
对付流星，白继皇不但有把握，而且有绝对的把握。
白继皇电射疯狂地发泄、杀人而没有顾及到其他的流星，人在空中，挥手之间便见一团云雾扩散，压向流星。
那不是真正的云雾，而是一个能量达到登峰造极之境的人体气，能量的转化，亦是白继皇最厉害的成名绝技——“天绝一气”
“天绝一气”是一种极可怕的吸收力量，它利用能量转换而把一个高阶能量者的能量体气转化成雾，成气，而当那雾气碰触到比自己能量阶层的低阶者时，就会发生特能效应，迅速地吸取对方的能量，不仅能把攻击能量御化，而且还把其没有发挥的体内能量叹吸，转化成自己怕能量。
关于“天绝一气”的传说，早在几十年前大地人便闻言色变，只是听说自帝国建立以来，白继皇便再也没有用过。
今日面对流星，白继皇居然启用了多年不用的功夫，自然，他以此功面对流星，还是存在包容，并不想伤害流星，只是想阻止流星继续杀人罢了。
意想不到的事情总是在你意料不到的时候发生。
当“天绝一气”的气雾刚要笼罩向疯狂的流星时，一道极光射来，如同飞星之光，带着强大的攻击力量，甫一射进气雾，“天绝一气”的能量便被御去的一干二净，气雾全消。
太快了，快在闪电之中。
白继皇心里一紧，能将他的“天绝一气”的能量在顿时间御化的人，这个大地上还真的不多，他自己也数不出还有谁人有这种能量。
因为“天绝一气”被御化，在力的反作用下，白继皇被反吞噬的作用力推拉到千米之外的倒塌大楼的残垣上，而当他站定的时候，混乱的厮杀场面里，闪现一道娇影。
那道娇影的行速已经不是速度，至少已经超越了人的速度，在你看见千米之外的人影，未等你反应过来，甚至还没有回去神来的时候，那人影已经降临到你的面前。
那人影在白继皇看见的时候，便已经落在距离白继皇四丈不多的地方。
如非是白继皇的眼睛，千米之外，恐怕也难发现，更体味不到一个达到极限速度的速度。
她是一个女人。
一个看起来很是娇小单薄的女人，但她很美，美如天仙，倾国倾城，国姿天香，轻盈得却又真如魔女降临。
白继皇骤然怔了一下。
因为，这个女人的美是他再也熟悉不过的美，这个女人也是他再也熟悉不过的女人。
白继皇那颗心提起来，一直提到嗓子眼。
他甚至在看到面前这个女人时不由得呼吸为之一窒。
然而，他惊讶地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惊呼。
“戴安娜！”
什么？倏然降临到他面前的这个女人是戴安娜王妃？戴安娜王妃不是在二十二年前便已经死了么！
不可能，白继皇肯定是叫错了或是认错了。
接着，她果然：“你错了。”崩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她应该是咬着牙，狠狠地道。
“不！你一定是戴安娜，我……我怎么可能忘记你，你的小耳上长着一颗细小的红痣，不是吗……那颗小痣还在……你一定就是戴安娜，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两个完全一样的人，你……竟然还活着，你没有死……你还活着……”白继皇如时激动起来，乍一动起情来，一代王者，表情变了，眸色也变了。
“你还是错了！”她极为肯定地道。
白继皇再一愣。
难道他真的认错了？他心里迅速地想，如果他真的认错了，那么，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瞬息里他又肯定地认为，绝对不会错，他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一直最相信自己。
“不……你不要骗我了，你就是戴安娜，你还没有死，你还活着……”
对方陡地地阵冷笑，望着白继皇发笑。
也难说那是不是笑，还是一个美人脸孔上流露的笑，因为，在那笑色在她那张粉嫩的面孔上蔓延铺散的时候，并非如盛开的花儿一样美丽，也不是笑容可掬，更非是那种一笑醉人值千金的笑容，一切都相反，相反得倒象是那笑时的面肌耸动就象是刀子刻画那般残酷。
“不曾想到你还记得戴安娜这个人……连她小耳上长着一颗细小的红痣都记得，真是可笑之极……戴安娜已死，我也不再叫做戴安娜，而叫秋水。”
“什么……秋水？”
“对……叫秋水，巴里西帝国的秋水，我的目的是要推翻你，杀了你……”
语声方歇，秋水娇躯一卷，不容白继皇再说什么，疾射白继皇。
一出手便是杀人的能量，白继皇出于自保只能急于反击，只是她招招式式充满了仇恨与杀意，硬是置于白继皇于死地而后生的招式，两人甫一战在一起便难解难分，人影搅在一起，不分你我。
秋水就是巴里西帝国霸天面前的“女神”。
连霸天都惧怕的“女神”，其内在的能量竟究有多么地深厚不测，纵是霸天也忖测不透。
所以，霸天一直以来对她恭恭敬敬，她的话就是霸天的旨意。
白继皇与秋水的战争，在没有几句对白之后，便拉开了序幕。
那简直不是一场人的战争，因为，还没有人能够看到，他们激斗的身影。
在他们各自弹起的那一瞬间便都消失了踪影，就象是他们在这个世界上一起消失一样，消逝不见。
而此时此刻，星部战队在城外的三十里处也与大鹰帝国的兵团展开激战，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同一天，东部战块的人部与南部战块的日部在霸天的亲令下齐集大帝之都白帝城外，以东南呈三角方向夹击白帝城的大军。
巨鹿小城破了。
流星疯狂地发泄了三个时辰之后，他的星部战队攻破三道阻截，攻破了巨鹿城，那时候，天色已黑。
不见白继皇，流星一道星令下去——屠城！
天啦，多么可怕的两个字眼！
但是，这两个字眼自打战争爆发以来，已经不是第一次出自流星之口。
屠城对来说也是战争，只有杀完了所有的人，才意味着战争的真正的意义，真正的胜利。
这就是流星的战争意识。
这就是他心里胜利的含意。
他的最后目标就是白继皇，杀完了所有的人之后再杀仇人白继皇。不见白继皇的影子，他疯了似的的满城找寻，极目扫索。
惟是天色完全黑透的时候，他还是没有找到白继皇的影子。
并非是他一个人在找，还有焉语，还有星部的所有活着的人……
白继皇在哪里？
两虎相争，必有死伤。
这是莫疑肯定的。
但是，他们却是两败俱伤。
他们已经足足战了六个时辰，从巨鹿城内战到城外，从天数千米的高空战到城面，从水域上打到距离巨鹿城四十里的黑琪崖，最终，他们都倒下。
夜，黑得就象是一锅黑米粥，天地一色，混沉没有二样。
倒下后的白继皇与秋水在简单的能量搜集与稍略的恢复后，两个人差不多是同一时间坐起来。
秋水乍一坐起来便还要出手，却被白继皇断喝一句叫住：“慢着！”
这里他们自交上手六个时辰后的第一句放话。
“戴安娜，你既然还活在世上，为什么不来找我？”白继皇道。
“你凭什么说我就是戴安娜？”秋水愤然问道。
“你的能量。”
“能量？能量能说明什么！”
“你的魔能量里，有我熟悉的成色，另外，你有好几次机会可以杀了我，但是你……并没有下手，那是我故意毛漏的破绽，我想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真的要置我死地，尽管有点冒险，然而，那一瞬，我看见你眼里居然还有另一种东西。”
“什么东西？”
“情……真情！所以，你就是戴安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算是又怎样？但是以前的一个戴安娜已死，现在……我叫秋水，要杀了你推翻你的秋水！”
她在吼叫，在咆哮。她似乎已经从侧面言明了他就是戴安娜，只不过，她现在叫秋水。
白继皇闻言一耸，激声道：“你……你果然就是戴安娜，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为什么没有死……我想起来了，你恨我，恨我不该把你与小皇子白小皇处死。”
秋水突地一阵冷笑，笑声刺破夜空，断笑声极是刺耳，如寒风入谷，似白猿泣啼。
“是的……我没有死，你以为我一定死了，对吗……不！要报复你，我就不能死，没有我戴安娜，就没有你白继皇今天的这切，就没有大鹰帝国，在你二十二年前下令处死我的那一刻起我便看透你是一个没有良心的狠心男人，你不断杀我，连我的儿子也不放过……你没有人性……能帮助你建立大鹰帝国，我也能将你毁去，所以……”
“所以……你便恨我入骨，就要报复我！”
“不错，我要报复你，我要让你为你的决策付出沉重的代价，死的代价……”
戴安娜一边吼着一边站起，眸里的杀机再射，扑向白继皇的身体。